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宇都已經快要瘋了。</p>
這是常昆的切身體會——他而今距離先天道君隻差了一層紙，一捅就破的那種。但常昆暫時卻不敢去捅破。</p>
因爲真宇已經快要瘋了。</p>
常昆認爲，一旦自己要徹底跳出後天，進入先天，一定會觸動某些不詳的機制，引來巨大的災禍。</p>
真宇都快要瘋了，何況真宇内的生靈？</p>
不到大羅金仙，無論尋常族類生靈，還是天生地養的神魔，都會跟着發瘋。而且按着這個趨勢下去，說不定到了一定程度，大羅金仙都會跟着發瘋。</p>
這裏須得說一句。</p>
尋常生靈與神魔的區别，那就是天生地養與否。</p>
若是父精母血所生，那便是尋常生靈，無論修爲多高。而若是天生地養，自天地玄妙之中孕育而來的，無論修爲多低，都是神魔。</p>
神魔也可稱之爲天地之靈。</p>
其實許多族類與神魔關系頗深——一切族類的初代老祖宗是神魔。當然，大荒萬族，有的族類老祖宗已經挂了的，大多也會靠上某些利害的神魔作爲靠山。</p>
便如人族，其實初代老祖，九頭氏人王他們那一輩，也是神魔。因着是天地所生，非父精母血所生。</p>
其實要常昆來說，得虧了大燧點燃的薪火，蘊含着不屈的希望。在薪火照耀下，生靈的瘋狂會得到緩解。</p>
可薪火畢竟微弱，而黑暗畢竟深沉。</p>
災難持續的越久，黑暗越是深沉，生靈們愈是看不到希望，便愈是趨于瘋狂。</p>
這樣說起來，人族内部分化的躺平派，其實還算好的。至少他們沒瘋。</p>
先輩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走後，娲心氣不順，十分郁郁的走出屋子，正見屋子外盤坐着一個面目麻木者。</p>
這就是陀。</p>
大庭氏陀。</p>
妥協躺平派的開山祖師。</p>
娲盯着他那張看似平靜實則麻木的臉，氣不打一出來。</p>
冷哼一聲，鑽進自己的屋子，琢磨蘑菇種植的法子去了。</p>
羲緊跟着出來，則在陀面前坐下，與他交談。</p>
羲覺得，無論什麽東西，它應運而生，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排斥不是根本，要先了解它們，知道它們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才好對症下藥。</p>
“人必自助，而後天助之。不自助者，天亡之。”</p>
“天行健，當以自強不息。”</p>
“抗争、迎難而上，這才是生存和延續的法子，是希望的根本。”</p>
...</p>
日複一日，常昆每每劈砍下許多木屑，羲和娲都會在翌日早晨來一趟，與他交談一些苦惱、郁悶之處，并帶走那些桐木的木屑。</p>
不及月，娲終于把種植蘑菇的可以普及的法子創造出來了。</p>
于是立刻把法子教給了陀，并打發他走。</p>
實在是見不得那張看似平靜，實則麻木不仁的臉。</p>
看着就生氣！</p>
羲已徹底知道了陀的思想是怎麽回事，并在琢磨如何消除這種思想泛濫的法子。當然，在羲這裏，陀也帶走了一些東西——音律。</p>
倒不擔心陀會把蘑菇事透露出去，正如人王可以驅逐他們，但并不願意看着他們去死一樣，陀雖然是消極派，但也是人族。</p>
守口如瓶，是基本原則。</p>
陀帶走了蘑菇的種植之法、一批桐木的碎屑以及音律，帶走了他的消極派。他離開之後不久，有巢氏那邊第一批新生兒送過來了。</p>
都是在黑暗降臨之後出生的新生代，若算上胎中的年月，最大的與羲、娲差不多。小的還是嬰兒。</p>
羲與娲開始正式接手華胥氏的一切事務。</p>
按着華之言，若是老人來帶這些新生兒，難免被暮氣所影響。正要羲與娲這樣的同樣的新生代，來帶領他們、教導他們，才能給人族帶來真正的希望。</p>
華胥氏迅速壯大。</p>
越來越多的新生兒被送到華胥氏來，悄悄的送，瞞着萬族。這是沒有法子的事。人王心胸再廣博，也有自己的立場，那就是人族。</p>
無論作什麽事，首先要站在人族的立場上來做。在此之餘，才會爲萬族考慮。而現在，已經顧不得萬族了。</p>
其實人王已經作的足夠多。</p>
可惜，爛泥扶不上牆。萬族秉性不如人族，瘋的太快。</p>
這事悄密密的作，但還是被人發現了。被冰夷知道了。</p>
冰夷自從與華胥氏結盟，并得到人王認可之後，大河水族的日子的确好過了不少，他們與整個人族貿易，各取所需，換到了不少資源。但随着時間的流逝，形勢仍然免不了每況愈下。</p>
有巢氏本身的資源都已開始枯竭，漸漸已無餘力與大河水族貿易。</p>
不過冰夷盯上了華胥氏，蘑菇。</p>
華胥氏很早就開始用蘑菇與大河水族交換物資，而且量越來越大。這使得冰夷确定華胥氏有大規模種植蘑菇之法。</p>
因此耍無賴，以無賴手段坑騙華胥氏。</p>
這令娲一直不忿，對冰夷頗有意見。</p>
但冰夷并不以爲忤。祂是爲了大河水族，祂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不覺得有錯。</p>
反而開始窺伺華胥氏，想着若能得到這法子，那該多好？</p>
不過祂畢竟不能強來，不說一些老朋友對人族的另眼相待，單說茅廬裏一直沒動彈的常昆，就是個大麻煩。</p>
繞不開常昆，什麽都别想幹。</p>
但還沒等祂想出法子來，大河水族的遇到了最大的麻煩——大河早已冰凍，而黑暗邪祟侵蝕，到如今，大河厚厚冰層下的水，已漸漸被侵蝕殆盡。</p>
依賴于大河之水生存的水族，瀕臨絕境！</p>
最直接的體現，就是水族的新生兒越來越少，而且生出來的，多是些畸形的怪物！</p>
冰夷本來沒關注過此事，但最近連祂的水府中生活的水族都開始發生這樣的變化，祂便坐不住了。</p>
苦思冥想，冰夷忽然想到了當初與華胥氏結盟時，那泉眼，那珠子！</p>
心想那珠子是常昆那莽漢造的，那莽漢甚至不是先天道君，卻能造出來，祂自忖也能。便埋頭苦思，準備煉制這麽一個類似的、功效更強大的珠子來，以無中生有之法，造出蘊含純淨天地元炁的水源，解決水族滅亡之難。</p>
可冰夷高估了自己——祂無法理解，常昆那樣的，竟能造出來，祂爲什麽不能！</p>
冥冥中，有一雙滿懷惡意的無情的眼睛盯着祂，阻攔祂，使祂造不出那珠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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