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丞相的話,蔣濟并沒反駁,他知道丞相不想輕易放棄荊州。
尤其是想要利用荊州分化孫劉兩家,讓他們在荊州的血流的更多一些,到時候便會認爲在征南郡上,自己吃了虧。
誰都不願意輕易放手,那孫劉兩家必定會産生間隙,如此聯盟可破!
赤壁之戰後,曹軍兵力大耗,孫權圍困合肥,曹老闆都沒有多餘兵力去救援。
隻能派張喜領兵千餘去碰碰運氣,但張喜雖得到命令,卻不敢輕易冒頭,就算冒頭也無濟于事。
好在有蔣濟技高一籌,一信化三封,吓退孫權解圍了。
“子通,昔日我和袁本初對峙于官渡,遷徙燕、白馬等地的百姓,百姓們未曾逃跑,敵軍也未曾前來掠奪百姓。
而現在雖然孫權被你的半封信吓得的燒圍自退。
但合肥勢危,淮南又有陳蘭梅成等叛亂未曾平定。
赤壁一戰,中原損失極大,我想要遷徙淮南的百姓,以充中原,你覺得如何?”
蔣濟稍微思考一番,則是立即拱手道:“丞相,此事萬萬不可!
官渡之戰時,敵強我弱,不遷徙百姓,百姓必定會流離失所,爲袁紹所得。
可自從丞相擊敗袁紹,北拔柳城,南向江、漢,荊州交臂,丞相威震天下,百姓并無他志。
可淮南百姓皆是懷念舊土,實在是不可以輕易遷徙。
丞相的命令一下,必定會讓其恐懼不安,反倒會于我不利。”
曹操捏着胡須想了想,心中主意已決,便不想在議此事。
“子通所言不無道理。嗯,無需再言,我自會下達命令,讓淮南百姓遷徙。”曹老闆摸着胡須點頭道。
蔣濟:???
那我方才不是白說了嗎?
蔣濟見自己的勸谏無效,再加上丞相他已經讓自己閉嘴,那他也隻好不言語了。
“子通旅途勞累,且下去休息吧。”
“喏。”
蔣濟順從的起身,在躬身退出廳外。
“明公,蔣子通所言不無道理。”一旁的荀彧再次建議道。
曹操卻是搖頭道:“文若,此事不必再言。”
荀彧自是拱手稱喏,丞相他主意已定,那便要想法子安撫江淮百姓一番,避免他們因丞相之命,反倒逃竄江東,便宜了孫權。
赤壁一役,中原人口損失極大,自是急需填補人口。
無論是從江淮,還是荊州,丞相短時間都無力在征讨孫劉兩家。
爲了不使他們兩家發展壯大,隻有先遷徙邊境百姓到中原生活,爲朝廷增加賦稅與人口。
“明公,方才江淮信使送來了兩封信,一封是張文遠的,一封是于文則的。”
荀彧從案頭抽出兩封竹簡,差人送到曹操的案上。
曹操放下張遼的竹簡,先是拿起于禁的信,“五子良将”當中,因于禁持軍嚴格,繳獲的财物從不私藏。
故而曹老闆對于禁的賞賜非常重,但是于禁運用嚴厲的軍法來掌控軍隊,故而他一點都得不到士卒的擁戴。
但于禁不在乎,隻要曹老闆賞識他就可以了。
曹老闆擺開竹簡仔細看了一番,竟然是文則他輕信了梅成僞降,輕率的回軍,導緻梅成與陳蘭彙合,率軍轉移到了天柱山,特來請罪。
然後是張遼的書信,簡單的提了一句于禁的事,然後就是叛賊聚在一起,正好可以一舉殲滅。
但是諸将皆不同意,認爲天柱山易守難攻,手中兵力不足,糧草難以爲繼。
尤其是陳蘭外有孫權的數萬大軍爲援,唯恐臧霸他頂不住,會被孫權襲擾後路。
可張遼他不求援軍,隻是請求丞相能夠調撥糧草,供他繼續剿滅叛軍。
他定要斬下陳蘭梅成二人的頭顱,平定叛亂。
曹老闆看完之後,長舒一口氣,陳蘭與孫權已經勾結在一起了。
若是待到荊州戰事平定,孫權他再起刀兵,陳蘭梅成在江淮響應,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
不過好在曹操自覺未雨綢缪,短時間内無力守護淮南,那便先把江淮等地的百姓遷到中原來。
一舉兩得!
