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鳴金聲傳遍戰場。
因爲不清楚己方營地發生了何事,爲了穩妥起見,牛金急忙命令鳴金收兵。
先把人撤回來,進行防守準備,免得被江東援軍給偷了大營。
亦或者像昨日一樣,己方正在攻城時,被關平的騎兵給打了個突襲,沒得防備,導緻功虧一篑。
關平不僅擾亂了己方進攻的勢頭,他還間接支援了夷陵城内的守軍。
這種事可一不可二,連續吃虧,那隻能說自己是蠢貨一個,一點警惕之心都沒有。
牛金吊着胳膊,差負羽士卒前去河邊詢問,到底發生了何事?
曹軍大營就是簡單的樹栅防護的一次性安慰人的營寨。
防衛的價值當真是小的可憐,非常容易被人突破。
按照曹洪的打算,就是一個臨時營寨,而且免得紮的太好,不容易拆除,被江東周瑜重新派人圍城時而用上。
若是己方拿下夷陵城,可以顯而易見的是周瑜必定會來争奪。
夷陵城内的江東士卒見曹軍如同退潮一般散去,也是松了口氣,皆是靠着牆壁休息。
這波沒死,不知道下一波還能不能繼續活着,但江東士卒也都是心懷希望。
大都督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甘甯此時臂膀上也挂了彩,被城外土山上的亂箭射中了,瞧見城外的曹軍退下去,他很是奇怪。
眼瞅不出半個時辰,己方就先扛不住了,他們怎麽就先退了?
這一退,再想攻下來,可就不是半個時辰的事情了。
蘇飛已經傷重下場,隻有小将丁奉依舊生龍活虎的出現在城頭之上。
一直嘀咕着等着大都督來了,定要理應外合,趁着夜色帶人去襲擊曹軍大營。
反正他們曹軍的營寨都是樹栅,不堪一擊,是個下手的好機會。
“甘将軍,曹軍撤軍了,實在是奇怪的很。”丁奉捏着環首刀大聲喊了一句。
甘甯此時也是在思索,到底是大都督的人,還是關平的緣由?
周泰說,大都督爲了掩人耳目,故意擾亂曹仁的視線,隻是光明正大的派出了騎兵的支援。
至于步卒也是沒有乘船,而是步行趕往夷陵城而來。
此意在讓曹仁摸不透到底有沒有派了多少人援救夷陵城,亦或者讓曹仁猜測,這是給曹仁下的一個圈套。
讓曹仁不敢輕舉妄動。
想到這裏,按照路程估算,今日大都督絕不會到的,甘甯可以确認這件事不是大都督所謂。
那方才緻使曹軍撤退的一定是關平的騎兵了。
據幼平之言,關平手裏經過昨日一戰,已經不足千餘騎兵,反倒是曹軍手裏也有千餘名騎兵。
甘甯自然不會認爲關平的騎兵在正面對沖,會是曹軍騎兵的對手。
而且這千餘名騎兵裏面還夾雜了虎豹騎,這可是曹操的嫡系部隊。
戰力焉能低下!
故而關平到底是使用了何種手段,讓戰無不勝的曹軍鐵騎吃了虧?
甘甯想象不出來!
眼前的這種局面,怎麽想,曹軍鐵騎都不可能會吃虧的。
沒道理的,關平他不到一千的騎兵!
不僅被曹軍鐵騎壓制的死死的,結果就這,他還能在曹軍營寨當中搞出這麽大的動靜,直接吸引了曹軍的視線,間接的幫了夷陵城守軍的忙。
最重要的是甘甯他可不相信,關平是一個真心爲江東舍命的人。
他能有這麽好?
就算是劉備親自帶兵來此,甘甯也不會相信劉備他會做出此等事情來的。
先不說偏見的問題,因爲甘甯他做不出來這種事情,自然也不會願意相信别人能夠做出此等事情來。
無論如何,關平都不會是一個肯吃虧的主。
他若吃虧,必定是有着更大的圖謀。
雖未曾與關平接觸過太多次,但甘甯自認爲自己還是有着一雙能看透人的雙眼。
對于關平用了什麽手段,甘甯實在是好奇的很,可是又拉不下來臉去問一問。
“甘将軍,擾亂曹軍軍營的,莫不是關平那厮吧?”
