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茶攤那兒路過的和尚,常昆記着。
有法力的,是個真修。這世間佛門勢大,可無論勢力有多大,真修仍是鳳毛麟角。突然出現個真修,由不得常昆不多想。
回道人說或有人捷足先登,莫非指的就是這秃子不成?
得去把他打死!
先前幾個丫頭絆着手腳,不方便動手,現在正好找上去,弄死作數。
那和尚的氣息,常昆記着清楚。熟門熟路,正好找他。
打死了中午回家吃飯,也不耽擱。
揪着和尚的氣息,常昆按下雲頭。隻見下方一個小鎮,鎮旁一條小溪。溪上小橋一側,那和尚正蹲着草坡上,與溪水裏戲水的幾個毛孩子說話。
這一看,不得了。常昆套在手指上的指環,亮了。
“我常大爺果然沒有猜錯。”他手指上的指環亮過之後,化作一道莫名的氣息,落下去,沒入戲水的一個孩童頂門,無疑,這孩子就是回道人的有緣人。
和尚出現在這裏,目的還用說?搶人來的!
思索間常昆就要下去把和尚打死,但忽然念頭一轉,心道:“我這是落在他後面了,以和尚舌綻蓮花的手段,怕早把孩子給忽悠住了。我若下去不由分說把人打死,那孩子說不定恨我,以爲我不是好人。”
若如此,點化這事,便不好說了。
不能壞了回道人交代的事。
常昆便細細思忖起來,得想個法子才行。
卻說下面,那和尚,此時正笑呵呵與孩子們打趣。和尚口才好,故弄玄虛作的,搞笑幽默也行,把幾個毛孩子忽悠的咯咯直笑。
這些不到十歲的毛孩子知道什麽?
和尚要騙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常昆看的分明,心思裏立刻有了決斷。
他也不現身,隻一直看着,直到那和尚離開。
這搶人,不是說拿繩子綁了搶走就是。點化這種事,要的是心甘情願。所以先得拉上關系,作爲點化的基礎。
不能急。而且那孩子年紀還小,不到修行時候。
先要攻心爲上。
和尚走了,常昆則盯着那孩子。幾個毛孩子泡了半個小時,這會兒爬起來,皆往家裏走。常昆便悄悄跟着,很快知道了回道人的有緣人是哪家的。
倒也是個大戶人家。
三進三出的大宅,很是殷實。
常昆降下雲頭,攔着個過路的,問了這家的情況。
路人說:“您說的是韓家吧?”
他指了指那大宅。
常昆點頭:“正是。”
路人道:“您要問韓家,小人知道的也不多。他是個孀居的家境。”
“孀居的家境?”
常昆連忙細細打聽。
原來這韓家,聽說家裏有人在朝廷當大官。不過眼下家裏,隻兩個寡婦、兩個孩童。兩個寡婦一個是婆婆,一個是媳婦,那兩個孩子,便是那寡婦媳婦的兒。
常昆也記得,是兩個孩子進了這家。
就問:“那兩個孩子,叫什麽名字?”
路人奇怪的看着常昆,沒說話,轉身就走。
常昆反應過來,這是把他當不懷好意的了。
沒辦法,常昆隻能用了非凡的手段,連續問了周圍好些人,這才把韓家裏裏外外,打探清楚。
韓家的确是大戶人家,也是個孀居的家境。因此明裏暗裏被周圍排斥,少有露面與人接觸。家裏兩個孩子,一個叫韓湘,一個叫韓湐。
湘六歲而湐五歲,爲兄弟。
皆是腳闆背在背上的人物,飛天的蜈蚣。
韓家是大戶,有數百畝良田。就在小河沿岸。一家人靠着這幾百畝良田,倒也過的不算差,畢竟家裏人不多,耗費不大。且又有做官的親戚接濟,等閑小吏也不敢爲難這一家。
在知道韓家有數百畝良田的時候,常昆就有了主意。
他這裏轉身離開不提。
卻說韓湘韓湐小弟兄兩個回到家,被他們母親逮着一頓暴打。竟敢去河裏戲水,不打不足以平民憤。
卻是韓湐人小,說漏了嘴。
韓湘由是埋怨:“以後不帶你去了。害的一頓打。”
韓湐道:“不去就不去。你去我就告訴娘,讓娘揍你!”
韓湘頓時無奈:“好,我以後也帶你去。但你記得絕不能說漏了嘴。不然就算挨打,我也不帶你去。”
這裏挨了打,自有安慰。他們娘親打了他們,他們祖母則來安慰。
說祖母,其實也就四十來歲模樣。這年頭,成親早,生孩子早。四十歲當祖父祖母的不在少數。
孀居的兩個婆媳,一直以來都如此,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紅臉。
母親打,祖母就來安慰。
“哎喲我的兩個小心肝勒,又是作了什麽事,遭了打呀?疼不疼啊?”
韓湘道:“疼的很。”
韓湐道:“不疼。”
這兩個,性子大抵不同。
韓湐雖小,卻剛的多。
祖母便把兩個摟在懷裏,慈祥道:“跟祖母說說,你們是去做什麽了?”
韓湐道:“戲水去了。”
韓湘立刻翻了個白眼。
祖母一聽,道:“水火無情,你們兩個還小,要是被水淹着了怎麽辦?呸呸呸,我這老糊塗了,說這作甚呢?卻須得記着,以後千萬不要再去戲水。記得前年,鄰家的小石頭就是沒在水裏的。”
韓湘忙道:“祖母,我們以後不去了。”
韓湐疑道:“你不是說還要帶我去的嗎?”
韓湘瞪大眼睛,恨不得掐死他。
祖母笑起來:“撒謊可不對。”
又道:“今天這事,你們娘親打的對。但也打的太狠了,看看,這胳膊上,全都是痕了。跟祖母說說,戲水好玩嗎?”
韓湐道:“好玩。涼快。”
韓湘不說話。生怕說點什麽出來,韓湐立刻給露了底。
又聽韓湐道:“還有個大光頭,說話好聽的很。”
大光頭?
韓湘補充一句:“是個和尚。”
祖母一聽,皺了皺眉:“和尚?和尚喜歡騙小孩,你們以後千萬别跟和尚說話。一不小心就被騙走了。”
這位祖母,看來不喜歡和尚。
兩兄弟隻是點頭,韓湘雖點頭卻不以爲意。韓湐則很認真:“我以後看到和尚就跑。”
祖母這才笑起來:“你們的叔祖父最是讨厭僧道,上回寫信多有斥責。教咱們家千萬不要跟僧道沾上。你們兩個雖小,卻也要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