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章借珠


【人族通史-卷五-十三:災末,皇始于大河沿岸取水源,以生發造化萬物,冰夷怒而暴之,使水崩而五行大缺,緻天地動搖。皇乃擒冰夷,問罪于天帝之前,天帝奪冰夷先天神性,囚之于光陰盡頭】</p>

【人族通史-卷五-十四:冰夷令水崩,如天河垂懸,天地動搖,萬靈哀嚎。皇乃抟土以煉五行,補天缺,固宇宙】</p>

...</p>

冰夷絞盡腦汁,無法避過那目光,造不得生發水源的珠子。念頭一轉,便起了心思。</p>

自大河水府出,至華胥氏。</p>

得知華不在部落之中,冰夷暗喜。便道:“娲在何處?我有事尋她。”</p>

娲正在琢磨造化之妙。</p>

娲生而神聖,有大造化。早前以神異之力促桐木生菇,得了青皮葫蘆,終于創造出普及的造化之法來。</p>

不過娲的腳步不會隻停留在桐木菇上。她還有更多的想法,更多的智慧,要以造化實現。</p>

華胥氏部落,而今已漸轉交到他們兄妹二人手中。羲有大智,以其爲主。娲有大造化,以其爲輔。兄妹二人的母親華,則爲之查漏補缺。</p>

這段時間,華與羲多外出,每回少則半月,多則數月方歸。族中事務,多落在娲的身上。</p>

好在羲與娲已經制定好合理的制度,使得部落運行順暢,非大事不礙。因此娲抽出空閑時間,琢磨深入鑽研造化這種力量,爲人族增添更多底蘊,增加幾分希望。</p>

冰夷尋來時,華與羲正好外出。</p>

于是在薪火下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裏面,冰夷見到了娲。</p>

“水神大駕光臨,不知何故?”</p>

娲放下手中物件,排掉身上塵土,詫異一禮。</p>

冰夷道:“水府寂寞,我閑來無事,四處走走。”</p>

娲笑道:“這樣麽。”</p>

冰夷道:“亦非止如此。”</p>

祂與娲相對而坐,歎氣連連:“災愈深重,大河深受其害。邪祟侵染大河之水,使水族有滅絕之禍。”</p>

“哦?”娲驚道:“水族亦難以爲繼了麽?”</p>

冰夷哀歎一聲:“着實難以爲繼也。水族依賴于水,水遭侵蝕,邪祟因之侵入水族血脈,使水族血脈被污,緻令新生兒多畸形、多缺陷。甚至懷胎之中,便成了邪祟怪物,暗暗汲取母體本源,兒生則母亡!”</p>

她懇切道:“若無純淨水源,水族亡矣!”</p>

娲驚詫連連:“實不知水族也到了這等境地!”</p>

冰夷見娲仿佛不知祂的意思,隻好敞開了說:“我知我所求者過分,但大河水族将亡,我不得不來。娲,你是大燧之女,有大心胸大氣魄。水族與人族也無甚仇怨,懇求你憐憫一二,把那珠子借予我用一用罷!”</p>

娲不言。</p>

冰夷又道:“可憐大河水族,你不見那新生的水族何其慘烈。本是魚族,卻滿身膿包。本是龜鼈,卻觸須蠕蠕。母生子,則母亡,子噬母,而不爲水族矣!娲啊,娲啊,你便可憐可憐我那大河的水族罷!”</p>

“況乎若大河爲邪祟所占,人族也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有大患。人族濱水而居,水中若皆爲邪祟怪物,禍矣!”</p>

娲聞之,不禁心軟三分。</p>

猶豫道:“可這珠子我華胥氏本根之一,實在不可輕動啊。”</p>

冰夷聽出娲的動搖,心中大振:“我知那珠子對人族亦是源泉。少了水源,人亦不能生存。不過我并非索要,隻是借用。我以水神之名立個借據你看可好?隻消借我一二載,我鑽研鑽研,複造一枚,便将珠子還你。”</p>

不等娲說話,又再接再厲道:“我來時觀之,那珠子已漫出一片萬裏大湖,足夠人族使用十年八年。一二年當是無妨。”</p>

這珠子當初取來,動員族人,掘出一片萬裏大湖,将珠子置于其中。使巢内有湖,而不虞缺水,豐沛的很。</p>

冰夷進來的時候,見過。</p>

娲終于被祂說服:“也罷。華胥氏既與水族有盟,水族有難,不可視而不見。借據之言不必再提,我将珠子借你三載,三載後你一定要還來。沒了那珠子,在黑暗持續侵蝕之下,這片大湖受不住太久。”</p>

冰夷大喜過望:“娲之恩德,水族永記!”</p>

娲笑了笑,便與冰夷至湖畔,取了那珠子,交給了冰夷。</p>

冰夷歡歡喜喜帶着珠子回去了,娲把消息通報了族人,族人皆以應該。畢竟這些年與大河水族結盟,華胥氏部落也得到不少好處,換來了不少必備的物資。</p>

皆自有感恩之心,即便大河水族頗有些龃龉的行徑,但大體上沒什麽問題。既是盟友,幫助一二實在是應該的。</p>

不久,華與羲帶隊歸來。</p>

這段時間,母子二人帶隊出去,實因羲之計略。</p>

羲有大智慧,已是制定出小範圍斥退邪祟的計劃。這段時間頻頻外出,乃爲劃天地山川之脈絡,制天地之圖。</p>

這一回來,得知水源珠子被冰夷借走,心下一轉,便把娲喚來:“你如何輕易将那珠子予了冰夷?”</p>

娲道:“大河水族既與我爲盟,而今有亡族滅種之危,不可不憐之。”</p>

羲搖頭:“憐惜大河水族是應有之理,但水源卻不可予之。水族亦非孱弱之輩,完全可以教他們到華胥氏來取水以用。”</p>

又道:“冰夷水性輕狡反複,你把這本根的珠子予了祂,還不曾定下憑據。你信不信,時間到了,祂一定會耍賴。”</p>

娲聽了猶豫道:“不應該吧?冰夷乃水神,祂可觀摩珠子,自己造一個。”</p>

羲搖頭不止:“你道祂不曾觀摩過這珠子麽?當初這珠子還是祂從泉眼中取出來的,在祂手中留了三日。以祂先天道君之能,别說三日,便是一瞬,祂也該摸清了珠子的奧妙。而今卻來借取。分明是造不出來!”</p>

娲恍然大悟,羞道:“我沒想那麽多。”</p>

羲歎氣,搖頭道:“你是被祂欺了。”</p>

“那現在該怎麽辦?”娲道。</p>

羲道:“沒辦法。東西已落到祂手中,難道現在能追回來不成?”</p>

華正好走進來,道:“事情我已知曉,冰夷乃水神,老而成精,趁着我與羲不在,蒙騙了娲。不過娲既與之有約三載,那便等三載。到時候祂不還,再想辦法。”</p>

又道:“那珠子是老常所制。若拿不回來,娲便自去求老常,向他學習制珠子的法子。”</p>

娲一聽,笑起來:“母親說的是。”</p>

華橫了她一眼:“休要以老常與我們是好友便覺理所當然。便他願意,我也不願。你須得自己想法子,跟老常換取制水之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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