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義對于大漢人而言,那就是生命以及立身之本。
若是沒有了道義,他便會受到唾棄,除非你的拳頭能打過道義,故而曹老闆能殺的河流堵塞。
可就算是曹老闆這樣殺人,殺孔融還是要找出舊賬,即與白衣祢衡的對話:
“父之于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爲情欲發耳。子之于母,亦複奚爲?譬如寄物缶中,出則離矣,被定爲大逆不道的罪名,棄市,滅族。
就算是殺人,曹老闆也是要有名義的,沒有名義,那就自動把把柄送到政敵的手中了。
“定國,明日過江後,一切小心。”
諸葛亮揮舞着羽扇望着魯肅遠去的船隻笑道:“我總覺得周公瑾對你有敵意。”
“對我有敵意?”
關平眨了眨眼睛,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要說周公瑾對諸葛亮有敵意這還能說的過去。
怎麽說,周瑜在江東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在三兄弟社團這邊,諸葛亮的權柄可不比周瑜要差。
他們兩個才是對等的。
軍中悉事劉備皆要過問諸葛亮,要與之商議,在加上徐庶,三人小組,兩個謀士。
不過大多時候,徐庶也會贊同諸葛亮的話,畢竟在搞後勤,搞民生這方面,确實還是諸葛亮更擅長一些。
“軍師說笑了,周公瑾在江東是什麽地位?我在咱們家勢力裏頂多算是個嫡系子侄輩,能跟他比嗎?”
關平聳聳肩道:“要說周公瑾對咱們最有敵意的人應該是我大伯父,而不是我這個子侄輩,平白落了一輩不說。
周公瑾赤壁一戰名揚天下,我關平呢,充其量也就是大破蠻兵的小勝。”
大破蠻兵,在大漢,當真是沒什麽好吹噓的。
别看中原混戰這麽些年,可依舊是死死的壓制着外族人。
“定國無需妄自菲薄,赤壁之戰前夕,可是你從曹操那裏诓騙來了二十二萬利箭。
然後我們又射給了曹軍一部分,此等智謀,豈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諸葛亮先是誇耀了一句,然後也皺着眉頭道:
“周公瑾他對你有敵意這件事,我能感覺出來,但也參透不出來到底是爲何。
就算當初你言語當中對他多有不敬,可也都是演給外人看的。
周公瑾可不至于如此小氣量,與你一個年歲不大的人置氣。”
“周公瑾器量廣大是對自己人,對我們興許是軍師的錯覺。”
關平隻得如此說了一句:“他忌憚的應該是我大伯父,而不是我,沒理由的。”
“确實沒有理由的。”
諸葛亮輕輕扇了下羽扇:“可若真是讨厭一個人,興許也是沒有理由的。”
“這?”關平想了想,随即開口道:“軍師所言正是,我還是小心一點,人心隔肚皮。
我覺得周公瑾他單單叫我前去幫忙,說不準就是爲了讓我吸引曹軍的仇恨。
把甘興霸身上的危險轉嫁到我的身上,從而減少江東的損失,哼,老千層餅。”
“定國心裏清楚就好。”諸葛亮伸出手指笑道:“曹仁、曹洪、曹休,此三人皆是曹家子弟。
在長坂坡時,你重傷了曹純,今日被他們抓住機會,豈不會趁機打你?”
“能不能給我湊出一千騎兵,打不過他,我還跑不過他嗎?”
“定國這個要求我還是可以滿足的。”
諸葛亮笑了笑,若是以前,莫不是一千騎兵,能湊出三百騎兵,那就算很棒了。
可如今卻是不同了,赤壁一戰繳獲頗多,孫劉兩家吃了曹老闆這個狗大戶。
搞得現在三兄弟社團就算是要湊出三千騎兵,那也眨眨眼睛的事情。
“那就好。”
關平笑了笑,經此一役,三兄弟社團總算是擺脫一點窮酸的樣子,變得好起來了。
“可是這糧草,你該如何準備?”
“軍師可先幫我做些大餅,和面的時候放些鹽,在準備些肉幹,若是我率軍離開江陵城下,那時在來取。”
關平想了想又補充道:“軍師最好多給我部下騎乘的士卒,盡是些母馬的。”
“這是爲何?”
