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間,辦公室門啪嗒一聲打開。
身穿黑色風衣外套,腳踩黑色長靴,并披散着酒紅色長卷發的牧傾城抱着寶寶走進來,順手将門關上。
陸逸平瞬間回神,手忙腳亂将那線裝本收進抽屜裏,又趕緊關網頁,奈何終究慢了一步,老婆已經來到身前,居高臨下瞧他。
“……嗨,老婆。”陸逸平揮揮手,心虛傻笑。
“老公,你又在查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牧傾城皺眉,有些不悅,“我說了,我不會允許你給寶寶泡那種藥浴的,還強身健體呢……土方子是能随便信的?”
“不是,你聽我說啊老婆,這不是土方子,這是我們那兒經過很多人驗證的藥方,效果真的不錯。”
陸逸平一臉認真,看着自己兒子耐心解釋道,“就比如三三,如果用此方子制成的藥浴泡上三五次,等長大了,他即便不習武,僅憑本身力量也能以一敵十!”
“呵呵,你就吹吧!”
“真沒吹,就這我還是保守了說。”
“哦,那你的意思誇張點可以一拳打死牛呗?”
“别說,還真行哎哎哎——别揪耳朵,寶寶看着呢!”
見自己親爹被教育,陸三清笑得那叫一個開心,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拍來拍去,咿咿呀呀道:“爸爸……揪揪……”
“……”
一瞬間,栗子香忘了丹方,兩眼直冒星星,湊過去誇張地“哇”了聲,寵愛道:“哇——小外甥長大了不少呢,都會說一些簡單的字詞了!”
牧長清亦湊過去,面帶微笑道:“嗯,我們上次看他還是五個多月前,算下來他已經一歲出頭了,會叫爸爸媽媽還有一些簡單的發音很正常。”
“真可愛……好像揉一揉他的臉蛋呀,嗚嗚……”
“以後會有機會的。”
“唉,還不知道哪年哪月呢。”
她歎了口氣。
話落,小外甥突然轉頭,揮動雙手咿呀道:“嗚哇——抱……”
這一動作立即讓牧傾城停下手中活計,抱起自己兒子左瞧右看,遲疑道:“怎麽回事啊,好不容易消停幾個月,寶寶怎麽又開始對着空氣興奮了?”
邊上,陸逸平揉了揉泛紅的耳朵,起身将兒子接過。
果不其然,他還是朝着空氣咿咿呀呀,好像在求抱抱。
想了想,他三分玩笑七分認真道:“我估計咱倆旁邊有某種靈體在。”
“……”
牧傾城立即打了個哆嗦,往他身旁一藏,沒好氣道:“你又開始迷信,神神叨叨。”
“你不迷信?”
“當然不,人家可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好不好?”
“哈哈哈,那你害怕什麽?”
“……”
陸逸平耳朵又被揪了。
完事兒,他歎了口氣,無奈道:“我的大寶寶哎,有些事我真的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腦子也沒問題,靈體,或者說靈魂、魂靈什麽的是确實存在的,隻不過我們肉眼看不見,也感受不到。”
牧傾城蹙眉,咬了咬嘴唇:“我不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行,你看着啊。”
陸逸平将兒子放在辦公桌上,站立,兩手扶住他腰。
牧傾城沒由來的感覺有點陰森森,渾身不自在,也抱住了他,嘀咕道:“老公你幹嘛呢?可别傷着寶寶,不然老娘跟你沒完!”
“放心,沒事的。我首先跟你說一點——我現在基本可以确定咱兒子擁有通靈的能力。”
“嗤……鬼扯。”
“事實勝于雄辯,你瞧着,咳咳——”陸逸平清了清嗓子,正聲道,“這位亡者,若您在此,還請到辦公桌左邊來。”
牧長清哭笑不得,牽上栗子香走去了辦公桌左邊。
接着牧傾城便瞧見自己兒子轉了個向,沖着左邊空氣求抱抱,小短腿踢踢踏踏。
若非他爹攔着,估計已經撲騰過去了。
她一時間有點懵。
頓了頓,陸逸平又道:“右邊。”
陸三清又沖着右邊笑。
“中間。”
“咿……抱抱……嘻……”
“麻煩您做幾個上下蹲。”
陸三清小腦袋跟着一上一下……牧傾城傻了。
這什麽情況?!
