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可不想不疼不癢的,那還不如不打!”黃蓋攥着拳頭道:“來就來狠的,方能讓他人信服。”
“既然黃老将軍決意如此,那便依黃老将軍的計策行事。”
周瑜更不是一個猶豫之人,既然定下計來,保證順利實施便可。
黃蓋見大都督同意自己的謀劃,臉上露出笑容:“那大都督且好好休息,明日再見。”
“嗯。”
周瑜應了一聲,閉上眼睛,諸葛亮竟然真的能把東風借來?
總覺得太過于虛幻。
世上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人?
就算諸葛亮他借不來,江東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
江北曹軍的戰船連在一起的戰船也越來越多,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待了。
既然黃公覆老将軍獻上詐降計,那周瑜便着實準備詐降事宜,如此方能取得曹操的信任。
第二日,諸葛亮關平蔡中三人一同前來江東營寨。
蔡中得到的消息是江東因爲感謝被贈箭的情誼,特地贈送生豬百口作爲回禮。
一百頭豬,還真夠大氣的,兩萬餘士卒興許都能吃上一口肉。
副都督程普更是親自前來交接,順便與關平說兩句,前幾日臨陣斬殺曹操的兩員戰将,當真是勇不可當。
待到孫劉兩家與曹操大軍決戰時,可一定要多多殺敵之類的。
咚咚咚。
軍中的戰鼓響了,程普一聽便曉得是周公瑾在召将升帳,既然他身體已經好了了,那正好讓他主持軍中事務,程普也好順勢交出一些權力,免得影響大都督在軍中的權威。
“程老将軍,那我等便先行告退。”諸葛亮拱手告退。
“哎,無需如此,今日升帳,公瑾休息數日,苦思破敵之策,必定有所想法,三位且随我去聽一聽,免得到時候子敬再跑一趟,前于劉皇叔複述。”
“這合适嗎?”關平欲拒還迎的瞥了一眼蔡中。
蔡中其實也想要在江東軍帳内打聽打聽,若是聽到有用的消息,孫劉兩家通吃,在曹丞相那裏定會把族弟蔡和給比較下去。
“卻是不大合适。”蔡中接過關平的話頭道:“萬一大都督要說些什麽機密之事,一旦被洩露,豈不是我蔡中的問題。”
關平看向遠處:“呵,我倒是覺得今日蔡将軍總算是說了句人話。”
什麽叫今天就說句人話!
蔡中的胸膛裏的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可随後想到關平他這是在極力的給他蔡中自己洗清嫌疑,霎時就把火給壓下去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關平他這是在幫我!
蔡中在心中默念了幾句,努力的給自己暗示,他們兩個是一夥的!
爲了封侯啊,這些事必須得忍。
江北曹丞相的戰船已經連的差不多了,隻要丞相大兵一發,就是我蔡中揚眉吐氣的時候了。
“定國,蔡将軍乃是真心投降皇叔,你焉能幾次三番的當衆譏諷于他。”諸葛亮面上有些生氣,怎麽如此不注意團結降将。
“軍師,關小将軍乃是性情中人,對我有所懷疑我能理解,不礙事,不礙事。”蔡中急忙解釋了一句。
“無妨。”
程普倒是呵呵一笑,随即抓着關平的胳膊道:“定國無需多疑,孫劉兩家本就是盟友,焉能相互懷疑,定國此後需要多注意一二言行,蔡将軍兄長被殺,嫂子被霸占,定是真心來投,勿要寒了人家的心。”
“哼。”關平瞥了蔡中一眼:“若不是程老将軍爲你說和,小爺才不信你是真的投降呢,日後可要小心些,别露出馬腳來。”
“我對劉皇叔乃是一片忠心,蒼天可鑒。”蔡中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我可不是出爾反爾之人。”
