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并不以這兩位會欺騙他——他隻是區區太乙真仙，人族的一個後輩。而眼前這兩位，玉宸君、虛皇君，可不正是來昆侖之前，大庭氏囑托的，玉宸道君與虛皇道君麽？</p>
燧于是拜道：“多謝兩位大神提醒！燧這便走！”</p>
再拜，轉身就走。</p>
背後，聞聽隐隐道音：“上清紫霞虛皇前，太上大道玉宸君...”</p>
“太上，太上，太上将至矣！”</p>
燧匆忙下了此峰，謂之衆人：“速傳訊各處，立時離開昆侖。”</p>
他說的嚴峻，諸人不解。</p>
問他：“爲何？”</p>
燧道：“此峰之上，我遇兩位大神，正是玉宸道君、虛皇道君。虛皇道君謂我：此山非寶山，是兇山，将有大劫發于此。昆侖害矣！教我速速遠離昆侖，免受其害。”</p>
仍不解，問：“何以信之？”</p>
又道：“昆侖寶地，若能盡得其物，我人族發展順矣！”</p>
燧道：“你我皆渺小人族，在那等大神眼中，實不值一提。有何理由，欺騙于我？寶物若能盡得之，自然是好的。但爲人也，不可貪婪。況乎既有劫數，若将族人性命丢在此處，我不爲也！存人失寶，人寶皆存。存寶失人，人寶皆失。以人爲本耳！”</p>
衆皆恍然。</p>
“燧有大智！從之！”</p>
于是立刻傳訊四方，教立時下山，聚于昆侖之東北山麓，不可久留。</p>
匆匆往東北山麓之外撤離，及至于山下，已有數隊彙聚。</p>
又等了稍久，又有數隊下山來，聚于此。</p>
等到日将黃昏，卻還有一隊未曾到此。</p>
燧站在一塊大石頭上，眺望西邊昊陽餘晖，又回首望着那已漸清冷的昆侖山，神色分外嚴峻。</p>
“昆侖山果有大事發生。”燧謂之左右：“我觀其炁，沉凝而結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此有大難也！”</p>
又道：“大庭泊尚未歸，不妙，實在不妙。”</p>
“還有葆江，我須得立刻去通知他。”燧說着，把衆人喚到一起：“諸位族人，先輩、弟兄，泊尚未歸，葆江隔絕于麒麟崖之内，亦不知此事，乃我之疏忽。人族一體，不可放棄一個。諸位，我立時上山，必把泊、葆江等帶回來，諸位在這裏稍待，若見事發，即走，不必等我！”</p>
“不可！”</p>
祖地的大羅金仙道：“我去，你在此等候。”</p>
燧搖頭：“雖然此間事，諸位先輩是主力。但名義上，燧才是領頭。若有危險，我來。若要死，我第一個死。不必多言。”</p>
即登山而上。</p>
...</p>
常昆随太上道君一路向西，終登昆侖。昆侖幽幽，如大龍俯卧大荒，連天接地，是爲萬山之祖。</p>
太上笑道：“昆侖，祖山也。金母居于其上。金母當是你熟識的罷？”</p>
常昆無語——如何不熟識？那是未來的丈母娘！</p>
道：“我聽說虛皇道君曾在昆侖傳道，莫非太上效仿之？”</p>
太上道君笑道：“非也。我之道，已傳于人族。”</p>
道：“此間帶你來，正要與你了結因果。”</p>
常昆一怔：“太極圖？”</p>
道君哈哈大笑：“然也。”</p>
常昆道：“我早有心理準備。隻是我聽說，太上的太極圖，乃是與玉宸道君對弈之時所得，我不擅對弈。”</p>
道君笑道：“你自不擅對弈，卻可作個見證，打個下手。”</p>
常昆點頭：“合該如此。”</p>
于是一步步，便至燧早前見的那座山。還是那仙雲浩蕩，還是那先天之炁彌漫。隻是越靠近，氣息越沉溺，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p>
太上從兕君背上下來，與常昆徒步登上此山。</p>
見着相對而坐的二者，太上笑道：“兩位道兄久等。”</p>
于是顯化真身，正是青袍紫霞氤氲的玉宸道君與至尊至貴先天第一的虛皇君。</p>
上清靈寶天尊玉宸大道君！</p>
玉清元始天尊虛皇大道君！</p>
再加上太清道德天尊太上大道君！</p>
先天三神，齊活了！</p>
常昆于是拜道：“常昆見過兩位大道君！”</p>
玉宸道君上下打量，笑道：“好。”</p>
虛皇道君撫須含笑：“不錯。”</p>
虛皇道君道：“太上來的正好，我已與玉宸對弈完了，正輪到你二位。”</p>
便自袖子裏，卻摸出一塊灰蒙蒙、圓溜溜的石頭來：“那常昆，你且過來。”</p>
常昆大步上前。</p>
虛皇道君道：“你欠了太上的太極圖。太上與玉宸将以此石爲基，對弈一局。你來托着此石。”</p>
常昆道：“敢不從命。”</p>
于是雙手托來此石，卻覺手一沉，才知此石頭分外沉重，竟難以托起！</p>
常昆已将入先天道君，根基一路走來，又是以體魄爲先。要說氣力，可謂之無量。便抓起一座恒宇，拿來當彈珠玩也不費吹灰之力，卻這塊石頭，他竟托不住！</p>
驚訝之餘，常昆忙搖身一晃，化作一塊基石。虛皇道君所予的石頭，便立在常昆所化的基石之上。</p>
玉宸道君與太上道君相視一笑，于基石兩側相對而坐。</p>
見石頭上殊無一物，兩位道君各自沉吟。</p>
正此時，一聲龍吟中，蒼龍降下身影，見狀笑道：“兩位道君對弈，隻一顆光溜溜石頭怎行？”</p>
言說間，卻自身上一扯，竟扯下來一塊血淋淋帶着龍鱗的皮膚，往那石頭上一鋪。</p>
這一刻，化身基石的常昆，覺着那石頭又沉重了無數倍，壓的他化身的基石爲之一沉，略微陷入山石之中。</p>
又聞女聲，卻見一點明光落下來，顯出一尊金燦燦，堂皇正大的女神。</p>
“還須得劃上棋路！”</p>
便見這女神，彈指揮灑金燦燦的血液，在蒙着石頭的蒼龍皮膚鱗片上，劃拉出一道道金燦燦的紋。</p>
“棋路有了，還須棋子。”</p>
又一位女神降下來，周身月幕如紗，卻抓來一棵彎曲虬結的老樹，樹上朵朵小白花，沁人心脾的香味立時撲鼻而來。</p>
女神斬斷此樹，以其木制棋子，黑白各一堆。</p>
化身基石的常昆，此時已覺不妙——這般一個個的加，加的他已不堪重負。已被壓的頭腦昏昏沉沉，忍不住掙紮。</p>
這一掙紮，基石上虛皇道君的石頭爲之搖晃，石頭上的蒼龍之皮爲之顫抖，蒼龍之皮上的金色紋路爲之扭曲，放在兩側的棋子，爲之跳躍。</p>
虛皇道君道：“對弈罷，不能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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