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引導,更多是作爲旁觀者——最大的職責,其實是監控有無邪祟事故發生。以避免不知不覺被祂莫進來。
真正顯于世的,還是各家教派,他們的道統、思想和典籍,才是引導、教化的實際方式。
搬遷,搬的是全部。
地球上亦不獨乎有智慧的人類。其他的生物,大到海裏的鲸魚,小到芥子般的細菌,一應皆如此。
對于有智慧的,考慮到他們自己的主觀意志,并不強加幹涉。隻通報情況,予以設備。
而沒有智慧的,那些動植物細菌之類的,自然不需要考慮它們的主觀意志,順手皆是納入真靈世界去了。
這其實挺好。
自作聰明的人類,反倒有不少沒能夠沉浸足夠的時間。這些沒有智慧的生物,則在一開始,便皆不知不覺被納入進去了。
整個宇宙亦然。三五個宇宙亦然。
對于常昆來說,這倒是一段挺好的消遣時間。全民玩遊戲嘛。
諸世山河社稷圖配合人道法網營造的這麽一個真靈世界,倒也算是奇妙。無論人文景觀還是自然景觀,都有其獨到之處。
其中有很多盤古宇宙和真宇的影子,根據真宇和盤古宇宙一些發生過的事、存在過的人或物,交織形成這樣一個真靈世界。
比如常昆,在随意遊逛的時候,就遇到這麽一個劇情。
是佛門的劇情。
喚作‘昙花一現爲韋陀’。
說是韋陀這個人,作爲佛門的弟子,與一個花仙産生了感情,以至于心生障礙。于是轉世投胎,到凡間曆劫,以期擺脫心障,使修行更進一步。
那花仙卻是個情深的。韋陀轉劫之後,她也跟來。不期能與韋陀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隻願能與他朝夕相處。
便化作昙花,在韋陀家的院子裏。
韋陀每天晚上都要到院子裏走幾步,昙花盯着他出來,便立時綻放。等韋陀回了屋,昙花便凋謝。
這便是所謂昙花一現爲韋陀了。
不少的‘玩家’,地球人們,參與進來,把劇情搞的亂七八糟的。有盯着昙花的,想要來一段驚天動地的感情;有爲昙花不值的,要殺韋陀;也有要成全昙花的,意圖逼着韋陀與昙花結爲連理。
反正妖魔鬼怪都有。
常昆作爲一個旁觀者,隻是灑然一笑。
若在早年,與佛門恩怨之深,逢着這事,早把韋陀弄死。
可現在,還有什麽能不釋然?
何況這隻是真靈世界演繹的一段劇情。那昙花既不是花仙,韋陀也不是真的佛門韋陀。
話說到佛門,常昆倒是想起來,之前盤古宇宙的短暫停留,沒嗅到佛門的氣味。
也不知道是因爲大同世界,不再需要佛門,佛門的佛陀們都還俗了,還是早在涿鹿時,佛門便已覆滅?
左右如今,也沒什麽好念想的了。
逛論壇時,倒是發現了柳毅傳的劇情。便忙不疊趕過去。
柳毅傳,說來常昆倒真經曆過。不過主角可不是柳毅,而是他常昆。
三娘遭了禁锢,常昆當初可是念叨好久。前還以爲在冰夷那兒,不曾相關三娘被禁锢。也是承了柳毅的好處,才知道這回事。
不過說起來,至今常昆也沒想明白,到底是誰,把三娘禁锢在河邊放羊。
原先以爲是佛門的手腳,那會子還上小雷音寺跟彌勒動過手。後來又覺得不是。
現在想來,仍然不見清晰。
或真是佛門動的手,意圖取三娘傳承自父親一系的玄武炁,爲制衡玄帝。但也有可能是玄帝動的手腳。
但也可能都不是,而是其他。
反正有些迷糊。
常昆也沒得深究了。現在,也不知道那會兒到底是真是幻了。
但常昆甯願是真。
如果是幻,那大丫頭、小七、三娘、隐娘、宓妃、惠蘭,豈不就是夢幻泡影?這是常昆所不能接受的。
他如今也就這點念想了。
所以聽說柳毅傳的劇情,便急急忙忙趕過去。
見一條河邊,柳毅正在一株柳樹下。許多玩家圍着他,紛紛擾擾,各種雜亂。柳毅隻是不理。
不少玩家嚷嚷着要柳毅發布任務,要代替柳毅去見錢塘君雲雲。而柳毅隻當看不見這些玩家。
直看到常昆,便走過來。
露出驚喜之色:“我在泾河之畔遇到一位姑娘,這位姑娘托付我一件事,要我尋一個名叫‘常昆’的人!我不知何處尋。半道上,逢着一場大雨,在靈官廟裏避雨時,迷蒙裏做了個夢,卻是王靈官教我往這裏來。”
“敢問足下,可是常昆?”
常昆聽着,神色有一絲恍惚。
好似當初,便是這情形。那甲字恒宇,他來到天界,便在這河邊的樹下,逢着柳毅,告知了他三娘在泾河之畔的事。
仿佛舊事重演,使常昆心神爲之動搖。
他深吸口氣,抱拳道:“我便是常昆。”
柳毅驚喜不已:“果然是足下!好教足下知曉,泾河畔的姑娘久侯足下去救她,已許多年矣!”
常昆道:“多謝!”
柳毅道:“我不知你們是何故。但有情人終成眷屬,你還是早些去罷。我要回家鄉,便不這裏耽擱。兄台,祝你一路順風。”
常昆抱拳一拜。
玩家們蜂擁而來,而常昆已不見了蹤影。柳毅則仿佛看不見這些玩家,笑呵呵遠離而去。
又到了泾河畔。
那情形,與當初着實一般無二。
隻是與當初相比,常昆是仔細觀摩,才發現這裏的破綻。而今,卻是一眼看透,信步走了進去。
遠遠見一牧羊女,正在河邊的草灘上牧羊。背影如此熟悉。
常昆心襟動搖,難以自已。
他良久才喊出一聲:“三娘?!”
那姑娘猛地轉身,一張驚喜難當的笑顔綻放,如燕子般飛撲而來。
常昆展臂擁抱。
懷裏的人,溫暖如昔。但常昆眼中卻露出一絲遺憾。
“我知道你不是她,隻是個影子,一段劇情。可我真的想念啊!”
眼前,恍惚間,許多舊事,如一張張發黃的照片,一一的閃過。
東晉的莊園,唐末的高縣和白水谷,大宋的錢塘城...
一樁樁一件件,一下子變得格外清晰。
沒有哪一刻,常昆有像現在這樣想念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