“行了,爾等快随我入帳,若是鼓停我等還未到,可就麻煩了。”程普急忙帶着三人往中軍大帳趕。
程普倒是周到,半路上直接令兒子程咨趕着生豬送到劉皇叔營寨内,免得劉備麾下衆多士卒不曉得是誰送給他們的肉。
老友黃蓋也沒說具體,隻是找他來調撥生豬百口,程普也不是小氣之人,聽聞前些日子,劉皇叔還資助江東米糧來着,這點生豬給了就給了呗。
關平故意擠兌蔡中的事情,終于被擱置,衆人三三兩兩的趕到中軍大帳。
周瑜臉色已經好多了,完全不見一絲病色。
“見過大都督。”
鼓停之後,衆将拱手問好。
諸葛亮關平蔡中三人各自在角落裏站好,三人都是來看戲的,隻有蔡中是想着要獨自打探一些消息,比他族弟提前送到丞相那裏。
“大都督召集某等前來,敢問大都督的病是否好了?”程普直接問道。
“瑜已無礙,有勞程老将軍挂念了。”
“如此便好。”程普從懷裏掏出虎符放到矮桌上:“還請大都督收好兵符。”
周瑜點點頭:“這段日子有勞程老将軍了。”
“職責所在,不敢說辛苦。”
副都督程普退回人群之中。
周瑜望着帳中衆将,走了兩步,開口道:“吾因病卧榻之時,苦死也想破曹之策,可是曹操兵多将廣,營寨聯營數十裏,戰船更是遮蔽長江,非一日能破,爲今之計,隻有拖到春暖花開,曹操軍糧不足,自可退卻。”
江東衆将,聽着大都督這番言談,也是暗暗歎氣。
若是拼殺,就算江東兒郎全都死光了,也抵擋不住曹操大軍,除非長江上能結薄冰。
如此便能拖到春暖花開,可目前的形勢根本就不是你想拖延就能拖延的。
周瑜自顧自的道:“我決議各營再從程老将軍那裏領上三個月的糧草用度,防禦爲主,撐到春暖花開,到時候曹操糧草不夠,我等必定會有機會破曹。”
甘甯看向一旁的太史慈,發現他也是滿臉錯愕。
大都督緣何病好之後就變得如此消沉?
當初從柴桑縣領軍出發的時候,那叫一個意氣風發。
怎麽看見曹軍戰船用鐵索連起來之後,就驚得吐血,病好之後就說出此番言論。
被動防禦,江東定不會是曹操的對手,就算用人磨,曹軍也能把江東兒郎磨的連渣滓都不剩。
可這一切都要從關平草船借箭,結果被曹操偷得了鐵索連環隻之策說起。
“大都督,此舉是否過于謹慎,于我軍不利?”甘甯抱拳谏言道。
“曹操勢大,我等積極防禦,自是最好的應對法子。”周瑜冷着臉道:“吾意已決,此事勿要再議,違者軍法從事。”
“哼。”黃蓋直接從人群之中站出來:“要我說,别說支取三個月的糧草又能如何,就算支取三十個月的糧草,也破不得曹軍,若是能破,這個月便能破,若是不能破,三個月後也破不了。”
“黃蓋,你待如何?”
周瑜的語氣裏帶着冷意,誰都瞧出來了。
“我待如何?”黃蓋也是惱怒的道:“周瑜,虧我等将士信你,可你呢,見了曹操鐵索連舟後吓得吐血,病好之後,又說出如此喪氣之語,早知道今日,就應該依照張子布之言,直接降了曹操,向北納降,也總比你這怯懦不決要強得多。”
“黃蓋!”周瑜臉色陰沉出水:“主公命我爲大都督,領兵前來抗曹,當初主公斬案立誓,如有再言降者,斬首示衆,以振軍威。你莫不是忘了?
如今大敵當前,你竟然說出如此言行,亂我軍心,不斬你頭,焉能證我抗曹之決心,來人,把黃蓋推出去斬首,以正三軍。”
周瑜這話一出,帳中衆人全都驚了。
未戰先斬自家大将。
大都督他病愈之後,緣何如此暴躁?
黃老将軍隻是質疑他一聲,便要殺了他。
黃蓋老将軍雖說要投降,可那也隻是氣話,并無真投降之意。
“大都督,此舉怕是不妥。”程普直接站起來,有些坐不住了。
甘甯也是拱手勸谏道:“是啊,大都督,黃公覆老将軍他不是那個意思,罪不至死。”
“周瑜小兒,老夫跟随破虜将軍南征北戰,侍奉孫家,以曆三世,想要殺了老夫,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黃蓋掙脫左右士卒大嚷道:“我不服!”
