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小民日子不好過,大戶人家也不敢掉以輕心。譬如任家,官面上沒了身位,生意卻是要做的。
這年頭做生意,若拳頭不夠硬,半道上被人截了,那是自認倒黴。
招攬功夫好手,買十條二十條槍,才護的住行當,不至于被人輕易冒犯。
任家就有好幾個功夫好手,不說天下聞名的大拳師,可也是這潇湘裏有名有姓的人物。是花了大價錢的。
任婷婷不是沒見過這些人物出手、演武。可比起常昆展現出來的冰山一角,卻連提鞋都不配。
便任婷婷眼光一般,也能立判高下。
“姐夫的功夫,怕是傳說中的小武神孫祿堂、神槍李書文這樣的人物,才能相提并論吧?”
她目露異彩,驚呼連連。
作爲任老爺獨女,任家的唯一繼承人,這任婷婷可不是個傻白甜。别看年紀不大,卻已經開始接手任家的生意。
這樣的年代,傻白甜是不得長久的。若沒有點見識、手段,她接得住家裏的生意?
任家不算大,無法接觸那些大軍閥、高官層面。接觸更多的,還是所謂的江湖。因此知道那厲害的功夫高手,不足爲奇。
這些稱之爲武神、神槍的人物,在江湖上名聲極大,徒子徒孫衆多。遇到那攔路劫道的強人,提起這些人物的名号,有利于行走。
常昆抛手将馬槊抛上兵器架子,笑道:“可比不得,比不得。”
功夫這種東西,常昆是知道的。
最初是殺戮技巧,真正厲害的,在軍中。到了盧氏大夏,因着開拓開外之故,民間形成的熱潮,促進了功夫二字的形成。
盧氏大夏并不禁武,功夫的形成,原因還是在于對海外的開拓。因着巨大的利益,民間無數人湧出神州,奔向海外。海外并不安穩,民間行爲産生的沖突,不可能動不動就出動軍隊。
因此民間的武夫便如雨後春筍,蓬勃發展起來。
大開拓的那些年,出海的人,基本上都會幾手功夫。而這些功夫,都是軍中傳出來的殺法技巧的變種。
軍中殺法以兵器爲主,雖然盧氏大夏已普及火器,但冷兵器一直作爲一種補充,并未徹底退出軍隊的舞台。
因爲民間的需求,退伍的士兵、軍官,便将軍中的殺法發揚光大。将兵器殺法作了更改,将集體作戰的技巧,演變爲個人較技的能耐,便是這功夫二字。
其實說起來,這玩意兒與常昆關系不淺。
這遍天下最厲害的幾個流派的功夫,源頭都能追溯到常昆這裏。
當初常昆支持盧氏大夏,将手底下的護院交給盧象升,這一批人,大多成了盧氏大夏的開國軍官。
這些人,在常昆手裏學了不少東西。不僅僅是丹水灌出的體魄,還有殺戮的技巧。
他們在軍中,漸漸将這些技巧普及下去,使得盧氏大夏軍隊的搏殺技藝,極其厲害。白刃戰幾無敵于天下。
大開拓時期,便這麽傳到了民間。經過一些改易,形成了一些厲害的流派。
不過這些流派,現在都假托某某曆史名人、有名的僧人、道士之名,卻不知道,那玩意兒的源頭,是常昆。
不是說幾千年殺戮技巧,止常昆這一人。隻是現在的功夫二字,裏面的核心,是常昆。當然,也有一些的确是傳的久的,從唐宋時期傳下來的,那跟常昆無關,但這些,并非這時代的功夫主流。
說到底,這玩意兒還是殺戮技巧的核心。不過演變成功夫之後,假托了佛道之名,包裝了儒釋道的外皮,合了一層武德之類的東西,有些玄之又玄的味道。
本質上,其實還是鍛體的法子加殺人的技巧。
佛道不是沒有這樣的法子,隻是很少傳出來。在以往非凡盛行的時候,這種法子不值一提,沒必要亂傳。等非凡漸漸遠離,這東西又成了佛道兩派的珍寶,舍不得傳出來了。
止軍中的,順應時代,大規模流傳出來。
還分了什麽境界:明勁、暗勁、化勁之類的。
其實也是沒法子的事。
更高的東西不能指望了,非凡遠離。隻剩下這點東西,便使勁在裏面折騰,沒事也要折騰出個三五七八十件來,好生一番填充、包裝,不使得太低劣,看起來更高端,就是這麽個意思。
跟某些世界,一個小境界裏,分入門、小成、中成、大成、圓滿、大圓滿、半步、準...之類的一個意思。
這大道之下,看看常昆,成仙前六階,還算是複雜的。等成了仙,就真仙、太乙真仙、大羅金仙這麽簡單的幾個。
不是真的簡單。而是大道高遠,分的太細,徒增煩惱。
就拿真仙這個境界來說,放到許多大千世界裏,甚至被劃分爲好幾個大境界、幾十個小境界。就有這麽恐怖!
任婷婷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姐夫,我也喜歡練功夫,你可不可以教我呀?”
這姑娘,心思挺多。
常昆聞言笑道:“我這功夫,你學不了。太暴烈。你若要學,去尋三娘、隐娘。她們教你幾手。”
正說着,有小厮進來:“老爺,外面有兩個道士登門。”
常昆一聽,笑道:“把人請到客廳奉茶,我稍後就到。”
“是。”
知道是林鳳嬌到了,常昆并不覺得奇怪。
這位人間代行,落腳在這潇湘,自然不是毫無目的。
前日裏訪了一訪,常昆說了幾句話,便料定這林鳳嬌會登門來。
兩個,不知道另一個是他請來的幫手,壓陣的還是怎的?
常昆也不動念去想,否則一想,什麽都知道了,沒意思。
便與任婷婷道:“你自與小七玩耍去,我去會客。”
洗了手,換了件衣服,常昆施施然到客廳,見兩個道士正安靜等着。一個是林鳳嬌,一個戴着眼鏡的。兩人見他進來,齊齊起身。
林道長拱拱手:“唐突登門,實在抱歉。”
常昆哈哈一笑:“道長是高士,到我這裏是蓬荜生輝。快快請坐。”
賓主落座,常昆笑道:“不知這位道長是哪裏來是高士?”
林道長忙道:“這是我師弟,陳四目。”
常昆哦了一聲:“原來是陳道長。”
便笑道:“前日義莊一訪,早盼着林道長到我這裏來。今日兩位齊至,我高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