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過且過的不論,奮發要有一番作爲的,越是位高,越是忙碌。手中忙的不算,腦子裏還要日思夜想,沒有局外人想象的那般輕松。
譬如範七哥、謝八哥這兩位,作爲地府十殿閻王下第一檔的神靈,與諸位判官、牛頭馬面陰帥位列一流的,随着泰山神府輻射的世界越來越多,他們手中的工作也就越來越忙。
不是得過且過的人,這便是不可避免的事。
實則即便到了現在,也還不是最忙的時候。至少不需要時刻化身萬千,每一尊化身做不同的事那般忙碌——泰山神府府君大位空懸至今,因着權柄不能運轉,泰山神府的輻射幾乎止步不前,變得非常緩慢。
若泰山神府哪天府君履任,泰山神府的權柄再次全力運轉起來,可以想象,以泰山神府如今的體量,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世界被納入治下。
工作量還會無窮提升。
現在常昆代掌權柄,雖然不能如意運轉,但泰山神府的輻射無疑加快了許多。八億四千萬億諸世隻是個開始,更多的世界還在一個個被納入權柄之下。
稍作幾句叙舊,範無救道:“嶽元帥乃人道之英傑,德隆功重。得虧劉兄弟來的及時,稍晚一步,就被搶去了。”
像嶽元帥這樣的千古英傑,生時名震天下,死後無論到了哪裏,也是搶手的人物。常昆派劉敢持他符印去請嶽飛,到地府時,别說地府的各個部司,便是上頭也有些部司派人來搶。
能火中取栗,把嶽元帥請到泰山神府來,還是常昆占着地利優勢——生死輪回爲泰山神府執宰。
若沒有這個名義,便搶得過地府諸部司,也搶不過上頭。
常昆笑道:“倒是我手腳快。”
範無救道:“我這回,算是藉着護送嶽元帥的幌子,偷個懶。常兄弟這已是大真君,代掌泰山神府,說來是我老七頂頭的上司,不能不來給兄弟慶賀一番。”
常昆哈哈大笑:“什麽上司不上司的。咱弟兄永遠都是弟兄!”
範無救也笑道:“我就說嘛,常兄弟還是那個常兄弟。”
不知哪裏,他摸出一壇酒來,把泥封拍了,取了兩個碗,咕嘟嘟倒滿:“來,常兄弟,我代老八一起,恭賀你升官發财!”
常昆大笑,拿了碗咕嘟嘟一飲而盡:“好酒!”
範七哥一口悶幹,甩了酒碗:“大抵隻能如此了。常兄弟,我這就告辭。等什麽時候我老七卸任了,跟你再好好喝。”
常昆抱拳:“七哥慢走。”
走了範七哥,常昆把剩下半壇酒仔細收起來。旁邊,諸葛丞相正接待嶽元帥。
嶽元帥知道面前這位豐神如玉的大神官竟是鞠躬盡瘁的諸葛丞相,也歡喜的很,與丞相很是聊的開。
常昆這裏送走範七哥,這走過來,哈哈笑道:“嶽元帥,終于是見着你了。”
嶽飛剛毅的臉上露出笑容:“真君折煞嶽飛了。說來當初,要不是真君相助,嶽飛的北伐大計,怕是走不過黃河呀。”
常昆搖頭:“終歸是不能插手人道,教元帥委屈了。”
嶽飛釋然道:“而今嶽某已死,北伐大計已是過眼雲煙。雖說滿心不甘,卻也隻能放下。”
他拜道:“而今要在真君帳下聽用,嶽某赴湯蹈火,但憑真君吩咐。”
常昆扶起他:“元帥不必多禮,先坐下說話。”
于是與諸葛丞相、嶽元帥,三三相對。
常昆與諸葛丞相将巡查使司的各種情況,包括建立的起因、目的等告知清楚,便道:“我請元帥來,是爲執掌巡查使。巡查使責于監督泰山神府下無盡諸世陰神,責任極重。非元帥這樣的英傑不足以當之。”
嶽元帥聽罷,非常感興趣,開玩笑道:“我在凡間時,執掌兵馬至多不過數十萬。真君這一開口,便是無盡諸世,億兆巡查使,可真教嶽某心中忐忑。”
常昆大笑:“嶽元帥的本事,我常昆百分之一百個相信。”
顯然,嶽飛願意接受總巡查使的神職。
既如此,不必多說,常昆當即擡出泰山神府權柄,爲嶽元帥封神。
總巡查使是四品正神,與各組巡查使的主使、副使品級相同。但作爲總巡查使,具備鎮壓一切巡查使的神職,因此即便同爲四品正神,也沒有任何巡查使可以對總巡查使陽奉陰違。
嶽飛就位。
多了個嶽飛,常昆總算不那麽忙碌。嶽元帥履任之初,沒有多餘動作,主要是了解泰山神府的運行規則——這是神府,不是凡間,與凡間自然大爲不同。
不把運行規則了解清楚,要具體辦事,則會遇到很多不容易接受的麻煩。
這一點,嶽元帥自然不會有疏漏。
待了解清楚,嶽元帥正式履任。
對于具體管理巡查使的方法,嶽元帥完全采用軍事方法,常昆沒有作任何插手。要說考慮一些大的、框架性的東西,常昆自認可以做一做,但具體的管理,他知道自己沒那個能耐——或者說沒有那樣的耐性和細心。
因着有嶽元帥分擔,常昆總算能抽出那麽一丁點空閑,回了一趟錢塘。
他在泰山神府坐鎮,忙的腳不沾地,凡世則已去十餘年。也就是說,他與隐娘已十餘年未見。
忙的時候沒想過,這稍稍閑一丁點,難免想念。
錢塘愈是繁華了。
靖康後至今,尤其嶽元帥北伐大計夭折,朝廷與金國熄了幹戈,從這方面來講,對江南民間的确是有好處的。
随着朝廷政局穩定下來,地方上越來越繁華。
當初錢塘給人的感覺是一種緩慢的、惬意的,那麽現在就變得快了、急了許多。南來北往商業繁榮起來,社會的腳步不可避免的變快。
繁華是繁華了,但那種惬意的味道,少了。
常昆溜達了一會兒,沒找着以前的味道,便直接溜達到常氏醫館。
醫館還是十多年前的模樣,不曾擴張,多開幾個門面。隐娘也不是那種特别喜歡繁華的。而且開這個醫館,多是因爲她的興趣,而不是爲了賺錢。
十多年的現在,幾乎一絲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