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那刀自動回去了,我心頭頓時一松,脊背上冷汗漣漣,身處火海之中,卻依舊一片冰涼。
剛才那一幕,太危險了!
剛才我殺戮之心覺醒,殺意兇戾一起暴走,再加上那把刀巨大的邪惡誘惑,差一點就控制不住,如果我的心智被那刀所迷惑,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萬幸的是,我壓制了下來,并且成功将那柄刀送了回去。
就像我剛才所說,人得有自知之明,那柄刀的力量,不是現在的我所能駕馭得了的,如果強行使用,隻怕我的心智反而會受其控,成爲一個隻知道殺戮的機器。
當然,如果那刀不願意回去,我還真奈何不了它。
不過我猜對了,它需要以我爲載體,因爲普通人别說駕馭它了,連看都看不見它,隻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等我到了傅白衣那種程度,應該才可以駕馭那把刀。
剛想到這裏,神識一閃,已經在鎮龍棺外層了。
傅白衣白衣飄飄,站在我的面前,雖然依舊冷着個臉,眼睛卻滿是贊許。
我一見是傅白衣召喚,頓時放下心來,以他之能,我的本體就算站在兇戾森林之中一天不動一下,都不會有什麽危險。
“不錯,能夠在殺戮之心覺醒的狀态下,還能控制得住殺戮意念,你小子确實給了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你們?”
我疑惑的問了一句,這裏除了鎮龍棺主靈,還有那很久沒出現的影子,還有誰?
傅白衣轉頭看了看已經顯露出來的八座墳墓,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
我心頭卻是一緊,不用問了,傅白衣所說的他們,是指他和其餘八座墳墓的主人,如此看來,其餘八座墳墓的主子,應該也都醒了,隻是都還被封印着,無法出來罷了。
“你是不是排斥那把刀?”
“晚輩并不排斥!”
傅白衣一愣。
“那就奇怪了,你不排斥,是怎麽抵擋住力量的誘惑的?要知道老夫第一次看見那刀,也差點被其誘惑的失去心智。”
“最後還是因爲老夫深知那萬劫浮屠刀乃是至邪至惡之物,心中排斥,才能保持住一點靈台清明,才沒有被其腐蝕心智,你并不排斥,卻又是如何做到不受其蠱惑的?”
我淡然一笑,經過剛才之事後,我發覺自己的心境越發的沉穩了。
“前輩,晚輩有句冒犯之語,不知該不該問。”
“盡管問來。”
“在前輩心中,何爲正?何爲邪?”
“除魔衛道,心系蒼生爲正,大奸大惡,爲禍人間爲邪!”
“前輩自己,算是正呢?還是邪呢?”
“我雖然行事不受拘泥,但自信俯仰不愧天地,如果非要分一個正邪,老夫自認應該規劃與正的一方。”
“那晚輩想問,一個落難的姑娘,剛經過兄長背叛,父親慘死,逃亡途中,卻被一群奇門高手圍攻,你說這群奇門高手應該是正還是邪?”
傅白衣一愣,目光凝重的起來。
“你說的是……”
“不錯,當年瓊華遭逢巨變,一夕之間,疼愛她的父親慘死,十四位兄長一起叛變,更要置她與死地,帶着鎮龍棺逃難至人間,卻被一群早就等候在那裏的奇門高手圍殺,而前輩當年亦是那群圍殺瓊華的奇門高手之一。”
傅白衣一言不發,面沉似水,我卻不管這些,自顧說了下去。
“瓊華初臨人間,一絲惡未做,自然不能算邪,卻遭遇無數自诩正派的高手圍殺,這到底誰是正?誰是邪呢?”
“其後我的前世,在斷龍崖被無數人、妖、靈圍殺,不得不随鎮龍棺自爆,屍骨無存,這裏面,又誰是正?誰是邪呢?”
“莫離雖然是我的前世,但他的很多做法,兇殘暴戾,前輩等應該也有所領教,那莫離又應該是正是邪呢?”
“而我今生,初出生即遭雷劫,初生嬰兒能有何邪惡?卻爲天道所不容,那這天道又是正是邪?”
“我家門前老樹,修煉多年,按世人觀念,當爲邪物,卻甘願替初生的我硬擋雷亟,那這老樹,又是正是邪?”
“我爺爺死後,我被黃鼠誘騙,差點被奪舍,但又被山中黃鹂婆婆所救,同是山精物怪,這又該如何分辨?”
“而我現在,以武犯禁,一把火燒死了無數兇獸,看似雙手鮮血,罪行累累,但卻也是那些兇獸先要殺我,那我又算是正是邪?”
傅白衣被我連環數問,更無言語,面色越發的難看。
我不再咄咄逼人,淡然一笑。
“所以,正邪在我心中,分的沒有那麽清楚,隻有相對論,沒有絕對論,正可以爲惡,邪也可以伸張正義,正就是邪,邪也是正,所謂正邪,不過是看從誰的角度去看待問題罷了。”
“那把刀确實是邪物,但如果用來行俠仗義,蕩妖除魔,卻也是天生利器,我爲何要排斥它?”
“換句話說,如果那把刀是個聖器,萬一落在惡人手中,爲非作歹,難道它就是邪物了嗎?”
“所以,刀不分正邪,分正邪的是人心,我心正,邪刀在我手中,那也是正,我心不正,聖器在我手中,也隻不過是一兇物而已。”
聽到這裏,傅白衣瞬間一顫,随即雙目之中,升起一絲明悟,整個人的精氣神,瞬間提升了一大截,随即一掃陰霾,哈哈大笑。
“老夫癡活這麽多年,今日竟然被你小子上了一課,難怪連那萬劫浮屠刀那等邪物,都肯聽你的話。”
“不過當年我等圍殺九龍,卻并非我等本意,而是受了别人的蠱惑愚弄。”
“當時流言,天降異種,屠族滅世!我等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衆聚等候,誰料果真出現九龍拉棺降世,随後就爆發大戰,但從始至終,即使到現在,若不是你說出當時情況,也無一人知道其中因果。”
我頓時一愣。
“以你們的能力,也能被騙?是誰散布的謠言?竟然連你們也都深信不疑?”
傅白衣的面色忽然凝重了起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緩緩說出一個字來。
“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