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似乎還能看到燃燒的火焰冒出的黑煙,直沖入天。
近處,那些即将追殺過來的金兵望着即将到手的獵物,卻不得不遵守着軍令返回。
伍貴和幾個弱女子不禁松了一口氣。
看起來似乎得救了。
松完氣,他們尋思着到底發生了什麽,迫使金人鳴金收兵?
不過伍貴很快意識到了一點。“援軍來了?”
這個可能性太大了,要不然以百姓的毫無還手之力,根本不足以阻止金人的腳步。
伍貴讓女兒伍清岚把賢褔公主扶了起來,幾個人向着那燃起了黑煙的方向緩緩的走去。
膽小的賢褔公主還心有餘悸,望向和福公主的眼神還帶着些許懼怕。
方才若不是金人鳴金收兵,那和福公主手中那又黑又長的箭矢,怕是已經插入了她的身體裏。
十二歲的小女孩,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但作爲當事人的和福公主,卻像個沒事人一般,仿佛剛才的事情從沒有發生過。
隻有那根又黑又長的箭矢,一直放在手中把玩。
還沒有行出林區,就看到一個滿臉是血的少年,帶着一股狂熱的興奮朝着他們跑來。
“官軍來了,官軍來了!我們得救了!嗚!”
少年說是向伍貴他們跑來,其實也不是,那個死裏逃生的少年已經癫狂的無人可以制止。
大聲的呼喊,來告知遁入林中的百姓。
無數躲藏起來的百姓聞之,終究是跑了出來。
伍貴這才發現,自己作爲一縣之長并不是最聰明的,百姓們爲了活命真事竭盡所能。
有些人從石頭縫裏爬了出來。
有些人從樹上跳了下來。
還有從金人在林中所築的京觀中推開一個個屍體後擠了出來。
原本已經幾乎死寂的森林,又多了幾分生機。
大家夥們望着一地的死屍與彙成了河流的血液,縱聲哭泣。
那其中有着他們親人的骸骨,死裏逃生值得喜悅,但悲傷亦是化爲涓流,緩緩的侵蝕了所有人的心房。
樹木已經逐漸稀少,當看到外圍出現的宋兵,伍貴内心深處最後一點擔憂也蕩然無存。
“你們都出來吧,金兵已經被我們打跑了。”
宋兵對着伍貴已及他身後更多的百姓呼喊道。
“你們的将軍是誰?!”伍貴領着兩個公主,一瘸一拐的走向那最近的宋兵。
“你是?”看到伍貴的氣質和言語就不太一般,雖然有些亂魄,但身上的布料,依然能看出非尋常人家所出。
“本官,蘭封知縣。”
伍貴自報家門,并沒介紹太多,和小兵交談沒有任何意義,他需要見得是這夥宋兵的頭子。
“我們是宗澤宗副元帥的部曲,現在帶我們來的是武義大夫嶽将軍。”
“嶽飛?”
“正是。”
還真有這個人,原本伍貴還在納悶,趙榛執意讓他們找嶽飛是個什麽意思,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爲何要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甚至說,到底存不存在嶽飛這個人,伍貴都有所懷疑。
就算是存在,面對氣勢洶洶的金兵時,他有沒有膽量敢與之作戰?
然而當宋兵出現,并擊退了金兵之後,伍貴這相信了趙榛的正确性。
并且,現在伍貴的還挺想見見這個嶽飛,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能被代皇帝如此信賴。
似乎也不需要小兵的刻意指引,嶽飛就已經出現在了伍貴的眼前。
“呐,嶽将軍來了。”
幾個将領模樣的人物騎行而來,小兵指着爲首的那位,告訴伍貴,那便是嶽飛。
“嶽将軍!”
小兵向嶽飛呼喊道。
馬在伍貴和幾位公主面前停了下來,嶽飛等人下馬和伍貴互相施禮。
“下官蘭封縣令伍貴,多謝将軍出兵搭救蘭封百姓。”
“某宗元帥座下先鋒官嶽飛,受命前來,本是分内之事,不必挂懷。”
嶽飛在收到求援的書劄後,就已經在最快的速度下,火速前來支援。
嶽飛的先鋒部隊,擁有着宗澤部中全部的騎兵,但即使如此,也不過幾百的規模,大部分仍然是步兵爲主。
但兵貴神速,嶽飛深知這個道理。
越晚馳援,代皇帝和太上皇就多一分的危險。
除了騎兵的部隊,後續的步兵硬是速度拉滿,幾乎追上了騎兵的行軍速度。【馬匹和人都需要休息,行軍速度不能以馬和人的正常時速乘以24來計算】
在求援發出的五天後抵達戰場,已經是絕對的迅速。
也隻有像嶽飛這樣決心很強的将帥才能有如此的效率。
擊潰金兵隻是水到渠成的問題。
當金兵把大部分的注意力和兵力都投入到了對于林中百姓的絞殺之中。
防備和戰鬥力大幅度下滑。
嶽飛的騎兵突然出現,直接縱兵沖擊安紮于林外的金兵大營。
倉促準備的金兵,就算是軍事素養很高,也難以在短時間内形成有效的反抗。
在那轉瞬之間,便被殺的七零八落。
而後方的步兵主力,揚塵而來。
讓金人誤以爲會有更多的宋兵即将抵達戰場。
抵抗的意志瞬間被瓦解。
那也隻能鳴金收兵,倉皇撤退。
嶽飛并沒有下令繼續追殺逃竄的金兵。
林中還有許多百姓需要他安置,并且他此翻前來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營救代皇帝和太上皇,隻有在營救好了他們後。
接下來才能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與金兵的作戰之中。
“敢問閣下,代皇帝和太上皇所在何處。”
嶽飛更關心這個問題,對着伍貴問道。
“逃出蘭封之時,代皇帝和太上皇便是北去,引開了金人主力,以圖讓蘭封百姓活命。”
“糊塗啊。”嶽飛聽後不禁大驚失色。“帝王者,天下根本,帝王不複,天下震動,怎能做此莽撞之事!”
回答嶽飛的是伍貴的唉聲歎息,他也覺得話是這個理,就算拿蘭封所有百姓的命去換皇帝,似乎也沒人能說個不字,但代皇帝就這麽做了。
這就是讓别人佩服的點。
嶽飛已經無心和伍貴繼續攀談,有些失禮的直接返回了馬上,準備直接整軍前去援救趙榛,但在細思了趙榛的行爲後,不禁自言自語。“真仁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