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距太大了。
龍曉曉漲紅臉，心中驚駭莫名。
他萬萬沒想到以他元神境後期的修爲，居然會扛不住龍君一具傀儡分身随意一掌。
這若換成本體……該會多變态？
要知道他倆四年前決鬥的時候可遠沒有這麽誇張！
“還有，按照你我戰書之上的約定，你尚餘六年才能重回萬龍國。”龍君轉身背對他，眼角餘光後移，冷淡道，“當然在此期間你若是敢妨礙我，我也不介意讓你永遠回不來。”
“……”
龍曉曉一聲不吭，卻忍不住咳嗽幾聲，咳得胸口陣陣抽痛，嘴裏滿是泛金血沫，腥味十足。
頓了頓，龍君又道：“對了，請轉告大皇子和二皇子，看在陛下與可兒的面上，我不與他倆計較，甚至可以當作無事發生，但他倆若敢一而再再而三給我使絆子……”
他眯了眯眼，冷哼，一字一頓道：“後果自負！”
“……”
果然被他知道了。
龍曉曉深吸口氣，心頭猛跳。
他今日來此便是受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安排，本以爲天衣無縫，沒成想還是洩露了，也不知道這家夥身後到底有多大能量。
念頭剛落，龍君催動靈力飛向前方戰場。
邊上，龍零面帶嘲諷看着龍曉曉，嘴皮子動了幾下，卻未出聲。
但龍曉曉分辨出來了——他在放嘲諷。
于是深吸口氣，同樣不出聲回應道：“龍零，你-娘-死-了！”
“你他娘的——”
兩股肉眼看不見的能量自二妖體内奔湧而出，撞擊在一起。
另一邊，牧長清再次發動“無痕”彈開兩隻蛟妖的聯手一擊，而後蒼龍出水閃身後撤百餘米，摸出個玉瓶，拇指挑開瓶塞跟不要錢一樣往嘴巴裏灌丹藥。
小腹處的靈渦亦急速運轉，吸納天地靈氣，甚至都形成了實質化的小漩渦。
再觀身上，傷口倒是沒什麽，但衣服和頭發已經全部浸濕，仿佛剛從水裏出來，滴滴嗒嗒流個不停。
兩名蛟妖也沒好到哪裏去，此刻同樣停留在原地磕回藍藥，大汗淋漓。
太強了！
能以元神境前期的紙面修爲，硬抗一位中期和後期，還不落下風——此子不除，來日必成妖族大患。
他倆對視一眼，再次舉劍。
但就在此時，四周汪洋般的金焱突然開始自動減少，前後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消散殆盡。
大風重新湧入，将它們衣擺和發絲吹起，頓時涼爽許多。
“讓！”
一道漠然的聲音如悶雷般滾過天地，瞬間讓牧長清和兩位蛟妖回了神，也讓遠處打得難解難分的栗子香和蛟花暫時停手。
前者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不可置信道：“龍君？不對……是一道傀儡分身……”
“呵呵呵呵……隻是傀儡分身也夠了。”蛟花披頭散發，拭去嘴角血迹，像個瘋婆子般森然尖笑道，“有龍君殿下出手，那小子死定了！哈哈哈哈哈哈……老天有眼，我徒兒大仇可報！哈哈哈哈哈……”
“做夢！”
栗子香蹙眉，屈指輕彈，一抹流光以迅雷之勢鑽進正在大笑的蛟花嘴裏，立即将其笑聲終止。
轉而捂住脖子，惶恐道：“呃……你、你給我吃了什麽？”
“你說呢？”栗子香清冷道，“醫毒素來相生相克，擅醫者多會毒，你不會覺得本宮給你喂的是療傷之藥吧？”
“我……啊啊——”
蛟花發出慘叫，面露痛苦之色，隻覺肚中翻江倒海，如針在紮，如火在燒。
她确信，若不及時将毒素逼出，以她現在的狀況必死無疑！
然而栗子香根本不可能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揮手下令，站在身側的九尾白狐立即咆哮上前，一口咬住蛟花的右胳膊。
咔——
骨頭開裂、崩碎。
再一用力，她整條胳膊便被完全咬了下來，頓時鮮血噴湧。
蛟花枯槁的面容很快沒了血色，甚至連滞空停留都難，邊退邊往下掉。