諸葛亮倒是有些奇怪關平的想法,畢竟公馬高大一些,也更具有攻擊性。
别的将軍都喜歡要公馬,就他小子竟然還專門挑選母馬。
“想當年我在村子裏的時候,渴了喝露水,餓了吃螞蚱,但是現在,我隻想喝馬奶!”
諸葛亮的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幾下。
這小子又開始口胡了?
第二日,渡船送關平的隊伍過了荊江。
關平拍了拍座下的大黑馬,又回頭瞧了瞧千餘名騎兵,長舒一口氣。
此時此刻,終于是踏上了南郡的地盤。
南郡。
我來了!
關平策馬往前跑去。
身後跟着千餘名騎兵,陣陣馬蹄聲,激起一片塵埃,當真是聲勢浩大,震懾人心。
少年歡呼,錦衣铠甲,千騎卷平岡!
江東大營外,魯肅打遠就瞧見了那人頭攢動的騎兵,向着己方陣營跑來。
可是沒多久,就隻見從中分出一騎,其餘騎兵打着旗幟繼續前進。
“子敬,這是個什麽章程?”
一同迎接的黃老将軍此時傷勢已經養好了,聽聞關家小子來了,兩人也算是有舊,這才一同出來迎接。
魯肅捏着胡須道:“黃公覆老将軍,我也不清楚,關小将軍他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啊!”
周鲂則是下馬抱拳道:“子敬先生,我家少将軍說了,既然來了,就要跟城内的曹軍去打個招呼。
且子敬先生稍待,我家少将軍說一會便回。”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黃蓋摸着花白的胡須哈哈大笑:“倒是個少年心性。”
魯肅也是在一旁暗暗點頭,此法雖過于張揚,可絕對能達到很好的效果。
讓曹仁知道劉皇叔的隊伍來了,而且打的還是關字大旗。
關小将軍不知道是想到這層了,還就隻是少年心性。
江陵城上,正在巡城的曹休,見一隊騎兵正在繞城而行,大聲呼喝,打的是關字大旗。
江陵城内的曹軍士卒見城下跑過關字大旗,皆是想起了那個當今天下最強男人的名字。
關羽關雲長。
他也來率軍攻打江陵城了嗎?
這可如何是好?
衆多曹軍士卒雖然沒有真正與他打過仗,但總是聽過他的大名。
再加上他在華容道放了丞相,讓人想不去讨論他都不可能。
“叔父,城下的可當真是關羽?”
曹休瞪着眼睛看向遠處的城外。
曹休身體不顯壯碩,但爲人聰明果決,屬于腦力勞動者,走的也是智謀類型的武将。
他是曹洪的親侄子,曹操的族子,被曹老闆譽爲曹家的千裏駒,讓他與兒子曹丕同吃同住,待其如親子一般。
先前騎都尉曹純被關平所傷,故而卸下虎豹騎的職位,由曹休擔任,協助征南将軍,也就是他叔父曹仁一同守衛江陵城。
“關羽?”
曹洪皺着兩條毛毛蟲,仔細盯着城外。
“關羽爲人傲氣,焉能受周瑜那厮驅使。”
曹洪仔細望去,見前面爲首的那個人騎的,也不是赤兔寶馬的模樣。
“定是關雲長的兒子,關平。”曹洪哼了一聲道:“竟然敢在此狐假虎威。
文烈,你且帶着虎豹騎出城,截斷他,讓他瞧瞧不是誰騎了馬,都配成爲騎兵的。”
曹休卻是急忙抱拳道:“叔父,切勿沖動,我等不宜出兵,此事還需要禀告征南将軍。”
“文烈這是說的何話,難不成就讓關平那個小兒在城外縱馬猖狂?”曹洪震聲道:“你若不去,那我便親自出城。”
曹洪爲人急躁,是個說幹就幹的主。
曹休自然要拉着他,力勸他不要出城。
如今曹休雖然暫代騎都尉,是曹洪的麾下,可是曹老闆這次并沒有對曹休說你才是這支軍隊的主帥,一切由你做主。
曹洪也自然不會把軍中大小事務交到他的手上去,曹休隻能力勸不要沖動。
興許這就是敵人故意來試探的呢,萬一是個圈套,而且還違背了征南将軍的軍令,無故不得出城,否則軍法從事。
可是曹洪聽得城外大聲嚷叫,偏偏還是重傷族弟的曹純的家夥,尤其他還姓關,便更是讓他不爽。
當初大哥對關羽多好啊,可關羽他還是挂印封金,過五關斬六将,千裏走單騎,歸劉去了。
此等人,着實不值得大哥如此對待。
“子廉,做什麽呢?”剛剛上城的曹仁,疾走兩步大聲嚷嚷道:“你想要做什麽?”
