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巨震,龍門爲之動搖。
隻見靛青的蛟龍一身傷痕,被四個堵在瀑布下的岩壁前。奮力一擊,光芒四射,便見十字架與缽盂倒飛而出,一條戰戟剖開瀑布,将兩條大蟒擊退,跳出來一個狼狽的青袍公子。
大罵道:“卑鄙小人!蠻夷長蟲!今日絕不與爾等善罷甘休!”
泾河龍王搖身一晃,變作一個中年文士,持一口寶劍。另一條大蟒蛇則變成個眉目狹長的的持刀青年。
與和尚、蠻夷,将青袍公子堵在面前。
聽他大罵,那眉目狹長的持刀青年冷笑道:“青乙,你橫插一手壞我好事,今日必殺你于龍門!”
“殺我?!”
青袍公子狂笑一聲:“你那一兜子外來的長蟲,也想殺真龍血裔?笑話!看戟!”
一點寒光乍現,随即戟出如龍。青袍公子說幹就幹,以一敵四,又戰成一團。
此時顯化人身,他手中戰戟殊爲厲害,戰法了得。竟反倒把泾河龍王四個壓制住了。
分明這裏,泾河龍王的修爲比他高,近乎三階,卻反倒合力打他不過。
常昆是看的分明。
這青乙雖然修爲稍次,但血脈更強,體魄更堅固,龍力無匹。尤其那條戰戟,是厲害寶物。和尚的缽盂幾次碰撞下來,竟便斑斑點點,大有損害。
泾河龍王父子,是畏畏縮縮,不敢教他戰戟近身。
青乙越打越兇猛,長嘯連連,怒吼不絕:“你那外來的長蟲,也有臉面與真龍提親?無恥至極!今日不把你兩個打死,我青乙誓不罷休!”
又喝道:“三娘,看我把這長蟲弄死,再來與你提親!”
天上常昆明悟過來,這是婚姻糾紛?
他看看那泾河龍王父子,又看看青乙,頓覺兩個都配不上三娘。
三娘是真龍無疑,而泾河龍王父子不過是大蟒蛇而已,這青乙也不過隻是蛟龍之屬。與真龍差距太大。
這不是身份的問題,是血脈的問題,甚至是種族的問題。
不能一隻羊跟人結婚,不能一隻狗跟大象提親。
不過這青乙的手段,常昆是認可的。論修爲雖不足,但戰鬥技巧卻十分了得。與常昆早前三階時也差不了多少。是下過苦功的。
青乙戰鬥示愛,三娘頓時有了反應,卻是惱怒。常昆聽的分明,這姑娘在嘀咕咒罵呢。
就在這個時候,眼看泾河龍王四人被打的擡不起頭,便聽叮的一聲脆響。這響聲極其刺耳,仿佛針尖刮擦玻璃,竟把黃河的咆哮和戰鬥的呐喊都壓下去了。
常昆面無表情,隻俯瞰着,見那王太子脖子上的圈子,此時掉落在石頭上,閃爍着,化作了一條暗沉沉的馬槊。
卻是那毗沙門王竟把禁锢給解開了。
王太子興奮的站起來,一把将馬槊攝入手中,叫道:“苟入的鳥人,小爺我今日就先奪了你神兵,來日在殺你報仇!”
說的顯然是常昆。
畢竟是個桀骜不馴的,掏糞倒夜香畢竟時日不長,沒能磨掉他性子。
此時掙脫禁锢,兇性大發,拿了常昆馬槊,縱身騰空,顯化三頭八臂外相,三雙眼睛兇光四射,找準青乙,合身便撲了上去。
長髯錦袍中年此時托着浮屠塔,含笑撫須,站在岩上微微點頭。
看起來頗爲自得。
而王太子掙脫禁锢加入戰場,立時引起種種反應。泾河龍王四個,自是高興無比,青乙則警兆大作,尤以三娘,此時扯着老翁的袖子,急切央求着什麽。
常昆聽她央求的話:“歸老,快把那三個腦袋的家夥弄死!不然我就要嫁給那個長蟲了!”
老翁不動如山,歎道:“老夫人叮囑了,我萬萬不能出手啊。”
又道:“不過老夫人也說了會有轉機。”
“哪兒來的轉機啊。”三娘惱怒道:“他們這麽多人,什麽轉機也不敢到這裏來擦邊啊!哼,歸老,你要是不出手,我就離家出走!”
這姑娘脾性一如既往。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場面已是翻覆過來。先還壓着四個打的青乙,此時卻被王太子壓着暴揍。
不過青乙畢竟戰法厲害,憑戰戟之利,勉強能夠招架。
目睹戰況的長髯中年皺了皺眉,道:“我兒,當速戰速決。”
言罷抛出手中浮屠塔,金燦燦一轉,迎風見長,化作一尊小山般的巨塔,光芒四射間找準青乙狠狠鎮壓下去。
這浮屠塔是個厲害的寶物,蘊鎮壓之真意。所鎮之處,凝空、懾神,甫一落下,青乙便手足僵滞,難以動彈。
連思維,都變得緩慢。
如此哪兒還招架得住?被那王太子瞅準機會一槊戳入中門,紮進心口。
王太子兇狠的緊,把手腕一轉,槊刃攪動,生生把青乙胸口絞出一個大窟窿。再抖腕子一挑,把他挑飛起來,胸口整個被剖開,穿腸爛肚。
青乙無力飛起,跌落河岸,撐起身子吐了口髒腑碎渣,噗通倒下,閃爍間已化爲原型,緊接着蛟軀迅速腐敗,生機被昆吾槊殘留的力量湮滅一空。
死了。
三娘身邊的老翁歎道:“你們還真是下的狠手,也不怕見罪于敖氏。”
長髯中年哈哈一笑,飛身落在老翁面前,抱拳道:“自有教門擔待也。”
其他幾個,也皆落在當前。
隻有王太子,此時立在半空,手握着昆吾槊直是顫抖:“你一條馬槊,也敢反我?!小爺我今日定要把你降伏!”
卻是昆吾槊殺人見血,激活靈性,反抗起來。
長髯幾個也不多做關注,這裏相互見了禮,長髯中年道:“歸老,菩薩做的媒,而今作梗的也已殺了,不知老夫人可願答允這樁親事?”
“想得美!”
三娘大怒,眉目含煞。
歸老隻是不言。
長髯中年皺眉,先且按下,與和尚、蠻夷道:“這裏李某先謝過禅師和穆護兩位相助。”
那和尚笑道:“分内之事耳。”
蠻夷喚作穆護的,笑呵呵道:“應該的,應該的。”
便道:“既然事了,我便告辭,來日再與毗沙門王論道談法。”
長髯毗沙門王笑道:“此事畢,随時恭候穆護登門。”
那穆護點頭一笑,就着胸口上下左右劃了個十字,抱了十字架,白光一裹,縱身騰空。
便此時,沉悶的聲音從天而降:“要走?問過我的意見嗎?”
一拳落下,穆護半空當中冰消瓦解,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