甘甯點點頭,沒言語,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小将丁奉震驚道:
“我還以爲他昨日是被甘将軍你開城門家遲了,給氣走了,沒想到他在城外還想着要幫咱們一把,不愧是劉皇叔的麾下。”
甘甯側頭看向一旁發出歎息慚愧的丁奉,深呼一口氣。
算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
這孩子頭鐵,思維不是正常人能夠跟得上的。
此戰過後便不帶他了,敢打敢沖,戰果不小,也該因功往上走一走了。
“若不是他,這城池不出兩刻,怕就要撐不住了。”
丁奉面露佩服之色:“是我錯怪他了,我就尋思義氣當先的關雲長的兒子,焉能如此不識大體,改天定要找機會與他喝一杯。”
甘甯轉身下城走遠了。
“甘将軍,你做什麽去?”小将丁奉大聲嚷嚷道。
“去撒尿!”
“等等我,那我也去。”
曹軍營寨,河流岸邊。
曹洪一聽這事,當即炸了,大聲嚷嚷的率軍追擊關平,曹家的千裏駒絕不能被如此戲弄。
更何況損失的還是真正的良駒寶馬,全都被關平的母馬給誘惑走,跑到對岸去了。
如此的多的北地戰馬,而且還是眼睜睜的看着被拐走的。
說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啓禀都護将軍,都尉,經過清點,我軍方才被河對岸的母馬,總共拐走了五百五十五匹上好的戰馬!”
“五百五十五匹?”
曹洪心下大驚,半數的戰馬全都被拐走了。
戰馬是發了多大的情啊!
這幫畜生!
曹休也是一陣心驚,方才烏泱泱的遊過去那麽多戰馬,沒想到竟然當真是超過半數了。
“傳我的命令,給我把馬追回來,絕不能如此放任他們離開!”曹洪抽刀大聲嚷道。
“叔父,窮寇莫追。”
已經回過神來的曹休望着山間的樹林道;“此事,是我大意了。”
“不追?”曹洪暴跳如雷大聲吼道:“千餘名騎兵,一下子沒了一半的坐騎,讓我軍顔面何存?
說出去都讓人笑話,咱們的馬竟然全都被關平的母馬給勾引走了。”
“關平他既然早就打算好了,要勾引走我營寨中的戰馬,也必定是選好了後路。
此時若是率軍進入山林,定會遭遇他的埋伏。”
曹休歎了口,搖頭道:“是我技不如人大意了,關平他根本就沒想着與我等死磕。
夷陵城的守軍已經快要不行了,還是先打夷陵城是正事。”
“文烈,這口氣,你當真能夠咽的下去?”
“咽不下去也得咽,這件事,我遲早會找回場子的。”
曹休收刀入鞘,恨恨的道:“若是我等停下攻打夷陵城,轉而追擊關平,豈不是更遂了他的意?”
曹洪的兩條毛毛蟲皺的越發的厲害,竟然還沒有攻下夷陵城,實在是讓他意外。
城内的守軍,如此善守,是他沒有料到的。
“那我們要繼續攻打夷陵城?”
“是的,叔父。”曹休盡量控制好自己的脾氣:“隻要打下夷陵城,主動權就在我們手裏了。”
“就這麽放任關平離去?”曹洪瞪着眼睛,看着自家子侄。
“不就是百十匹戰馬嘛,我等損失的起。”曹休咬着牙說道。
好家夥,當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
眨眼間,五百多匹上好的戰馬,甩出去,連心疼都不心疼一下的。
曹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氣,如此多的将士看着呢,他也不好發作。
要是曹洪家裏有錢嗎?
當然有錢,隻是爲人比較摳搜,以至于後來沒有借錢給曹丕,遭到了打擊報複,被新任皇帝奪爵罷官,定爲死罪。
幸虧有人求情,他這才沒被大魏皇帝曹丕處死,等到曹丕死了之後,他才官複原職,甚至還一路升遷。
曹洪轉身走了,自己的親侄子長這麽大,還沒在戰事上遭受過如此挫折呢。
且讓他先反思一會。
夷陵城必須要拿下。
曹洪攥緊拳頭,無論如何也要拿下夷陵城。
曹休望着對岸,隐約還能聽到戰馬嘶鳴的聲音,不禁攥緊了拳頭。
等得到确切消息後,牛金再次開始攻城,震天的喊殺聲,充斥着夷陵城外。
城内的江東士卒承擔的壓力更大了。
有了關平這麽一出,讓衆将的怒氣全都撒在了跑不了的江東士卒頭上。
也不知道,甘甯他還能堅守多久?
