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并沒有待上太久,五日後便是個好日子。
孫劉兩家的婚事就該定下來了。
就算他們江東内部出現了分歧,但結親之事是闆上釘釘,隻不過是時間的關系。
劉備親自把魯肅送出門去,靜待着大喜日子的來臨。
而五日後結親的消息,也開始在江東傳播開來。
周瑜的府衙内。
魯肅剛剛被迎進來。
“子敬,此事主公考慮的如何了?”周瑜端着茶杯問道。
魯肅沉默的點點頭,主公已經應下了這件事。
隻不過他不想此事就這般發生,他會盡量提醒關平勿要飲酒。
“小喬,接下來的事情需要你去與尚香小妹說一說,讓她配合。”
周瑜聽到主公應下此事,就曉得主公成長了,他是有野心的那個人。
小喬微微躬身,表示自己知道了,便退下。
魯肅歎了口氣道:“此事,怕是我等會一廂情願。”
“到了江東的地盤,總歸是要試一試。”周瑜也覺得試錯的成本很低。
可以一試,總之又沒有什麽損失。
尚香終究是孫家人,就該爲孫家的利益做出貢獻。
不管是聯姻也好,還是事有不成,将來真的能生個孩子而言。
對于江東都是極其有利的。
如果第一步能實行下去,荊州與劉備的麾下必定能夠被江東所有。
魯肅接着歎氣道:“公瑾,如今還是曹操勢大,劉備輕易動不得。”
“我沒想要他的性命,隻想要他的身家。”
周瑜放下茶杯,直言道:“無論是激關平的人,還是灌他酒之後,送他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
子敬,你可勿要心軟!”
“此事還有其他人知曉?”魯肅大驚。
“我自是換了個說法,至于關平酒後想要做些什麽,我自是不知。”
周瑜又笑了笑:“還有關平他打了江東世家子弟的臉面,大婚之日上,會比我想象的要熱鬧的許多。”
魯肅點點頭,那場的比試他也在現場,陸績等人确實被關平給拂了面子。
至于名聲,也成了關平在江東揚名的墊腳石。
誰都未曾想到,關平他擅長上陣砍人也就罷了,偏偏還有此等詩才。
想想這幾首詩誇的,有主公,有黃公覆,有公瑾,還有自己。
不得不說,關平是很有才華之人。
若是陷入了此等名聲受損的地步,昨日他有多大的名頭,今日就該有多大的跟頭。
出現這事之後,無論是公瑾還是江東世家,都不可能放過,繼續摸黑關平的機會。
他們更加會大肆宣揚開來,以造聲勢。
有才華,可人品不好,你以爲你是曹操的麾下?
不,你是名聲最好的劉備麾下。
尤其還是睡了劉備的女人,這種事情,江東都不會答應。
周瑜沒成想在這件事情之前,陸績等人會再次爲關平揚名,成爲他的一大助力。
如此一來,隻要消息一出,衆人必定會迅速知曉,此子是誰。
他們不光聽說過,還在館驿那裏見過他大殺四方。
“公瑾,既然如此,某先回去處理公事,你且好好養傷。”
周瑜聞言也站起身來,相送道:“子敬莫要感情用事,此乃主公開口定下的計策。”
“某是知曉的。”魯肅拱手之後退下。
周瑜站在大廳門口,瞧着魯肅遠去,微微一伸手,竟然有小雪花飄落。
張府院内。
張溫向父親張允訴說着他輸掉的彩頭。
店鋪等東西,還全都是由父親保管。
張允摸着胡須,咳嗽了幾聲道:
“爲父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聽到了風聲,隻是未曾想到關平那厮竟然如此有詩才。”
對于關平有如此詩才,張允算是第一次見識到了。
“他兩勝三平赢了我等,偏偏幾篇詩作都可以傳唱,是我等未曾想到的。”
張允歎了口氣道:“兒啊,以後要謀而後定,此事完全是逞一時之争,還要搭上自己的名聲。
你等着看看陸公紀,他自幼培養出來的名頭,終究是爲了他人做嫁衣了。
如今誰想到陸績,都會想起關平,興許還會嘲笑我等江東世家子弟。”
“父親,是我等孟浪了。”
“鋪子輸了,某并不心疼,他關平終究拿着鋪子無用,我們還會收回來的。
重要的是你的名聲受損,這對于張家才是大事。
隻要你的名聲有了,就算江東變天,你也會安然無恙。
以後就在家安心讀書,待到劉備走了,你在出門。”
張溫沒想到最終是自己遭到禁足。
“父親,這?有必要嗎?”張溫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張允語重心長的道:“很有必要,赤壁之戰前,我等皆是主張投降,可曹操他敗了。
主公與那些主戰派意氣風發,我江東世家自然要蟄伏一段時間,以待将來。
免得主公趁機要繼續打壓我等,張公他已經在全力向主公表明忠心,我等不許在後面鬧事。
這江東可不是孫家一家的!”