“我管你服不服,今日定斬不饒。”周瑜抽出劍來大喝道:“來人,把此匹夫給我拉出去,砍了!”
“大都督,臨陣斬将,徒讓曹操笑話,還望大都督收回成命。”
“是啊,大都督,黃公覆老将軍罪不至死。”
魯肅也是驚了,急忙勸谏,公瑾他病愈之後,怎麽就變得如此蠻橫了。
方才程普老将軍已經把虎符還給他,并不奪權之意,他爲何還要斬将立威?
更何況黃公覆老将軍,可是跟着破虜将軍孫堅起家的,一直忠于孫家,怎麽能把他殺了呢。
“孔明,定國,你們二人乃是盟友,可一起勸谏一下,公瑾他實在是有魯莽了。”魯肅趁着衆将圍着勸谏,急忙讓他們二人也說說。
諸葛亮看向關平,就聽到他說:“子敬先生,不是我不說,我進帳就瞧着幾位将軍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對,這個時候就不上前找存在感了,更何況,若是周大都督他真的想要殺黃公覆老将軍,我們也攔不住,除非他又吐血。”
“關小将軍這是說的什麽話?”
“實話!”
魯肅見關平不肯幫忙,也是一甩袖子,再次加入求饒的隊伍裏。
“我倒是覺得周瑜他是在立威,畢竟病了這麽多時日。”關平小聲的說了一句。
諸葛亮贊同的點點頭:“此乃江東之事,我等勿要摻和進去。”
蔡中在一旁重重的點頭。
真沒有想到周瑜竟然因爲丞相鐵索連舟之後,變得如此怯懦,不惜要斬殺其麾下大将,來鞏固他的權威。
由此可見關平在曹丞相那裏立下了何等的功勞,這點,還是要向他學習的。
而且蔡中也感受到了,江東諸将眼神裏的殺意,看向關平的眼神,恨不得以眼爲刀,一刀一刀剮了他似的。
關平他可真是遭人恨呐。
但更是從側面證明了他對于丞相是有多大的功勞。
“黃蓋一時言語冒犯了大都督,但罪不容誅。”副都督程普拱手道:“可臨陣斬将對我軍士氣大有影響,還望大都督暫且把黃蓋将軍的錯誤記下,等到擊破曹操後,再禀明主公,定其罪行。”
“是啊,大都督,還望網開一面。”
江東衆将皆是有些不知所措,大都督病好之後,收回兵權,誰能料到黃蓋老将軍說了兩句氣話,就要斬殺他。
“哼。”周瑜咬着牙道:“吾最恨言降曹者,若是有人再提,定斬不饒,今日若不是看在爾等的面子上,定要斬了黃蓋祭旗,死罪雖免,可活罪難逃,來人,把黃蓋拖出去,扒光了衣服,打一百軍棍,警示諸将。”
“喏。”
江東士卒又開始拉扯黃蓋老将軍,可其餘将軍皆是先暗暗攔下來。
一百軍棍,那就真的打死了。
“公瑾呐。”魯肅急的臉色都白了:“黃公覆老将軍年歲已高,焉能受得住一百軍棍,你這還是想要殺了老将軍。”
“勿要聒噪,把黃蓋給我拖出去打,重責一百軍仗,狠狠的打。”周瑜冷着臉甩開魯肅的手。
“喏。”
這下子領命的士卒不在拖延,拽着黃蓋出去就是一頓行刑。
一聲比一聲響的木棍擊肉聲,傳入衆人耳中。
關平站在軍帳之外,仔細瞧着這倆行刑的士卒,一左一右,一人一下,可真沒保留力氣。
像這種近距離的行刑,還真沒看過。
真的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也不知道周瑜麾下的軍正是誰?
黃蓋這麽大歲數了,也真是豁得出去。
這是一種什麽精神。
軍帳外是慘叫聲夾雜着咒罵聲,軍帳内是憤怒的聲音,在夾雜着許多懇求的聲音。
“黃公覆老将軍身子骨不錯,被打了這麽多下還沒暈呢?”關平歎了口氣:“怕是一會就要喘不過氣了。”
關平的話音才落,黃蓋叫罵聲戛然而止,直接暈死過去,行刑的二人棍子停在半空,有些發愣。
黃蓋老将軍莫不是被咱兄弟兩個打死了吧?
這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