此時此刻,河對岸的山林間,埋伏着許多弓弩手。
周倉正在閉着一隻眼睛,死死盯着河對岸。
他當真是沒想到,千裏眼是真的,開始了境澤大帝的真香格言。
一直在把玩這個單筒望遠鏡,從關平開始出現在河對岸,他就一直在看。
這玩意實在是厲害的很。
如此遠的距離,還能看得清清楚楚,隻是沒得聲音罷了。
不曉得少将軍他在岸邊說些什麽話,實在是有些遺憾。
不過随着大批戰馬遊過來,被己方士卒牽走的畫面,立刻又沖淡了方才的遺憾心情,實在是激動人心。
周倉打眼那麽粗粗一數,少數也得四五百匹北地戰馬。
我滴乖乖,當真是狠狠的賺了一筆。
河對岸的曹軍氣急敗壞,可是又無可奈何,如今失了這麽多的馬,還不敢追過來。
“少将軍,厲害的很啊!”周倉回過頭看見關平走了過來,哈哈大笑道:
“少将軍一口氣拐了曹軍幾百匹戰馬,這是我未曾想到的。”
“哎,别這麽說,不是我拐來的,是我麾下的戰馬拐來的。”關平也是面上帶笑:“周叔,曹軍追過來沒有?”
“他們不敢追,若是昏了頭,有的是箭招呼他們,不敢說别的,我手下劃船的這些兒郎,射箭可當真是個好手。”
周倉又借着望遠鏡看向對岸的曹軍大營:“我其實巴不得他們追過來呢,到時候夠他們喝一壺的。”
關平則是松了口氣,好在曹休他是個頭腦聰明之輩,曉得哪頭輕哪頭重。
若是當真不管不顧的追過來,與自己糾纏,時間長了,吃虧的肯定就是己方了。
絕不能幫江東把仇恨全都吸引過來。
要不然甘甯他們守城太寂寞了,沒得一點壓力,豈不是會被人輕易摸到了城牆上,把夷陵城拿下來。
“少将軍,你說盛怒之下,曹休他們抓不到咱們,他們他會不會死命攻打,拿下夷陵城啊?”
周倉摸着亂糟糟的胡須笑道。
“拿下夷陵城,我覺得不大可能。”關平扶着望遠鏡,看向對岸:
“若是曹軍能攻下來,早就該攻下來了,不至于我這填了一把火,變相的激勵了曹軍。
結果他們把對我的怒火轉化爲對江東士卒的怒火,讓他們攻下城來,我覺得這事不可能!”
“若是夷陵城被曹軍攻下來,再有我們打下來,豈不是更好?”周倉笑呵呵的提了一嘴。
反正荊南四郡都是這麽來的,全都是從曹操手裏奪回來的,這事也用不着跟誰争辯。
“我倒是覺得不妥,若是被曹軍拿下,我等在費勁攻城?
那豈不是要靠人命堆出來,還是在城外消滅曹軍對我們而言比較好。”
周倉隻是這麽提了一嘴,見少将軍沒有應下,也就沒說什麽了。
關平望着夷陵城出神,經過這幾日的戰事,夷陵城内的損耗不可爲不小。
像甘甯如此勇猛之人,應該會挺得住,但是其麾下的士卒,不知道還有多少能挺得住的。
今日,幫他吸引了一下曹軍的火力以及仇恨,關平覺得自己已經盡到了盟友的義務。
接下來,就等着周大嘟嘟前來解救吧。
畢竟剛才自己占了曹休那麽大的便宜,還不知所謂的去他面前晃蕩,這不是挑釁拱火嗎?
這種氣人的事情,關平決定以後盡量少幹,堅決執行得了便宜不賣乖的策略。
待到三兄弟社團實力雄厚後,那才算是有賣乖的資本了。
如今,夷陵城消耗的是曹孫兩家的士卒,關平巴不得他們打出狗腦子來呢。
“少将軍,少将軍,大喜啊!”
邢道榮扶着腦袋上的鐵胄大踏步的跑上來,大叫道:“五百五十五匹上好的北地戰馬,這下子咱們發了。”
“多少匹?”周倉往下走了幾步大聲嚷嚷道:“你小子在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