嶽飛把家裏的東西收拾幹淨,就看到嶽雲和自己的親兵搬着桌椅走了進來。
正準備接過桌椅,安放在合适的位置,卻突然看到嶽雲身後跟着的趙榛。
“爹,我回來了。”
嶽雲的呼喊,還沒能将懵逼的嶽飛驚醒。
看到趙榛跟見到鬼了一般,愣了片刻後,嶽飛趕忙向着趙榛低頭參見。“陛下大駕光臨,微臣失禮,未及遠迎。”
這下就尴尬了。
那陛下怎麽會和嶽雲一起回來?
趙榛出現的太過于迅速,讓嶽飛有些措手不及,家裏的準備工作遠遠沒有完成。
但趙榛的已經到來,也隻能讓嶽飛硬着頭皮迎接。
嶽飛的突然反應,讓嶽雲也懵了,剛才還和趙榛聊的好好的,見他跟來隻道是爹的朋友,沒有多想。
卻看到自己的老爹直接稱呼他爲陛下?
“你?你,是皇帝?”嶽雲還有些不敢相信。
“不得無禮。快拜見陛下!”嶽飛立刻呵斥着嶽雲。
後者才如夢初醒般,和另外兩個親兵向趙榛下跪。
“夫人!安娘,都出來見禮!”
趙榛當然是貴客,家裏的人都要喊來拜會一番,才顯得鄭重。
“快快起來吧,嶽指揮。”趙榛即刻将嶽飛扶起。
李氏和嶽飛的女兒都出來之後,簡單的禮數之後,趙榛環視四周。
院子是不錯的院子,四進四出的大寨,足夠符合達官貴人的身份,但是過于空曠。
幾處大樹被砍的隻剩下木樁,還有本應擺設的家具,器物之類的東西都完全沒有。
光秃秃的,總覺得像是沒有住人一樣。
若是不知道情況,趙榛或許會很奇怪,但從嶽雲那裏已經原因。
家裏值錢的東西都已經被嶽飛變賣,賣的錢幹什麽了?趙榛也能猜的到。
嶽飛就是那種無私到了極緻的男人,怕是整個世間都難找第二。
當然也是因爲此,嶽飛的名字哪怕是後世之中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嶽愛卿,你把家裏東西都賣了資給禁軍了吧。”
趙榛一語點破,讓嶽飛微微一驚,心道是不是嶽雲這小子說出去的。
但看到嶽雲那傻乎乎的樣子,卻實在不像。
不,也許是皇城司,陛下的耳目打聽到的吧。
這樣的事情似乎也逃不過陛下的法眼,刻意的僞裝,反而落了下乘。
“嗯。”嶽飛隻能承認,沒有隐瞞下去的必要,隻是希望陛下不要心血來潮,因此對他有什麽獎賞,那到時候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不過,這方面,嶽飛真是多慮了。
趙榛并不貴因爲資軍而對嶽飛有任何誇贊的想法,這并非是值得鼓勵的事情。
捐贈在于個人,而不能道德綁架。
就像趙榛自己,作爲皇帝,雖然面對着目前短暫的經濟困境,還是要保證自己最起碼得飲食起居的開銷。
宮人數量比前朝少了七八成,毫無必要的排場完全沒有興趣,開支縮減了很多,但還遠遠做不到嶽飛這種裸捐的氣魄。
宮裏的妹妹們要吃肉長身體。
趙榛也需要長身體。
就算是節儉,也不可能喪心病狂的虧待自己。
反觀嶽飛,什麽都捐了,老婆孩子穿的粗布麻衣,還上着補丁,家裏的東西一個不剩,桌子也是臨時借來充門面的。
不能說反對,但也不值得太過于提倡。
“朕知道,嶽愛卿是怕朕因此而再行褒獎,不過嶽愛卿放心,朕不會褒獎于你的,反正給再給你什麽東西,怕是過不久了又要塞進禁軍裏,那還不如朕親自向禁軍撥饷呢。”
嶽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如何回複好。
“今個來此,見鵬舉無恙,我這心裏也放心了許多。”
嶽雲很懂事的把椅子放在趙榛面前,趙榛也并不客氣的就這麽坐了下來,坐的很随性,就像在家裏那般放松。
“鵬舉,你也坐,朝堂上你我是君臣,這裏也沒有外人,也不需要太在意君臣之禮。”
雖然這麽說,但嶽飛可并不敢逾越君臣的等級。“陛下,就不問我因何故而告假?”
“鵬舉,你想說便說,我聽着,不想說便不說,誰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我終究隻是人,不是鋼鐵,會哭也會笑。”
“這段時間真是苦了你了,休息一天也未嘗不可。”
趙榛越是如此,嶽飛越是過意不去,反而若是趙榛劈頭蓋臉的訓斥他又不是病入膏肓就請假,他可能還會放心一些。
這樣的boss,就算是007的上班時間,嶽飛都沒法拒絕。
嶽飛不喜歡說謊,更不喜歡在趙榛面前說謊,就算是有時候搞一些善意的謊言,也顯得經驗不足,漏洞百出。
他想好後,不在隐瞞,把自己的母親如今還留在湯陰的事情告訴趙榛。
老夫人的良苦用心,讓趙榛也爲之肅穆,那對于嶽飛的告誡,即使是趙榛都忍不住鼻子一酸。
趙榛,靜靜的聽着。
而嶽飛早已涕不成聲。
身旁的兒女在勸慰着嶽飛,讓後者些許得到了安慰。
“鵬舉現在是不是很想北伐收複失地?”
趙榛可以理解嶽飛現在的心情,忠孝之義是嶽飛最爲珍重的東西。
嶽飛當然想北伐,但他并沒有說出來,現在還不是時機。
至少在擊敗這一次的南侵金兵前,還不是時機。
另外,他不知道趙榛的想法。
若是趙榛無意北伐,那麽他根本無法也沒有理由違背趙榛的意願的。
“微臣誓與今人不兩立,他日必入黃龍府,當然希望早些早日收複失地,但陛下爲皇,要不要北伐,還需由陛下定奪。”
“失地肯定要收的,金人辱我太甚,奪我百姓,擄我二聖,不僅要北伐,更要将他們金國從地圖上抹去。”
在對于金人的痛恨上,兩人都是一緻的。
這就有着足夠的共同語言。
甚至在說道至深處,趙榛都忍不住唱了起了滿江紅調調,來表達他對于山河收複的決心。
“怒發沖冠,憑欄處、潇潇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阙。”
不過在唱完之後,看到嶽飛那有點入情的表情,趙榛意識到,這個時候的嶽飛還沒有把這詞創造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