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萬忍張爺倒也不跟常昆客氣:“若真有事,忘不了你。”
閑話不說,喝酒吃飯。
便扯到常昆的常家鎮,張萬忍道:“你做事倒也是個轟轟烈烈的,這才幾月,造了個鎮子出來。惠及百姓無數。不過我看你有出無進,是在坐吃山空啊。這可不是好路數。金山銀山,也頂不住這麽糟踐。”
常昆喝了口酒,笑道:“糟踐談不上。不過張爺說的是,的确不可坐吃山空。我這裏倒是有些思慮,隻是還來不及施展。”
張萬忍一聽,笑道:“看來你早有計較,不妨說來聽聽。”
常昆道:“我面臨這第一個問題,是地貧。兩萬多畝地,聽起來不少,可都是鹽堿地。好在我有法子可以解決,把鹽堿地變的肥沃,适合種植。”
張夫人詫異道:“變下田爲上田可不容易。”
常昆道:“法子是有的。這鹽堿地,主要還是幹旱造成的。可大名府畢竟不是海邊,不是天生的鹽堿地。隻要水利做的好,當不是問題。”
當然,通過水利工程治地,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常昆所持者衆多,一是他泰山府君的身份——那山神水神土地,可不都得聽他的麽。稍稍改變一下區區兩萬畝地的地力,勉強不算徇私枉法。
便不指使山神土地水神幫忙,常昆自己動動念頭也能輕易做到。但還是那句話,勉強不枉法。
所以他是埋了一顆仙丹在這片地下的水脈中,以此來滋養土地,而不用上述兩種辦法。
道:“不坐吃山空,先要有産出。解決了土地問題,要考慮的便是種植、養殖些什麽。我有幾種産量頗高的良種,種個三五千畝,輕輕松松養活三五千人。”
“再把北面靠近丘陵的坡地三五千畝劃撥出來,種草。以此爲根基,飼養雞鴨家禽、牛羊豬豚。”
“靠河的一溜挖作魚塘,塘埂種桑麻,塘中養魚蝦。”
“磚窯十座,再建兩座煉鐵的高爐,幾個作坊,制作日常器物。”
“各種産出,滿足日常需求,便可對外銷售。”
“如此,便活泛了。”
聽着常昆的計劃,栩栩然,仿佛一片花香鳥語的盛景展現在眼前。張萬忍不禁道:“計劃是好的。可這投入不小啊。”
然後話音一轉:“你動作這般大,未免引起士紳抵觸,怕有些爲難的地方呢。”
常昆哈哈一笑:“爲難倒不爲難。我做光明正大的事,誰要與我陰陰鬼鬼,我必然給他個好下場。”
張萬忍哈哈大笑:“是這個道理,是這個道理。好好的做事,哪容得陰謀詭計險惡之徒破壞?”
這裏說着,張夫人則插話道:“小常這麽說,我倒是起了心思了。夫君,你說咱們家趁機建個織物作坊如何?”
張萬忍聽了,想都沒想:“建!必須建!”
又對常昆道:“我這叔祖離世,留了五百畝地。也是靠河的鹽堿地。就在你鎮子河對面。如此,我也改作桑塘。”
常昆撫掌稱好:“這樣麽,那我種植的桑麻幹脆全交給張爺。張爺的織物作坊做大些,多招些人...”
張夫人無疑是個有事業心的。這裏說起來,不一會兒,計劃都做好了。
建多大作坊,養蠶、缫絲、織麻,要招多少雇工,工錢怎麽開,那一溜兒計劃,三言兩語間,便做出來淋漓盡緻了。
她道:“從番禺一路北上,就沒個安生的。咱們家也不能坐吃山空。現在安頓下來,正好做些事,免得整天閑的,心頭發慌。”
這事,就這麽決定了。
...
常昆那邊在張家蹭飯吃,這邊胡立早尋來王當,交代了常昆的吩咐。當即去庫房,取了甲胄兵刃,五十個護院各自着裝。
說來這些甲胄兵刃,還是當初大唐時空,高縣時候,劉敢、祁六子他們的武備。當初總計造了五百套。
二百人,剩下三百套常昆一直留着。
這會兒從玄冥珠中取出來,還嶄新嶄新——不但嶄新嶄新,品質更妙。雖非法器,卻也沾了些性質,甲胄的防護力更強,兵刃更鋒利堅固。
無一不是精品。
王當摸索着甲胄,是愛不釋手。甲胄這種東西,曆來都是稀有品種。曆代王朝允許民間擁有刀劍、軟弓,卻禁止民間攜帶甲胄、強弩。可見這玩意兒意義重大。
便是朝廷軍中,這類甲胄都是将官、精銳才有資格擁有。普通小兵是沒辦法擁有的——造價太高,承擔不起。
胡立提醒道:“平時不要着甲,民間藏弓弩甲胄者視爲謀反,别給東家惹麻煩。用的時候,再披甲。”
王當當然知道,連忙點頭:“省得,省得。”
胡立道:“東家性子強硬,這回要把這單子上的士紳都殺掉。算算有三十多家。我估摸着,大抵殺不完。”
他道:“一晚上能殺多少?白天畢竟不好行事。等餘下的知道消息,必定會引得官府介入,到時候便不好辦。”
王當道:“那依着管家的意思...”
胡立道:“先從這幾家開刀。”
他攤開名單:“趙家、孫家,還有這個劉家。尤其是這個劉家,惡虐之極。名單上的就數這三家最大,要除惡,自然先除首惡。”
“今天入夜,先從最近的趙家開始,一路推過去。”胡立道:“一個晚上,平了這三家總沒問題。”
王當聞言,胸口拍的咚咚響:“别說三家,五家也平得!”
胡立道:“我知道大家夥個個是好漢。東家的玄妙手段,我也體會過。但做事嘛,不可疏忽大意。萬一陰溝裏翻了船,如何與東家交代?”
王當他們喝的丹水,胡立也喝了。别看他現在狗頭軍師一副模樣,實則也是個凡人極限的厲害人物。
王當一聽,覺得有道理:“管家說的是,我記着了。”
這裏便詳細謀劃,什麽時候出發,走哪條路,如何避開不被察覺,怎樣快刀斬亂麻,什麽時候歸來雲雲。
最後胡立道:“我去府城,盯着官府。避免發生意外。畢竟不能跟官府對上——東家這裏安家,做的是正當的事,能避免與官府發生龃龉便避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