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敕令,使諸世法則跌落,對于無數的真修和妖魔鬼怪而言,可謂之‘絕殺’。但大羅金仙級數不在此列。
大羅金仙是超脫了法則之上的存在,不在法則之中,因此無論法則怎麽變遷,對大羅金仙級數的存在,都沒有任何影響。
而大羅金仙之下的,則在法則之中,法則的變遷對他們來說影響巨大。
大羅金仙不能在諸世肆意妄爲,那不是諸世法則對他們的限制,而是高高在上的大道對他們限制。
而隻要不肆意妄爲,便可任意行走。因此無論法則變遷之前還是之後,大羅金仙級數的,皆一如既往。
甲字恒宇天界的那些個宗門真修,無法離開天界。便是離開了天界,來到人界,沒有法則支撐,也施展不出神通來。
常昆自身雖不是大羅金仙,卻有堪比大羅金仙的神力——而且神力是例外的存在——是天庭體系大道賦予的力量——較之于尋常的真修,泰山神府的陰神地祗們,在人界反倒沒有影響,并不受當前法則的限制。
——不過天帝敕令對體系内的存在來說,比法則限制更森嚴。
此時常昆屹立于太空中,神力施展無礙。惠蘭和隐娘則封印修爲,隻剩下凡人極限無限接近一階的層次。
甲字恒宇的人界,法則已經跌落到不足以支撐一階的地步。
隻剩下凡人極限的體魄力量。
下一瞬,常昆帶着惠蘭和隐娘出現在一座小山上。寒風拂面,吹的惠蘭和隐娘齊齊打了個寒噤。
隐娘忍不住道:“好久沒有感受過寒冷了...”
自從煉成法力,便已寒暑不侵。現在失了法力,不到一階的修爲,已經無法摒除自然環境對自身的影響。
惠蘭卻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氣,道:“挺不錯的感受。”
常昆咧嘴笑道:“法則跌落,不到大羅級數,便要被法則嚴格限制。”
他跺了跺腳,一股雲煙從面前的山石中冒出來,顯化一個持着鋼叉的大漢。這大漢一看常昆,當即惶恐拜道:“小蒼山山神胡猛拜見帝君!”
常昆擺了擺手:“不必多禮。胡猛是吧,這小蒼山是什麽地界?眼下是哪個國家,什麽朝代什麽時候?”
胡猛忙道:“回帝君的話,眼下是大明朝天啓六年丙寅年,遼東小蒼山。七十裏外便是甯遠。”
又道:“不久前明将袁崇煥、滿桂等剛剛在甯遠打了勝仗。”
月前孫承宗命袁崇煥、滿桂率兵萬餘鎮守甯遠,借助孫承宗這些年督師遼東建立的堅固防線,以火炮爲主,擊退了來犯的後金軍,取得了勝利。
小蒼山山神借着這個機會,收納不少戰死沙場的戰魂——對他這個山神來說,日常收攏亡魂,一則填充麾下陰兵,二則護送去城隍處,都是功勞。
常昆了然。
原來是大明天啓末年,即将進入大明朝最後一個天子在位的倒計時。
“遼東麽...”常昆咀嚼了一下,對身旁惠蘭、隐娘道:“數百年法則變遷,到這個時候差不多已是最後關頭,天地的環境因着法則變遷的尾聲已到了最嚴酷之時。遼東苦寒,我們去南方落腳。”
惠蘭和隐娘自無不可。
惠蘭道:“妾身與隐娘已不耐苦寒,去南方也好。”
隐娘點頭稱是。
山神胡猛垂首一旁,隻當聽不見。常昆擺擺手,将他打發了,便與惠蘭、隐娘走下小蒼山。
他周身絲絲神力護着惠蘭和隐娘,不使寒冷侵襲。
道:“入鄉随俗,咱們找個就近之處,看看能不能搞到幾匹馬或者馬車,然後南下。”
常昆說入鄉随俗,倒也不是不能飛往南方。他有堪比大羅金仙的神力,并不受法則變遷的限制。
主要還是大丫頭和小七的事兒——常昆覺着,老嶽母雖然會給他設置障礙,但不會刻意讓大丫頭她們躲着他。
真宇之下的直系諸世不在少數,不可能專門躲到哪個偏僻的芥子世界裏,讓常昆找不着他們。
多半就是這甲字恒宇。
而不到處亂飛亂找,也算是表明心誠,老老實實,撞機緣。
若是想不到這一點,到處亂飛,必然被老嶽母老嶽父察覺,這兩位心裏稍稍不爽一丁點,别說飛着找,就是趴着找怕也是找不着。
還是老實點吧。
惠蘭和隐娘雖然封了法力,但接近一階的體魄,倒也不懼腳程。
常昆打算先去不遠的甯遠衛瞧瞧。
正行間,聽的馬蹄聲隆隆。擡起眼皮一看,見十餘個矮壯敦實、腦袋光溜溜腦後挂着一根老鼠尾巴的軍兵,正猖狂怪笑着,驅趕着一群惶惶流民,砍殺踐踏,往這邊過來。
常昆皺了皺眉。
顯然,這是後金鞑子。
雖然到了常昆這樣的高度,應當不局限于民族,而以更恢廓的眼光,看待整個人族,但常昆心裏,就是不爽。
大明朝的風華啊,那是武功不遜色于漢唐,文化不遜色于大宋的光彩。可惜天時不予,王朝輪回,卻被後金撿了便宜,而後文明黯淡數百年,是何其之悲哀。
文明在徹底進入人道時代的前夕,竟倒退到奴隸文明的糞坑裏,簡直不可理喻!
那些個鞑子騎兵驅趕着百姓近前,看到常昆三個,頓時呼喝連天。分出三五人,搖晃着馬刀,奔殺過來。
尤以見着魚蕙蘭和隐娘,眼睛都直了。
常昆悶哼一聲,伸手摘下劈來的馬刀,反手一刀将這幾個騎兵盡數斬了,刀光繞過被驅趕的百姓,将剩下的鞑子騎兵也一并斬殺當場。
這一手實在算不得什麽,卻把些個百姓驚的難以自已。
見着常昆三個人的氣度,便叩拜神仙了。
常昆丢下馬刀,叫他們起來,道:“你們是哪裏人?我聽說不久前甯遠才打了勝仗,将鞑子擊退,怎麽你們還被鞑子驅趕砍殺?”
一個枯瘦的穿着發黑的破爛棉襖的老者顫顫巍巍道:“回神仙的話,月前是打了勝仗。可朝廷的兵馬雖然勝了,但不敢出城。鞑子雖然敗了,卻還有一些留着,到處掠殺俺們...”
明軍雖然得勝,但卻是依仗了城牆大炮的堅實防線,不敢出城與鞑子野戰。鞑子雖然敗了,主力撤回了老巢,卻也留下一支偏師,在這裏監視甯遠,順帶掠殺掠殺周圍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