“龍君殿下救命！”她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龍君隻是不耐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栗子香，接着挪回視線，連話都懶得回。
于是，九尾白狐追上她，巨大的爪子淩空落下——砰！
好似被隕石砸中，蛟花在空中翻了不知道多少圈，最後狠狠地砸進下方廢墟裏，渾身骨斷筋折，血流不止，進氣沒有出氣多。
“你是本宮殺的第一個妖。”
栗子香落在她身旁，表情看不出太多悲喜。
頓了頓，她變出一把普通飛劍，平靜道：“希望也是最後一個。”
話出，劍光閃過，一條血線出現在蛟花脖子上。
栗子香轉身收劍，目光平靜如水，快走幾步後便晃動着髒兮兮的裙擺飄搖上天。
而蛟花脖子上的血線則越來越大，殷紅越來越多，一張一合的嘴巴也慢慢沒了動靜，待到眼睛失去光彩，她身上的最後一點氣息消散無蹤。
蛟花身死，頭身分離。
天上，牧長清靜靜看着這幕，心思百轉。
自家小狐狸真的破殺戒了。
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是怎麽個心理狀态，不會有心理陰影吧？
唉……
輕歎一聲，栗子香已是踏着青蓮騰飛而來，全程沒有去看龍君。
而後者也未曾阻攔，隻是擺了擺手，冷漠吩咐那兩名陷入石化狀态的蛟妖：“收屍。”
“……是，龍君殿下。”尋哥艱難回應，領上僅剩的女同伴落地、收屍，心中無比悲涼。
來的時候好好的，一轉眼隻剩倆了，就連化身境的蛟花都被砍了頭，死得不能再死。
不過還好，龍君殿下傀儡分身在此，那人類必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思索間，栗子香放開憐華，乳燕歸巢般撲進牧長清懷裏，将小腦袋擱在他肩膀上，眼眸微閉，一言不發。
牧長清頓了頓，伸手抱住，輕聲道：“我身上被汗濕透了，很臭的。”
“沒關系，栗子喜歡你身上臭臭的汗味。”
“……傻瓜。”
“嗯，我是傻瓜……讓傻瓜靜一靜。”
“好。”
牧長清将她抱緊些，順便親了口她的脖子。
不多會兒，她身上那股子緊繃感便消退許多，但依然沒有松手的意思。
沒轍，牧長清隻能看向龍君，平靜道：“來取我性命？”
“是。”龍君輕點下巴。
“隻用一具傀儡分身？”
“足矣。”
“癡心妄想。”
“呵……”
龍君嘴角揚起，體表同時被一層淡淡的金光覆蓋，那是戰鬥進行前必須要做的事，即靈力護體。
他冷笑道：“癡心妄想？你莫不是以爲我跟那些廢物水平差不多？”
牧長清亦冷聲道：“那你莫不是以爲我已經出了全力？”
“哦？”龍君眼瞳微亮，表情既戲谑又好玩，“有意思，那我倒要好好讨教讨教，看看是你這人族天驕厲害，還是我這龍族複興之子更強一籌。”
“可以，等我家未婚妻平靜下來。”
“……”
龍君眯眼，氣勢微變。
下一秒，他兩隻手各凝聚出了一件少見的兵器——锏。
準确來說是骨锏。
其長約三尺，比尋常的锏要長點。
通體溫潤金黃，整體造型好似骨節一般，層次遞進，每一層之間都有個小縫隙，到了頂端，還有個非常尖銳的突刺，在月光照耀下散發瘆人微光。
當然，這東西顯然也不是本體，跟龍君一樣是個傀儡分身武器，不能算純粹實體。
感受着骨锏上傳來的威壓，牧長清眉頭微蹙，将目光投向下方廢墟。
在其中一塊被掩埋的土地上，無鋒和沸血還在融合。
身爲主人，他能感受到她倆已經到了最後一丢丢進度，但就是沒有完全成功，類似于下載資源下到了99.9%然後突然卡住，死活不動。
難受啊！
“長清。”栗子香突然開口。
“嗯？”
“他的武器名叫破魔锏，取自龍墓，是一位龍族先祖的遺骸。”
“……”
牧長清禁不住多看兩眼。
拿祖先的骨頭做武器……也不怕天打雷劈？
不等他問，栗子香繼續小聲道：“他那位先祖曾到過羽化境，被尊爲‘琅庾妖仙’，但因爲大魔神的幹擾，他在飛升時失敗了，身死道消，最後葬在了龍墓中。”
