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叙舊，一旁的冰夷則沒動彈。一則是常昆的氣機一直鎖定着祂，二則祂來此的目的，換取薪火的事，總不能虎頭蛇尾。</p>
因此祂并未趁機離去。</p>
等這邊叙舊完了，話題終于轉到祂身上。</p>
華道：“實在不知你此時回來這裏，怎的與水神打鬥起來了？”</p>
常昆一怔，目光落在冰夷身上：“水神？她？”</p>
華點點頭：“這位是大河之神，水神冰夷。老常你不知道祂？”</p>
常昆愣了！</p>
冰夷？！</p>
三娘的祖母？</p>
怎...</p>
還能說什麽呢？</p>
常昆還能說什麽呢？</p>
他心中一下子紛亂起來。怎的就是冰夷了？</p>
那個老夫人？</p>
但轉念一想，常昆心靜下來，倒是覺得沒認出來還真可以理解——他回想那會兒見冰夷時冰夷的模樣，隻記得一個模樣，恍然發現，從未抓住過冰夷的氣機。</p>
正因如此，才會有現在這窘境。</p>
模樣大不同，又不曾有過冰夷氣機的記錄，認不出來便是理所當然的事。</p>
實在是可以理解——常昆數次見冰夷，都是在修爲不到大羅金仙之前。修爲不到大羅金仙，怎麽可能抓得住冰夷的氣機？</p>
這下有點抓麻。</p>
常昆沒說話，冰夷則适時開口：“此人魯莽爆裂，我就住了他茅廬，他二話不說便與我動手。若不是你們來的及時，非要分個勝負不可！”</p>
語氣中頗有怨念。</p>
又道：“當初赫胥氏尚未遷走，我原本便想來與赫胥氏首領作一點交流，也被這厮堵了回去。這厮果真不是個好東西！”</p>
常昆聽祂這麽說，便則挂念着祂是三娘的祖母，也要開口：“當初你氣勢洶洶，我又不認得你，自然要把你堵回去。你說我不是個好東西，這裏卻把我留的泉眼給毀了，我能給你好處不成？”</p>
幾句話，事情便已明了。</p>
華歡喜道：“泉眼是你留的呀！”</p>
還道是哪位善人族的前輩、神魔所留，沒想到就是常昆。說來這事，一直挂在華的心上，人族有恩必報——想着若是知曉是誰所留，無論如何，也要感恩、報答。</p>
沒想到是常昆。</p>
常昆道：“我見着你留下建了華胥部落，氣候驟降，刨冰以食。便想了個法子，造了個泉眼。”</p>
華睜大眼睛：“你早回來了？”</p>
常昆道：“黑暗降臨不久我就從閉關中醒來了。”</p>
“既如此，你不現身？”華不滿道。</p>
常昆搖頭：“我能爲族人作的，也就一眼泉。其他的做不到，現身又能如何呢？我見你作的挺好的，可不敢打攪你。”</p>
華隐隐恍然：“你在旁看護呢...”</p>
常昆轉言：“我琢磨了一些想法，三年多以前，當是在你誕下子女前夕離開這裏，剛剛才回來。”</p>
然後看着冰夷：“我見祂在我這茅廬中，又見泉眼沒了，加之有前事堵截，一時怒極，含憤動手。”</p>
便道：“看來你知道祂在這裏，這裏面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p>
華于是道：“原來是這樣...”</p>
便把事情說了出來：“娲天生有些神異之能，她早前與我說，這泉眼水源不覺，單以飲食，未盡其用。若能用意灌溉薪火下種植的果木，當有奇效。于是多日觀摩...”</p>
常昆聽着，十分驚詫。</p>
女娲娘娘才這麽丁點大，就能看透他造的這個泉眼，看出裏面是個珠子，隻能說，果然不愧是女娲娘娘麽！</p>
要說這想法，的确不錯。</p>
這泉眼，有那顆珠子在，千年不枯。其能湧出多少水，隻在于時間，而不在于泉眼的大小。</p>
雖說這珠子不算什麽厲害的法寶，但常昆也用了不少心思。便把這泉眼擴大到一個湖泊，也能時時滿足。</p>
也就是說，無論是湖泊，還是泉眼，這顆珠子，都能滿足千年。原因還是在邪祟的侵襲。珠子隻能承受一千年。</p>
把珠子放在碗口大的泉眼中，珠子便隻能填滿泉眼。放在百十裏的湖泊裏，珠子便能填滿湖泊。</p>
正如娲的想法，這泉眼隻用來飲用，着實可惜了。</p>
常昆自己個兒都沒想到這個。</p>
便聽着華說話，知道因着常昆留下的保護手段，娲沒法子把珠子取出來，正好冰夷出現，以之爲條件，要跟華胥氏換取一朵薪火火苗。</p>
華道：“娲這孩子實在不對。這泉眼并非華胥氏左右，華胥氏能受其滋養十餘年，已是天大的恩情，如何能據爲己有？我已教訓過她了。”</p>
娲也露出誠懇之色：“我知道錯了。”</p>
常昆聞言連忙擺手：“我們是老朋友，這泉眼本來就是給華胥氏的，你何必計較這麽多？”</p>
華道：“如今知道是你留的，我自然不客氣。但之前不知。若是其他好心的前輩、大神所留，我如何能這麽做？持身須正！”</p>
常昆歎服：“你是對的。”</p>
随即笑道：“我的确不是什麽外人。”</p>
羲此時開口：“也就是說，水神取了珠子，等着與我們交換。”</p>
他看着冰夷：“若我們拒絕，你是不是要把珠子帶走？”</p>
常昆目光一下子落在冰夷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睛。</p>
按說三娘祖母，常昆怎麽也要給面子，但此間災難之中，冰夷若真這麽做了，會害了整個華胥氏，甚至害了整個人族。</p>
這是常昆絕對不允許的！</p>
冰夷沒想到那小孩一下子把火燒到祂身上來，立時道：“我自不會這麽做！隻是預先把珠子取出來，我知這泉眼是華胥氏賴以生存的水源，又怎能作這樣的事？”</p>
祂沒有說謊。</p>
冰夷知道，很多老朋友，都對人族另眼相待。而且如今，這大荒之中，獨人族豎起希望旗幟。許多年居與大河，也不曾與人族産生過什麽矛盾。以祂的身份，犯不着這麽幹。</p>
羲點點頭：“我相信水神娘娘之言。水神之前與妹妹說的，母親和族人經過商議，已經有了決斷。以水神的智慧，應該能猜到了吧？”</p>
冰夷當然猜到了，露出喜色：“你們願意給我薪火？”</p>
羲道：“母親，你來說吧？”</p>
華點點頭，走上前幾步：“他們的父親大燧能接納萬族追随，共同抵抗災難。我們自然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大河水族被黑暗吞沒。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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