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榛覺得他對投降派們已經足夠包容了,讓他們還在朝堂之上當官就足以說明一切。
但這種包容也是有限制的。
當他們試圖觸犯趙榛的威信之時,那就絕對不能有任何姑息。
在趙榛嘗試在戰前統一意見之時,還能聽到張勳的喋喋不休。
那就隻能送他回家。
幾名親軍疾步跨入朝堂之上。
非常熟練的在張勳愕然之時脫掉了他的外衣。
其他的大臣此時鴉雀無聲。
陛下主戰的政治傾向已經難以扭轉,這讓想要投降的投降派們都覺得十分難受。
“陛下!臣乃是肺腑忠言啊!”張勳還在極力的爲自己辯解,但也很快被親兵們拖了下去。
有了張勳的先例,投降派就是有一肚子的意見也隻能暫時憋下去,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就這樣順從了主戰派的建議。
他們默默的看着主戰派的表現,試圖尋找其他合适的機會。
“微臣鬥膽請以恩例。”
嶽飛大部分時間都不必出朝,中央禁軍的事務可能比朝堂上的還要繁忙。
這一次情況特殊,嶽飛親自入朝,就不僅僅是向趙榛報告北邊的軍情這一件事情。
第二件就是恩例……嶽飛向趙榛開口索要恩例。
恩例是指宋朝時給高級官員的一項福利政策。
就比如說我老爹是部級幹部,那麽我就可以不需要學曆和政績,也不需要考取公務員,直接就可以獲得處級官職。
這在現代是走後門,徇私枉法,被發現一家人都得被請去喝茶。
但在宋朝這是合法的,并且廣泛存在。
雖說是合法的,但通過恩例獲得官職,在顔面上還是很難說的過去,也容易引其非議。
嶽飛要恩例,讓趙榛有些沒想到,他可不覺得嶽飛是那種喜歡爲家人謀取利益的人。
“嶽愛卿既已是朝廷大員,所要恩例自然可以,隻是不知道爲誰要的。”
嶽雲,嶽霖?怕是還沒長大,爲他們要恩例根本不可能。
“同鄉王貴。”嶽飛低頭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終還是厚着臉皮要了出來。
由于嶽飛在這一段時間内飛升迅速,以至于名聲早已傳遍了老家湯陰。
以少勝多,幹翻了二十萬叛軍,當上了讓大多數人都仰望的二品大員。
從湯陰而來的親友很多,說是來看望嶽飛,但很多都是想着能不能從嶽飛身上撈到點好處。
幾乎無一例外的都被嶽飛婉言拒絕。
但王貴他拒絕不了。
不是因爲王貴和他的關系很好,而是因爲打賭打輸了。
當王貴來汴京看望嶽飛叙舊之後,像其他人一樣問嶽飛能不能通過他的關系謀個一官半職。
嶽飛像打發其他人一樣告訴王貴,如果一百步的距離能連中三次靶心,就給他弄官做。
然後,王貴做到了。
嶽飛不得不舔着臉在趙榛面前動用了他恩例的權限。
“同鄉王貴……”趙榛好像隐約的記得這王貴在曆史上就是嶽飛的部将,現在才收入麾下了麽?
這也不管,嶽飛要恩例,于情于理都是無法拒絕。
“準,散朝後嶽愛卿自行向吏部報請,核準補職,留于禁軍中效命吧。”
宋朝的官職曆代最爲複雜,趙榛封賞每個人之前,都會做好足夠的功課,嶽飛突然要官,讓他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麽官賜給王貴比較合适。
這也隻能推給吏部去辦。
嶽飛謝恩之後。
便是提出了第三件事情。
也正是這第三件事情,讓一直潛伏着的投降派,找到了反撲的機會。
“金人将來,禁軍日夜操練以備敵患,然兵甲器具稍有不足,糧草饷銀卻未足付,軍士多有抱怨,還請戶部斟酌,盡快落實,以免贻誤大事。”
這第三件,說白了就是要錢。
打造軍器要錢,士兵吃喝眼前,工資發放要錢。
這些都是會影響軍隊戰鬥力的事情,嶽飛不可能不管不顧。
後勤官的彙報,讓嶽飛意識到軍中的錢糧儲備已經到了警戒線以下,而需要戶部發來的物資還沒有任何消息。
嶽飛不得不親自來催要。
這催要催到了朝堂之上。
“戶部侍郎,此事可有?爲何軍中糧草饷銀遲遲不至?”
嶽飛都把這事情放到了朝堂上說,就已經說明,私下裏嶽飛已經找過戶部的人,怕是沒有任何結果。
興許是因爲戶部的人大多爲投降派,看到嶽飛主戰故意刁難。
這隻是趙榛的猜測,但并沒有說出來。
戶部也不可能承認他們是有意刁難嶽飛的。
當嶽飛在朝堂上诘問之時。
戶部侍郎孫近,苦着臉對趙榛說道。“金人方去,國庫空虛,禁軍要錢,汴京修繕亦是要錢,前幾日又京中又糧價飛升,戶部不得不出資平價,以安民心,至于軍中乏銀,戶部實在難以維系。”
說了一大堆,換算成人話,就倆字沒錢。
“國庫空虛,實在拿不出錢糧也沒辦法啊。”其他的人聽到後跟着說道。
沒錢,他們也變不出錢,你就是硬逼也沒用。
“或許可以裁撤軍士,減少開支。”有人提議道,但對于主戰派來說,這确實很蠢,敵人馬上幹過來了,這個時候突然裁軍,怕是不知道死是怎麽寫的。
趙榛覺得這是投降派的報複,報複他一直向着主戰派。
在錢糧上故意卡死嶽飛的禁軍,爲他們的投降大業鋪平道路。
當然,如果隻是哭窮,隻是建議裁軍,趙榛還能容忍。
但當朱承方出言懷疑嶽飛的時候,趙榛也被氣到了。
“禁軍二十萬,都由嶽指揮掌管,錢糧開支巨億,如今嶽指揮又親來朝廷索要錢糧,莫不是想要從中截取,公飽私囊?”
“我……”
突然遭遇的攻擊,讓向來冷靜的嶽飛都有些激動起來。
嶽飛想要解釋什麽,但他習慣于沉默寡言,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解釋。
“飛……絕沒有公報私囊之舉。”話是這麽說的沒錯,但根本沒有意義。
“爲什麽吞吞吐吐,我說中了吧,掌管了那麽多禁軍,并且執意要立營于黃河一線,實際上就是爲了貪圖饷銀吧!”孫近繼續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