江東世家對于孫策的霸道行爲很是不滿,怨隙早就結下了。
即使孫權執掌江東八年一來,關系是有所緩和。
可他依舊重用的是那些外來南渡之人,而不是江東世家子弟。
這不是打壓和防備,又是什麽?
“劉備和孫策一樣,都是過江龍,我等需要小心行事,以免丢了我們的臉面,拉攏他們是不可能成功的。
兒啊,以後你是張家的掌舵人,做事前務必要考慮全面,成功與失敗的結果都要想一想,如何能接受,那便大膽去做。
切不可想到一點就貿然前去,這場比試也算是給你的教訓。
你們對關平一無所知,僅有的認知也是來自旁人的傳言。
此場比試不輸,天理難容!”
張溫臉色通紅,他确實是根本就沒把關平放在心上。
論家世與知識的學問,他哪一點不必關平強。
可通過這場比試,讓他曉得,有些人當真是天才。
盡管他對什麽禮樂孝經都一無所知,但偏偏就能出口成章,你不服氣還不行!
張允有些感慨,他自己不看重臉面,可張家的臉面更加重要。
好在今日隻是幾個小輩之間相互切磋,盡管他們堵上門去讨教,有些咄咄逼人,最後又敗退而歸。
但終究隻是小輩。
“在你禁足之前,拿着田契地契親自送到館驿,交給劉玄德,就站在大門口。”
張允摸着胡須說道:“一定要搞得人盡皆知,輸也要輸的光明磊落,切不可賴賬!
我倒是要看看,劉玄德他有沒有手來接。”
“喏。”張溫應了一聲。
張允卻是知道劉備他是個君子,劉備爲了名聲,定然不會收的。
如此一來,張家的臉面也重新找回來了,還能讓兒子重新刷一波聲望。
張溫拿了田契地契等,帶領着一幫仆人前往館驿。
一路上都有人在說張溫親自送彩頭等等。
惹得一幫百姓紛紛贊歎,張溫是個好漢子,願賭服輸如何如何的。
當然也免不了有人冒酸話,說這些東西對于張家而言,九牛一毛罷了。
劉備自然是在館驿當中安心讀書,靜待着成親之日的表演。
關平也在看着泛勝之書,回憶着種田之法。
雖說他打算從江東買上一批糧草用于補充自身,但像這種命脈,絕不該攥在他人之手。
種田是必須要種的!
除了讓師弟士壹在交州尋找高産的“占城稻”稻種,還要提高農作物的産量。
沒有化肥的時代,六七十年代都是要搶糞種田的。
而且也取得了大豐收。
泛勝之書裏面,也稍微講解了大糞的用法。
驗美田至十九石,中田十三石,薄田一十石的畝産。
換算過來就是一畝産糧一千多斤,關平當即就驚了。
“大伯父,用這本書的方法,薄田當真就能産糧一千多斤?”
