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否是因爲常昆這尊東嶽大帝的緣故,常家鎮這片——甚至整個大名府,氣候在向着好的方向轉變。
或許不是因爲他,是張家也說不定。
畢竟要論厲害,常昆是萬萬不能跟張萬忍張爺夫婦相提并論的。
雖說有山不在高有仙則名之言,但天帝敕令下的法則變遷,大抵也隻有天帝本身能夠影響它。
而常昆平素又是收斂着的,不曾令自身的氣息影響天地之間的環境。料來多半是天帝居于此而潛移默化之故。
這天常昆又到張家蹭飯,飯桌上張夫人說起的一件事,引起了常昆的注意。
說是張府中的井水這幾天越來越渾濁。
天帝家的水井怎會渾濁呢?當是愈發清澈才對。
暗暗記在心中,常昆飯後來到井邊,仔細觀察。
這一看,便看到水井裏,竟盤踞着一道隐晦的渾濁氣機。這道氣機令常昆一瞬間想到了當初王當領護院滅劉家塢堡時的遭遇!
那邪祟之氣!
猛地鎖定井底的這一絲邪祟,常昆彈指一撥,嘣的一聲。那道邪祟之氣立時如驚弓之鳥,就要打破虛空逃竄。
不過這回常昆早有提備,昆吾神力羅天網地,将其困在井底,左沖右突不得脫。
神力如羅網,迅速收束,要捕獲這道氣機。
眼看就要拿住,便一聲悶雷般的響從井底傳出,渾濁的水噴出井口,炸起三丈高。常昆面色詫異一瞬,實在沒料到這道氣機竟斷尾求生,自爆,将神力封鎖炸開了一道縫隙。
不過常昆卻如何會放過它?
神念一動,循着綴上。
倏忽,大地之下又是一聲悶響,地面搖動,如發了二三級地震。大半個大名府都爲之動搖了幾下。
那氣機仿佛有智慧,眼看逃脫不得,全炸了。常昆追捕的神力隻好轉而護住大地,否則便不止二三級地震,半個大名府非得被掀起來不可。
常昆神念返照,世界在他眼中變得透明,法則交織、宇空疊疊,卻終歸是沒有找到蛛絲馬迹。
這道氣機炸了之後,什麽都沒剩下。
張夫人這會兒從屋裏走出來:“地龍翻身了麽?”
常昆回過神,笑道:“翻了一下。”
道:“剛剛桌上,聽夫人說起水井渾濁,我來瞧了瞧。倒是清澈了,大抵是自然變化。”
張夫人一聽,忙來井邊一看,還真清澈了。隻是水波蕩漾,好像有大魚翻騰過。但想着剛剛地龍翻身,便又釋然。
“清了便好。”她道:“免得每日裏去你常家鎮打水,教家中小厮頗不爽利。”
常昆趁機丢了一粒丹丸進去,便告辭道:“盧知府向我購一批兵甲,這事我得看着點。便不打攪,這裏告辭。”
左右常昆與張家,早是親近的很。張夫人也不留他:“有閑暇就來。”
常昆早将神念掃了張家裏裏外外一遍,這水井中邪祟之氣,必定不是一出現便被發現,果然張家的丫鬟小厮護院,體内都有邪祟之氣萦繞。
常昆動念間皆擊滅之。
但張家九口本身,常昆卻不能這麽做。拿神念去掃天帝夫婦,這基本上是找死。便丢一顆丹丸進去——雖然常昆不認爲這邪祟之氣能傷害到天帝一家。
回到常家鎮,常昆四處轉悠一圈,也去冶煉作坊看了看,一切都很正常。
晚飯過後,常昆在院子裏納涼,便喚出此地的土地。
一股青煙生起,顯化出一個峨冠博帶的清癯中年,見常昆便拜:“榆樹鎮土地方亦拜見帝君。”
常昆擺了擺手:“今日地動之事,你當有感。”
方亦忙道:“有感。”
常昆道:“有一股邪祟之氣,盤踞于張家水井之中。被我察覺,捉拿之時,其自爆引的地動。我問你,早前你可有察覺這邪祟之氣?”
方亦一怔,道:“回帝君的話,不曾。”
又道:“帝君所說邪祟,可是當初劉家塢堡滅門當晚的邪祟?”
常昆道:“然。你既知此邪祟,當知其危害。這東西隐晦的很,便是我,若不仔細着,也要被瞞過。你作爲此地的地祗,須得捉緊些,一有風吹草動,便來報知于我,不可疏忽大意。”
方亦拜道:“不敢疏忽大意。”
常昆點點頭:“去罷。”
打發走了土地方亦,常昆沉吟起來。旁邊隐娘便道:“今天又發現了邪祟?”
常昆道:“還是在張家的水井之中。”
惠蘭道:“倒真是奇怪...什麽邪祟敢冒犯他們家?”
常昆搖了搖頭:“冒犯是冒犯,但若說要把張家如何,那是扯淡。因此我無法猜測,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來頭,有什麽目的。”
頓了頓,又道:“你們平時也捉緊些,注意着咱們周圍有什麽不同常理的地方。免得着了這玩意兒的道道。”
雖說有千日做賊而無千日防賊的道理,但捉不住,沒辦法。隻能先防着。
這東西能瞞過他常昆的靈感,還跑到天帝面前作妖,裏面必定大有因果。常昆琢磨着,是不是把這消息傳回泰山神府,甚至傳達天庭。
但想到眼下似乎還沒鬧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亂子,而天帝臨凡洗塵之處又不能輕易教人知曉,便先且按捺下來,看看再說。
常昆持防備心理,如此又是數月。夏季過了,入秋,正是豐收時候。所防備的邪祟,卻沒有任何迹象。
這畢竟沒有出乎常昆的意料——當初劉家塢堡的事後,年餘,才有張家水井的事。期間間隔時間不短,不能期盼着三五兩天便搞一回,那反倒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不能千日防賊,太累。整天捉緊着,也虧得是神仙,要是凡人,大抵該精神崩潰了。
這一年常家鎮的農業收成再創新高。一是糧食種植面積翻倍,二是随着丹氣滋養,這片土地越來越肥沃。以至于萬餘畝糧地,種植水稻,畝産達到了十石以上,這是非常驚人的收獲。
商隊的對外貿易越來越大,利潤越來越高。隻這一年的功夫,常家鎮上上下下,便是收入最低的,也遠遠超過了他們人生中曾經最富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