現在不是二十一世紀嗎?
爲什麽還會出現這種事啊啊啊!!!
她立即撲上前将寶寶抱住,又鑽進陸逸平懷裏,緊張兮兮道:“老公,你一定是故意吓我的吧?我……我以後不揪你了……”
陸逸平啞然失笑,抱住她,大手在後背上輕輕撫摸,安慰道:“揪不揪我都沒用,既定存在的事實,并非你不揪我就不存在了。”
“可是……”
“唉,這個世界遠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等時機到了,我會跟你坦白一切的,包括我的來曆。”
“你能有什麽來曆啊……無非是我在山裏撿的,腦子摔失憶的,穿着古裝又很能打的臭男人罷了。”
陸逸平不置可否。
頓了頓,正要繼續說,牧傾城輕吞唾沫,仰頭害怕道:“老公,你說這個靈體會是誰?爲什麽總是來看我們?而且好像……好像沒有惡意?”
“嗯……确實沒有惡意。”陸逸平輕點下巴,“至于他是誰嘛……”
“等會兒,難道是長清?!”
“别說,還真有可能。”
唰的一下,牧傾城從他懷裏出來,轉身左瞧右看,嘴唇微微顫動,眼眶不由自主紅了。
沒有惡意的靈體——她唯一能想到的目标就是自己親弟弟,牧長清。
一個死了兩年多的家夥。
他還年輕,對這個世界不舍,對親人不舍。
假設那些亂力怪神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那麽他因爲執念遲遲不願入輪回,逗留人間,就完全可以理解。
“長清……是你嗎?”她聲音顫抖,激動無比,呼吸不由自主加快。
而後突然繃不住,眼淚唰地流了下來,哭泣道:“長清,姐姐好想你……嗚……姐姐真的好想再看看你……你出來啊嗚嗚……”
“長清!”
聞言,牧長清也禁不住紅了眼眶,輕吸鼻子,眼角帶淚。
他很想回答是一聲“是,是我”——但做不到。
他無法影響現實世界的任何東西,哪怕隻是碰掉一張紙以提醒她。
身旁,栗子香感同身受,情緒低落,同樣眼眶泛紅,仰頭柔聲道:“長清,别難過,我們一定可以回來的。”
“嗯……”
“即便真的不能,你也還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栗子會永永遠遠陪在你身邊。”
“謝謝……”
牧長清長出口氣,閉上眼睛,喃喃道,“有你真好……”
話音落下,牧傾城手機鈴響起來。
但她全然不顧,就抱着孩子在辦公室裏邊走邊哭,自言自語。
沒辦法,隻能是陸逸平走過去,從她口袋裏将手機掏出來,一看是備注是“爸”,便果斷接聽,打開了免提。
“喂,傾城,爸跟你說件事!”
“……”牧傾城愣住。
接着趕緊深吸幾口氣平複心情,眼神示意老公回話。
她剛才哭得狠,嗓子啞,讓老爸聽見了肯定會讓他擔心。
于是陸逸平便笑了笑,小聲道:“爸,傾城在辦公室休息間哄三三睡覺,不方便接,您有什麽事說吧,我一會兒轉告她。”
“哦,是這樣,爸呢……午睡的時候做了個夢。”
“什麽夢?”
“我夢見長清在另一個世界,然後……”
陸逸平愣住,眼珠子左右轉轉,遲疑道:“然後怎麽?”
“然後他有一個特别漂亮的女朋友……哦不對,是未婚妻,夢裏才求過婚。順便,他女朋友還是個白色的人形狐妖,有九條尾巴,尾巴和耳朵末端又帶着粉色——你說奇怪不奇怪?”
“……”陸逸平傻眼,磕磕跘跘道,“是……是挺奇怪的。”
“更奇怪的還有,你媽也夢見了,情況跟我一模一樣!”
“這……”
兩口子你瞧我我瞧你,目瞪口呆。
潛藏在陰影中的牧長清和栗子香亦如是,差點下巴驚掉。
離譜了啊喂!
這是怎麽做到的?
良久,二人異口同聲道:“樹神托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