關平指着這本竹簡問道。
劉備搖搖頭道:“斷然不能,就算是上田也沒有這般産量。”
關平這才輕松了一口氣,差點以爲畝産千斤的口号在西漢就實現了呢。
“此書記在的耕種方法是極好的,至于畝産你就不必在意了。”
伊籍也搭了一句話,薄田畝産千斤,根本就不可能。
就算上田那也不行。
“此乃當時泛勝之爲了傳播此書,故意誇大了畝産,想要更多的農人來學。”
伊籍補充了一句:“他的用意雖好,可一旦有人照着學習,發現并無這般。
定會大罵,興許以後種田,就不會如此做了。”
“盡信書,不如無書。”
關平把竹簡放下,不過這本書讓他對于栽培有了一定的了解。
當做一本科普知識來看,也是不錯的。
隻不過全文好像才三千多字,勉強算是一章的内容。
爲了以後三兄弟的種田大業,關平覺得這章要反複研讀幾遍。
“沒錯。”伊籍贊賞的瞥了關平一眼。
誰說少将軍他沒讀過書,隻不過一看就是浏覽過,并沒有記在腦子罷了。
他又不是儒生!
“主公,外面一個叫張溫的想要求見主公,卻并不進來,隻在門口。”
白毦精兵從外面跑進來禀告道。
“張溫?”
劉備想了想,比試當中的那個人。
“他說來做什麽?”
“屬下問了,他并不答,隻想讓主公出去一見。”
劉備摸着胡須,他想要讓自己親自出去迎接?
“主公,無需出去。”伊籍摸着胡須說道:“他這是想要做給旁人看的。”
“我猜測他是來送地契的,隻不過還有些小心思,想要挽回名聲罷了。”
關平站起身來說道:“我就說大伯父在睡覺,這種人,我去對付。”
“如此正好。”
伊籍點點頭,主公可不是誰都能見到的。
否則定會被人傳出主公怕了江東世家,連區區一個少年都要親自接見。
焉能如此!
劉備點頭,此事乃是小輩之間的比試,要出面也該張家家主前來,他才會出去見一見。
關平在仆人的服侍下,穿好鞋子。
張溫的身後又聚集了一些吃瓜群衆,隻不過少了一些。
張溫見關平出來了,随即一愣。
劉備不是一個謙謙君子嘛,爲了表示重視,他焉能不出來一見。
“何事?”
關平站在台階之上,問了一句。
張溫不卑不亢的行禮道:“我是來找劉豫州的。”
“何事?”
關平又問了一句。
“我是來找劉豫州的。”
“何事?”
張溫:……
關平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心裏卻是活泛來了,原來就是想要欺負欺負自己扛把子的君子之名。
圍觀群衆倒是有些驚訝兩人的對話。
張溫見關平絲毫沒有往裏讓自己的意思,也不見劉備出來,隻是再次拱手道:
“我來找劉豫州是有事,請他出來相見。”
“何事?”
張溫聽到這漫不經心的語調,氣的差點都要口吐芬芳了。
“恕不能相告。”
張溫咽下胸中這口氣,他十幾年的人生生涯當中,何曾如此憋屈過。
“哦,我還以爲你是親自前來奉上地契,倒也能落得一個願賭服輸的名頭,沒成想是來找茬賴賬的。”
關平随即轉身就回去。
“我就是來奉上田契地契的。”
張溫哪裏會讓關平如此冤枉,大聲嚷嚷着直接命人把竹簡擡上來道:
“皆是在此,速速查收。”
“哦,不應該去官府過戶的嗎?”關平瞥了他一眼。
張溫當即一愣,沒成想還有這事。
“那就去官府呗。”張溫應下了此事。
關平這才走下台階問道:“對了,你尋我大伯父有何事?”
張溫張了張嘴,隻覺得胸中有一口氣憋得慌,最終咬着牙道:“無事。”
“那就好,我大伯父很忙的,不是誰都見。”
關平往前頭走,身後跟着捂着胸口的張溫。
好氣啊!
張溫面色有些猙獰,可有發作不得,畢竟些許圍觀群衆都是他的仆人喊來的。
盡管沒有達到父親的目的,但總歸也算是爲自己挽回了一些名聲。
但今日一來,就是不爽,張溫真心的想要打關平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關平走着走着,突然止住腳步,回頭看着張溫道:“你是不是想要打我一頓?”
張溫點了下頭随即搖頭道:“我乃謙謙君子,君子動口不動手!”
“沒關系,我可以讓你打一頓。”
“你真的讓我打?”
張溫大喜,随即開口道:“不許還手,不行,你得立字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