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這汴京城中還有什麽能戰之将,也非張叔夜莫屬。
東京被圍,各路勤王軍都不至,張叔夜是唯一馳援并突圍入京城的一部,足見其英勇。
然大廈将傾,那怕有再多的報國之志也無從施展,但對于張叔夜來說,就算是戰死沙場,亦要用自己的鮮血,來貫徹他對于大宋的忠誠。
這是屬于他的覺悟。
完顔宗翰帶着殺氣騰騰的金軍直向着皇城而來,因爲使者被殺的羞辱讓他火大到想要幹掉所有見到的宋人。
但同樣,汴京城正遭受的蹂躏也讓張叔夜怒火中燒,沒有和完顔宗翰有更多的交談,也沒有顧及自己的戰鬥力或許遠遠無法和完顔宗翰相提并論,低吼着向身後的宋兵道。
“殺!”
雙方的軍隊接觸,厮殺,喊聲震天。
……
完顔宗翰的主力因爲張叔夜的出現遇到了小小的阻力。
但對于擁入汴京城的其他金兵,那就如同進入了無人之境。
城中的百姓成爲随手可屠的羔羊,城内的一切金銀,女人,都是被掠奪的對象。
汴京城的外圍大門通通被大開。
從各個方向進入汴京的金兵,都加入了蹂躏宋朝的狂歡。
硝煙,烈火,哭聲,叫喊,那便如同地獄一般,讓所有的宋朝人都感覺到絕望。
……
這是趙榛的渾水摸魚之計,亂了套的汴京,是趙榛和親從官們逃跑的保證。
隻要運氣好,完全可以趁着金人把注意力放在複仇上面的時候,偷偷的跑掉。
“十八哥……”
趙榛在隊伍的最前面,背上的和福公主,如同一顆燃燒的煤球,發燙的身體灼燒着趙榛的後背。
不斷地颠簸,終究讓公主蘇醒了過來。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顯然病的不輕,但現在根本沒有任何條件醫治。
“我們去哪呢?”和福公主垂拉着眼皮,視線有些模糊,看不清周圍的事物,隻是可以确定背着她的男人是她的十八哥。
去哪?不知道,隻要能逃出汴京,去哪都不重要。
趙榛心事重重,周圍緊張的氛圍,加上随時可能出現的金人,讓他沒有心思将注意力放在和福公主身上。
身後那些親從官隻看着表情就感覺問題很大,那一個個臉色凝重心虛的樣子,隻要金人刻意關注下,細細一品,估計就露出馬腳。
至于那些宮眷内人更不用多說,像那幾個地位較高的宮妃,被周圍的親從官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甚至于還保留着皇家的傲慢,稍有不滿意,便對親從官們頤指氣使,還把自己當成高高再上的人哪。
你們可是扮演被金人綁票的女人啊,能不能入戲一點!是生怕金人不起疑麽?!
“十八哥,你怎麽不說話呢。”
趙榛是沒心情說話,隻能敷衍。“快睡吧,睡着了好的快一些。”
“哥,好久沒看過你笑了,笑一個好不好?”
笑?趙榛勾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和福公主看到後終究是滿意的合上眼睛,高燒帶來的困意再次讓她沉睡。
而趙榛的笑,也讓自己原本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
就算是警惕也沒有意義,想要逃出城,無論哪個方向都不可避免的會遇到金人。
“太上皇問,咱們這樣能不能騙過金人?”陸寒從隊伍後面追了過來,跟趙榛傳話。
趙佶那條鹹魚真是好不煩人,若不是還有利用的價值,以及在古代弑父是絕對無法洗白的大罪,趙榛真想直接将這老鹹魚給剁了算了。
家門不幸啊。
但,還是不得不很有耐心的向陸寒保證。“可以,但你們應該裝的再像一些金人。”
“怎麽再像。”
“笑起來。”趙榛說道。“現在的金人正在各處毀城,你們又是俘虜了好多女人,怎麽能愁眉苦臉?”趙榛撇了撇嘴巴,讓陸寒注意身後那些親從官的表情。
親從官們着裝上已經足夠逼真于金人,但在神情上還是有着較爲明顯的漏洞。
這樣的漏洞估計是瞞不過一些細心的金人的。
“卑職知道了,這就吩咐下去。”
“還有,對待那些宮眷怎麽能如此客客氣氣?她們是俘虜!你們是金人!搞明白自己的身份。”這一個漏洞甚至比親從官的表情更加緻命。
這也是爲何,曆史上大多數時候,假扮成敵人的策略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用。
太容易被識破了。
但對于趙榛來說,如果這樣就能順利騙過金人最好,如果不能便隻能用另一種方式來逃脫汴京。
“殿下……你是說?”
“金人,怎麽對待女人和俘虜的,你們就應該怎麽對待。”趙榛沒有直說,但這已經足夠讓陸寒明白了。
金人怎麽對待女人?當然是化身泰迪,毫不客氣?金人怎麽對待俘虜,當然是兇神惡煞,戲谑打罵。
但他們是大宋親從官,對待那些宮女官宦或許還能辦的到,沒有心裏壓力。
但對待皇家的人物,他們怎麽敢肆意妄爲?
“這不太好吧。”陸寒一臉冷汗。
“要命,還是要禮?”趙榛問道。“你去問過父皇,由他定奪。”
趙榛畢竟對這些親軍沒有決定性的控制力,怎麽做由趙佶來選擇。
陸寒支支吾吾,沒有繼續問下去。
退回陣中的趙佶處,和他知會了趙榛的意見。
趙榛的意見說白了就是,能不能允許親從官們給他趙佶編織幾頂綠油油的帽子,以便可以更好的裝成金人的品行。
這還真是艱難的選擇,趙佶也不笨,知道裝成金人就要僞裝到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隻要能夠避免被金人抓住,趙佶也顧不得許多了。
“就按信王的意思辦吧。”
趙佶閉着眼睛,咬着牙同意了,做王八就做王八吧,王八命長。
得了令的陸寒,迅速将趙榛的建議傳達給了整個隊伍。
但是所得到的結果并不能讓趙榛徹底滿意。
雖然趙佶并不介意親從官們玩弄她的老婆,兒媳和女兒們。
但大多數人還是考慮到會不會以後被追究起來,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對于親從官們來說,即使被允許觸碰宮妃,但還沒有幾個敢于越禮踐踏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