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女子正屋外正和知縣伍貴說着什麽,在趙榛出來後,伍貴和女子都是躬身行禮。
“殿下……”
趙榛嗯了一聲,算是見過了,同時注意到伍貴身後還跟着十來個大嬸大媽。
“太上皇命下官尋覓仆人,這些便帶來了。”伍貴向趙榛解釋道。
“那便帶過去給父皇見過吧。”
這事情本來就不是趙榛的意思,趙佶的瞎折騰罷了,和伍貴說了幾句後,趙榛便帶着和福公主離開。
離開的時候,女子和伍貴似乎才敢于繼續交談。
“爹,找這麽多人花了不少銀子吧。”
“那又有什麽辦法?”
……
蘭封小縣,路上的人非常的少,也不知道是因爲人本來就那麽少,還是因爲感覺到了最近時局的動蕩不敢出門。
但一些商賈小販們,爲了生計仍然擺攤做着買賣。
和福公主那是溫室的花朵,長這麽大就沒去過幾次民間,更不知民間的百姓如何生活。
在那行走之時,不免總是四下裏張望,好奇的心早已飛的很遠。
但附近傳來的香味,讓和福公主再也走不動了。
那是一個專門做白腸的小攤。
所謂的白腸是指的是在大米中混入羊血,羊肉,羊油,調料,然後灌入羊腸之中後,兩邊紮緊蒸熟。
蒸熟取出切片在鍋中煎至金黃,非常傳統的宋代中原地區的街邊美食,勾的和福公主再難移動半分。
從汴京城裏逃出,那就沒有正常吃過一頓飯,幹烤的馬肉,總覺得缺了一份滋味,吃一次還好,一直吃腸胃都要翻出來了。
“十八哥,我想吃。”
“想吃就吃。”
得到了趙榛的許可,和福公主開心的抓起了攤上已經烹制好的白腸就往嘴裏塞。
“十八哥,你不吃麽?”
“我不餓,你吃就行了。”
幾片白腸下肚,和福公主心滿意足。
拉着趙榛就準備離開。
小販當然不願意了,這可還沒付錢,剛想叫住趙榛兄妹。
但并不需要。
趙榛本就打算趁機教育一番和福公主,買東西要付錢的基本常識,故意看着她吃完,然後會怎麽做。
“你吃了人家的東西,就這麽走了麽?”
和福公主蒙蒙的,不知道趙榛是什麽意思。
看了眼那做白腸的小販,依然不明白爲什麽吃完東西就不能走了。“那,他做出來好吃的,不就是給别人吃的麽?”
宮裏面的那些禦廚,做菜不就是給别人吃的麽?按照這個邏輯,和福公主想的也沒錯。
但在宮外,這就不一樣了。
“他做出來吃的東西,的确是給别人吃的,但需要你用其他東西交換。”
“可是以前我吃東西,都不用拿其他東西交換啊。”和福公主依然不明白。
“那是在家裏不需要,但在外面,沒有免費的食物,想要什麽,必須能拿的出其他東西去和别人換,懂了麽?”
和福公主似懂非懂的點頭,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那我要拿什麽東西換?”
“錢。”
“銅錢,或者銀兩。”
“可是……我沒有……”和福公主搖頭。
“嗯,我知道,哥哥隻是教你這個道理。”
“知道了。”
“至于銀子銅錢嘛,我……”趙榛覺得教會和福公主買東西的常識,意義還是很重大的,隻是似乎忘記了什麽事情。這件被忘記的事情,讓趙榛有點尴尬。“至于銀子和銅錢嘛,我……也沒有。”
賣白腸的小哥一臉黑線的看着這倆耍寶的兄妹,手裏的刀子刷刷的轉着,大有一種萬一趙榛賴賬就拼命的架勢。
趙榛肯定不是賴賬的人,身上雖然沒銀子,但值錢的東西總有吧。
再一摸身上,值錢的東西……依然沒有。
一沒錢,二沒值錢的東西。
趙榛隻能把外套脫了,交到麽懵逼的小販手裏,總算完成了交易。
穿着白色的内襯走在大街上總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但對于和福公主來說,并不在意這些細節,她還在消化趙榛剛剛教她的常識。
“是不是,我想要什麽東西,都需要拿别的東西交換。”
“對。”
“那是不是,要了别人的東西,卻什麽都不給,就是壞人了?”和福指的是他再汴京中看到的一切,那從城内逃到外城中,好幾次看到金兵從百姓手中硬搶東西。
拿了别人東西,不給錢,就是搶劫,的确是壞人。
“嗯。”
“哦,我不要做壞人。”和福公主明白般的點頭。
砰!
一道不大不小的響聲讓趙榛和和福公主都側目看了過去。
卻見到有兩個人踹翻了一個小販的攤位,那小販是個年齡大些的婦女,哭着收拾着掉落了一地的物件?
“吃你的東西,是給你面子,你還敢要錢?”
“咱們在前線和金人拼命,你們在這邊好吃好喝,現在吃你點東西,怎麽了?!”
那兩人趙榛簡直太熟了,這一路跑出來的親從官也就那麽幾個,化成灰,趙榛都記得。
兩個親從官,此時卸掉了金人的甲胄,換上了親從官的裝束。
沒了金兵的困擾,他們再次成爲高人一等的皇帝親兵。
在普通百姓面前,無所畏懼,趙榛隻看一眼,就知道他們在做什麽惡心的勾當。
趙榛咳嗽了一聲。
親從官敢在百姓面前嚣張,但在趙榛面前卻還是要客客氣氣。
當他們看到趙榛後,便收斂了之前的厲色,小跑到趙榛面前問候。“殿下也在這裏啊。”
“殿下,這烤野鴨不錯,可以嘗嘗。”另一個親從官把他們剛搶來的東西,小心翼翼的進獻給趙榛。
.“你們這樣不對的。”拉着趙榛的手的和福公主說道。“拿人家東西,要給錢和銀子的,不然就是壞人了。”
親從官聽到後,不禁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不知該如何接話,低着頭,渾身不自在。
“滾吧。”趙榛不好對趙佶用臉色,但對親從官們絕對不會給好臉色。
這些廢物真的沒救了,遲早要清理掉,真是禍害。
親從官們走了,有趙榛在他們不好繼續胡作非爲。
但留下來的百姓,一個個看向親從官們離開的方向,那眼神是憤怒?是無奈?亦或者有一種深惡痛絕的感情夾雜其中。
正在潛移默化的融入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