“将軍!”
二曹皆是抱拳行禮。
曹仁滿臉的大胡子,密密麻麻的,瞥了一眼騎兵的尾巴,這才收回視線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方才他聽聞城外是關羽率領騎兵來了,故而急忙跑上城來。
關羽的戰績他可是知道的,當初在萬軍之中,正面沖陣,斬殺顔良,枭首而歸,此等勇武,不得不忌憚。
“哼。”
曹洪甩開大侄子的手臂,行禮過後,竟然又拽着他,生怕自己出城去。
“回将軍的話,城外打頭的關雲長之子關平,大緻有千餘騎士卒,正在繞城叫陣。”曹休單手握着刀柄回答道。
私下裏自然是以叔伯相稱,可這是在軍中,曹仁不許如此稱呼。
“關雲長之子?”曹仁此時也是握着刀柄,哼了一聲道:
“我還以爲是關羽親至呢,結果是他兒子來城下耀武揚威的,當真是猖狂至極。”
“是啊,将軍,我等北地健兒焉能讓那豎子在城外猖狂,隻要亮出虎豹騎,自是打的他們屁滾尿流。”
曹洪憤恨的拍了一下城牆垛子。
“不妥。”曹仁也是望着城外遠處的江東營寨,開口道:
“既然關平小兒敢大張旗鼓的前來,那劉備是不是也暗暗的潛入了江東營寨?
細作爲何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莫不是夜裏偷偷進來的?”
曹休也是望着遠處的江東營寨,面露不解,尤其是此時,關平率領千餘騎在江陵城外耀武揚威。
可奇怪的是,爲何江東那裏絲毫不見一絲的接應士卒?
難不成關平是他們放出來的誘餌?
曹休又想起來,赤壁之戰前夕,關平曾經在大霧天氣,騙了族父丞相二十二萬支箭。
族父不僅不氣,反倒被族父誇耀生子當如關定國。
足以見得族父他愛屋及烏之下,對于關平的感官也會好上許多。
但在曹休看來,他就曉得關平此子骁勇多權略,并不是一個好像與之人。
此次如此弄險,定是想要引誘他們出城與之交戰。
“将軍,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瞧着他們在城外耀武揚威,損我士氣?”
曹洪着急的都想把城牆上的黃泥掰下來。
“文烈,你覺得呢?”曹仁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侄子。
“将軍,我等不宜追擊。”曹休笃定道:
“若是我等出城追擊,關平必然不會與我等交戰,反倒逃走,引誘我等追擊,到時候吃虧的便是我們了。”
“文烈言之有理。”曹仁摸着他臉上那亂糟糟的胡須道:
“關平此子不似其父,頗爲狡詐,理應小心爲上。
如今周瑜放大耳賊的人過江,兩家若是通力合作,我等不好在奪回夷陵城了。
可若是面和心不和,我等還有機會實行丞相的策略,否則隻能死守江陵城。”
“将軍何故總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曹洪的兩條毛毛蟲皺的越發厲害:“若是沒有埋伏呢?”
“子廉,我等緊要是要執行丞相之策,不是争一時長短,勿要鼓噪,且讓他引誘。”
曹仁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今日見到劉備的人前來,心中也是頗爲震驚。
實在是沒有料到,周瑜竟然不想獨吞南郡,就直接放劉備進場了。
要曉得,劉備可是占據了荊南四郡,可江東被阻于江陵城下,隻占據了一個小小的夷陵城。
若是南郡被劉備打下,那江東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曹仁有些猜不透,周瑜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光靠着眼前的信息,無法判斷。
城外的江東士卒與城内的士卒相差無幾,可若是加上劉備的軍隊,那便處于弱勢了。
尤其是劉備手上那幾個能拿得出手的名将,對于己方士氣的打擊可不是一星半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