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身之法的殺傷力,可是很足的,上到王公大臣,下到平民百姓,幾乎所有人都想從金人的威脅下活命。
而最穩健的活命方案就是逃跑。
包括趙佶和趙桓兩條鹹魚。
你以爲他們不走是因爲想要效仿崇祯,和國家共存亡?
怎麽可能呢,趙佶和趙桓不走的原因很單純……完全是因爲走不掉。
大家蹲在城裏幹着急,遍尋脫身之法而不得。
這時候趙榛向自己的便宜老爹提出他有脫身之法,那自然而然的便如同一顆炸彈一般,在趙佶的心中炸裂。
“等等!”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趙佶趕緊含住了趙榛。
這也是趙榛想要的結果。
“汝說有脫身之法,此話當真?”
“兒臣怎敢有半句妄言?”趙榛低頭道,原本隻是想自己逃脫,現在不得已被綁在了趙家的大船上,趙榛不得不去思考該怎麽辦。
隻能從老鹹魚的角度考慮,怎麽能帶他或者整個皇家一起逃跑,最起碼讓老鹹魚相信他有能力帶他們一起跑掉的。
“快說!”趙佶已經急不可耐了,大難臨頭,完全沒了當皇帝的那種淡定的感覺。
趙榛視線左右來回一番,很顯然,在向趙佶示意周圍人多眼雜。
趙佶會意,屏退了衆人,隻留一個貼身侍奉的官宦在身旁。
“賜座。”
還很貼心的讓官宦給趙榛準備了座位,對于脫身之法的渴望可見一斑。
“兒臣的脫身之法,隻要父皇依從,不僅父皇得免,皇妃皇太妃宮眷都可得脫。”
趙佶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其實也很簡單,府庫中有各地收繳的金人兵器盔甲,大可命親從官扮成金人,蒙混出城。”
府庫中的金人甲胄,那可有的一說了,這些年對金作戰,輸多赢少,按理說收繳的戰利品極其有限。
但下面軍官大臣們可都是些小機靈鬼兒,論功行賞按戰利品來算,專門找人打造金人甲胄充當戰利品,來博得上面人的歡心。
随便撕開一副金人衣甲,怕是能看到made in dasong的字樣。
不過,不論是真的戰利品,還是用來領功的戰利品都無所謂,現在趙榛需要金人的甲胄,府庫中有存貨,可以用來實行計劃就行。
非常簡單的計劃,隻要裝金人即可。
但趙佶和他的貼身官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并不滿意。
不滿意是正常的,這麽簡單的計劃,随便拉一個智商在線的大臣就能提的出來,但如果可行,他們早就不在這呆着了。
城外都是金人的眼線,一大隊穿着金人甲胄的部隊從城裏沖出來,傻子也能看出這太詭異了,随便一查,輕松就會被識破。
這計策乍一看,就不可行,都完全沒有嘗試的必要。
“現在裝作金人出城肯定不行,很容易被識破。”趙榛也明白趙佶的疑慮,所以補充的說道。
“什麽時候可以?”
“還沒到時候,還需要一個時機?”趙榛神秘的笑道,讓趙佶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這個兒子他的印象并不深,隻是一大堆兒子中的其中一個,以前怎麽沒注意到他似乎有點特别呢。
這種特别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時機?”
“父皇,我斷定,過不了多久,金人會讓你親自去金營和談。”趙榛沒有立刻解釋什麽時候才是時機,而是提前給趙佶劇透一下他的命運。
不過看起來趙佶吓的不輕。
讓他親自去金營?那不是跟送死沒什麽區别麽?趙佶才不願意,不過對于趙佶來說,就算他不願意,金人真的提出來要他去,他能拒絕麽?
趙佶吓的臉色蒼白,強行給自己一點勇氣,但言語還有點顫抖。“寡人已經退位讓賢,國家之事皇帝做主即可,金人又怎麽會讓寡人親自去和談?”
“是啊,金人應該不會讓太上皇去的,他們隻是要錢,要女人罷了,況且太上皇退位,有皇上去和金人和談就夠了。”一旁的官宦附襯道,也是安慰下趙佶那幼小的心靈。
“不,他們可是全都要。”趙榛搖了搖頭。“無論是誰都無法幸免。”
危言聳聽?不,僅僅是對于這段曆史太過于熟悉。
但,現實總會讓人難以接受。
尤其是膽小如鼠的趙佶。
趙佶有點說不出話了,看起來吓的不輕。
心理學上講,人在絕望的的時候更容易輕信别人的希望,更容易放松心裏的戒備,換句話說,絕望的人,智商會下降。
就比如說,晚年的牛頓選擇更熱衷神學,就比如說,老年人更容易相信保健品的奇效。
趙佶絕望了,他不想見金人,更不想落入金人手中,然而外面裏三層外三層的金人大軍,卻無法讓他這個曾經的皇者有一絲安心。
而在這個時候,趙榛抛出了希望,無疑會讓趙佶更加重視的考慮。
“而當金人遣送使者來宮中要求父皇去金營的時候,就是時機!”
趙佶和官宦一臉懵逼,完全不理解這算什麽時機,一點也沒覺得這個時間點會是逃出城的好機會。
“爲何此時爲時機?何解?”
“父皇到時候就明白了,恕兒臣現在不能說,此計告知,功虧一篑。”趙榛慎重道。
“一派胡言!故弄玄虛!”趙佶明顯惱火了,約摸是因爲趙榛那種說有脫身之計,又沒有說出令他滿意的脫身之計而感到智商受到了侮辱。
“來人啊!”趙佶大喊道,顯然,趙榛的遊說似乎失敗了。
“将信王帶去金營!”
當時,離開了不遠的親從官重新返回,登上高台準備執行命令。
趙榛雖然心髒狂跳,表情依然十分淡定,安安靜靜的沒有反抗親從官的拉扯。
那些都毫無意義。
隻是在臨走的時候,最後淡淡的對趙佶說道。“父皇,兒臣不怕被送去金營,隻是兒臣去了金營,待到金人破城索要父皇,誰還能護的了父皇周全?”
趙佶默然,似乎是聽到了。
趙榛繼續走着,他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他在賭。
賭趙佶還有點腦子,有點心機,會給自己留後路。
那樣,這一番心理攻勢便能起到作用。
一步,兩步,三步,趙榛逐漸遠離。
直到那一聲。“回來吧。”
趙榛偷偷的咧開嘴笑了起來,他知道他的奸計,呸,他的奇謀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