“文若,還是想辦法要調集些糧草,公明等人平叛短時間内怕是無法完成,令着文則押運糧草。”
“喏。”荀彧自是應下。
曹操對于于禁是有些偏愛的,此次差遣他爲張遼等平叛諸将押運糧草,也是爲了給他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明公,今後我等還需積蓄力量,短時間内無法消滅孫劉兩家勢力了。”
荀彧摸着胡須,心中也是有些難受,此次當真是損失大了。
急需休養生息,甚至要盡快制定出存恤從軍将士的家屬,可撫恤之物的缺口不小。
爲今之計,隻有先平定各地叛亂,放好調撥物資撫恤軍中遺孀。
首先要緊的便是鎮壓平叛,如此才能穩定人心,之後方可發放撫恤。
曹老闆捏了捏額頭,越發的感覺有些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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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津渡口,此時大火沖天。
文休甩了甩刀上的血迹,望着哭嚎逃走的百姓,留下一片狼藉,地上許多中箭的百姓,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随即轉身上了船。
文聘并未打出他的旗号,而是趁着夜色出了漢陽縣,打出旗号僞裝成了劉備的人,得以偷襲了漢津渡口。
現在他要快人一步,前往荊城,準備趁機奪下來,埋伏他一波。
聽聞關羽派人把糧食運回了荊城,駐守的士卒又少,那豈不是可以正好做一個陷阱。
文聘站在船頭上,逆流而上,此時他洶湧澎湃,對于養子的行爲,并未制止。
絕不能放任劉備做大,順利的話,足可以趁着關羽反應不及,拿下荊城。
“父親,漢津渡口的叛軍殺的差不多了,至于百姓腿快的便放任他們逃了。”
文休上船禀報了一聲:“爲了掩人耳目,已經差人在滅火。”
文聘颔首,對于漢津渡口的戰績并不在意,本就是偷襲一番,若是在不得手,那可真就是自己指揮不當了。
文聘希望關羽能派他兒子押運糧草,如此新仇舊恨,方可一起來算。
“如此大善。”文岱握着劍柄,站在船頭道:
“關羽,他定然想不到我等會用此種法子偷襲他。”
前些日子,劉軍戰船在漢水之上來來回回,送百姓到荊南四郡過活,填充那裏的人口。
衆人早就見怪不怪了,今日能得手更在情理之中。
唯有文聘心中暗想:“此乃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當初關平是如何在長坂坡,當陽橋前算計自己的,那今日,自己便要如何還給他同樣的手段。
荊城之内,縣令蘇非瞧着昏睡的手下,倒是十分滿意,這說明一幫人皆是沒有偷懶。
而去據他得到的消息,從漢水中劃船經過的百姓,如同過江之鲫。
如此,也算是完成了關将軍的吩咐。
就在蘇非轉身出去之後,便聽得城外有人回報,說劉皇叔又派着空船來運百姓了。
荊城縣令蘇非應了一聲,也不敢耽誤,急忙帶着幾個人出城了。
待到天明之後,漢水之上一溜戰船順流而下,到達了荊城渡口。
關平被人叫醒之後,讓親衛王喜幫他穿上戰甲,無論如何,也該小心一些。
反正以他目前的狀态來說,穿着铠甲就如同穿一件衣服一樣習慣了。
士卒跳下戰船,多是去撒一撒尿,差人來裝卸糧食。
關平則是牽着自己的大黑馬,下了船去溜一溜。
因爲這個動靜,被安置在遠處不明真相百姓們也被驚動了,昨天就被接走了許多人。
沒成想,關将軍又運回來了許多糧草。
其中更有不少山中蠻夷在此等候,糧食的發放。
文聘此時站在荊城的城門樓上,城上隻有稀稀落落的數個站崗的士卒,至于其餘人等皆是埋伏在城牆下。
就等着關平率軍進城來一個甕中捉鼈。
文聘早就一眼看出來正在遛馬的關平了,這般看去,那小子的騎術越發的精湛了。
當初他一馬雙人,還系了死扣,自己怎麽就輕信了他的言論呢!
實則是他身上的铠甲以及手裏握着的曹軍旗槍,在加之他身後也跟着數個不明真相的曹軍騎兵。
這才是他僞裝的成功之處,在加上自己真的不認識幾個夏侯家的人,才會被他給哄騙了。
文聘不得不承認,關平當初冒充自己人的法子極其妙。
尤其是其所屬勢力大規模擴張之後,是最容易渾水摸魚的時候。
昨日,蘇非便被他渾水摸魚擒住了,控制住了荊城。
“父親,我等要不要差蘇非引誘關平出城?”文休握着環首刀在一旁建議道。
“雖然控制了蘇非的家小,但難免他會舍棄家小,告知關平事情的真相。”
文聘同樣握着環首刀的刀柄道:“就差這臨門一腳了,着什麽急。”
“喏。”
文休則是按耐住心中的急躁之心。
關平怎麽說也算是小有名氣之人了,若是斬了他,定能大漲己方威風,讓關羽他失了智。
文岱則是咳嗽了兩聲道:“父親,關平他乃是劉備的心腹,蘇非聽聞他到豈能不出城迎接?”
聽到兒子的話,文聘覺得很欣慰,随即開口道:
“岱兒,派個心腹過去,就說蘇非他因勞累,偶感風寒。
我聽聞當初孫劉兩家俘虜患病的疫卒時,關平他還懂些醫術?”
“父親,關平他能懂個屁的醫術,若是他能給戰馬瞧瞧病,我都算他懂醫術。”文休不屑的說了一句。
“二弟,父親的意思是尋個由頭,把關平他诓騙到城中來。”文岱則是面帶微笑:“不管關平會不會醫術,就是個騙他進城的借口。”
“哦,那我明白了。”文休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随即抱拳道:“父親,那我這就差人去。”
“不,讓岱兒去,休兒随我在此等候,若是關平進城,你我父子二人合力擒住他。”
“何須父親動手,我一人便可。”文休拍着他胸前的铠甲道:
“他若是進了城,猶如困獸搏鬥,能發揮出幾層戰力來?”
“休兒,勿要大意,你不是他的對手。”文聘否認了兒子的說法,同時道:
“等到關平進了城,立即放狼煙,差人把船劃過來,不許跑了渡口一艘船。”
那些船上裝的可全都是糧食,有了如此充足的糧食,對于漢陽縣的防守,助力不少。
無論是關平的人頭,還是船上的糧食,他文聘全都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