“噢……大魔神又是誰？”
“也是遠古大能，魔族的，乃魔族當年的領軍角色，以後再細說于你。”
牧長清輕輕點頭，見龍君開始擺開陣勢，身上肌肉也不自覺繃緊，時刻準備反擊。
“然後呢？”
“然後，由于他的武器取材于妖仙身體，是以……”
栗子香停頓，松開他，盯着他眼睛認真無比道，“屬于準仙器，器靈就是琅庾妖仙的一絲殘破魂靈。”
話落，身後氣勢陡變，龍君爆沖上前，冷聲道：“雖然我并不在乎涼月公主與你之間有過什麽，但聽到你說未婚妻，我還是很不爽！”
百米距離轉瞬即至。
牧長清一把推開栗子香，側身閃躲的同時揮劍格擋。
铛——
劍锏相碰，靈力爆發。
但下一秒便傳出清脆的“咔啦”聲。
牧長清閃現拉開距離，舉劍，劍身已經失去光彩，倒映着自己的面龐，表面滿是裂痕，然後斷成兩截。
一擊即碎。
相比于之前蛟花毀壞絕影劍，顯然還是龍君這個更誇張。
因爲他更多是用的蠻力，而蛟花用的是靈力。
若用靈力，搞不好尋常的下品禁器都會被那破魔锏給砸成廢鐵。
風風啊霏霏……你倆倒是快點！
再不行你們主人要沒武器用了！
牧長清掏出又一把上品靈器級别的飛劍，這把再壞，他就隻能赤手空拳了。
思索間一縷紅光閃過。
栗子香操控赤星绫纏住他腰杆，并漂浮在身後，随即，大量精純靈力和生命氣息順着絲帶湧入其體内，迅速幫他恢複。
奶媽挂件可還行。
牧長清整理好神色，擡手斬出一道巨大劍氣，轉身走位，避免跟龍君近戰。
“你不爽與我何幹？”
“唳——”
天上傳來鷹啼以及一發大火球。
龍君左锏破掉劍氣，右锏砸散火球，看着那不斷焚燒的赤焱微微皺眉，随即震落，冷聲道：“因爲你不配！”
話落，天地傳來輕吟。
龍君擲出其中一把破魔锏，锏身嗡鳴不斷，震顫不斷，表面更是浮現出一條隻有骨骸的千米長巨龍，對着牧長清窮追不舍。
它速度極快，即便牧長清閃來閃去，它還是能迅猛跟上。
至于龍君，他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在看一場狩獵大戲，面無表情道：“我查過你，幾無背景，除了天賦還行，沒有任何别的優點，就憑這……你也配得上涼月公主？”
牧長清沒馬上回，專注躲閃。
那骨龍時不時便噴出金焱，溫度奇高，威能遠超龍零。
但凡被沾染一點，下場可能都是變成骨灰。
又幾個閃身過後，牧長清轉身快速揮劍，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裏便斬出上百道劍氣，密密麻麻。
然而破魔锏幻化的骨龍并無躲避之意，直接撞了進來，硬碰硬，引起大爆炸，将整片夜空點亮。
甚至還發出憤怒龍吟，其音貫耳，聽得牧長清頭暈目眩，差點掉下來。
得虧栗子香在後頭釋放了靜心類術法，這才穩住，趕忙拉開距離，回應道：“當然！”
“呵，可笑……”
龍君眼眸微眯，冷哼一聲，張開手掌，掌心靈力狂湧，骨龍随之再次提速，竄上天，吐出一挂金焱封鎖牧長清前行路線。
接着龍尾橫掃而過，将退路封鎖，前身部位則将另一個方向堵住。
于是乎便隻剩左、上、下三個出口。
不等牧長清從這三方遁逃，龍君欺身上前，速度之快跟閃現幾乎沒有區别，然後揮舞另一隻破魔锏猛力砸下。
“無痕！”
“破！”
一人一龍同時出聲。
嗡——
無痕劍招劇烈波動，全力抵抗，但終究差了點，被破魔锏暴力突破，并砸在劍身上。
不出意料，随着铛的一聲，劍又斷了……
“還有麽？”
龍君喝聲道。
“有。”牧長清眼神微凜。
“那便拿出來！再破！”
破魔锏再度砸下，其力比起之前更強幾分。
恰此時，下方異變。
地面莫名其妙開始震顫，塵土飛揚，緊接着一股極強的力量沖天而起，劃破長空，悍然撞向破魔锏！
咚！
锏飛。
龍君瞬間愣住……
這是什麽武器？
爲何……如此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