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頤道長這會兒,實在有些吃驚。
一尊神将就在面前,說實話,他二三十年,還沒見過活生生的。
突然冒出個念頭——拘靈遣将的法門,能不能直接締結在常昆這尊神将身上呢?能肯定是能,就是不知他願不願意。
張頤想試試,有點手癢。
常昆見他神色不對頭,道:“怎麽?”
張頤道長打了個激靈,道:“沒什麽...就是這龍君...”
隻剩下個獨角了。
張頤道長這才驚道:“你殺了他?”
常昆不明所以:“怎麽,殺不得?”
張頤道長無語:“這龍君是泾河龍王的長子,雖無神位在身,可若要殺,也須得經了審判,推上斬龍台。這裏便殺了,怕是不好罷?”
他鬥法時已知這小蟒是什麽來路,見被常昆殺了,一下反應過來不免有點傻眼。
“殺了就殺了。”常昆渾不在意道:“昨天他老子跑的快,不然也一并殺了。”
張頤徹底無語。還能說什麽呢?神将就是牛批。
此時天上烏雲已散,陽光灑下,光輝大亮。死了這小蟒,常昆之前又攪碎了烏雲,再天象無奇異之處,自然雲散雨歇。
總算水患沒了。
常昆道:“這長蟲是泾河來的,他老子我昨天在黃河上也遇到了,高縣距離泾河可不近。他跟他爹在黃河裏遊蕩我不奇怪,怎麽偏偏跑到這條河來興風作浪?”
張頤道長搖頭:“我也不知。早前上午突然烏雲滾滾下起大雨。今日雨下三點,過了頭,靈虛道友掐指一算,算到有人興風作浪...”
說到這裏,他一下子想起來了:“我到這裏見了這孽龍,自知拿不住他,本打算等靈虛道友來了一起對付。可左等右等不見靈虛道友來,我又回去尋他...”
說着,便一招手,從不遠處的樹林裏招來一張虎皮。
常昆一看,眼睛睜大:“我家的老虎?!”
張頤道:“節哀。”
道:“我回去尋靈虛道友,半道上逢着一個尼姑殺了山君。我将她驚走...”
常昆喝道:“尼姑?!”
他驚怒無比。是秃子!
“嘿嘿,尼姑!”常昆咧開嘴,白森森的牙寒光閃閃。
他這正找佛門秃子呢!
還沒找上,好得很,殺了他老虎。
常昆出離憤怒。
張頤道長被常昆殺氣所懾,咽了口唾沫,道:“我驚走尼姑,老虎還沒斷氣。得了它的意念,知它是來救人的。靈虛道長的徒弟魚蕙蘭被人擄走,它來救她,撞上那尼姑,便被尼姑殺了。”
“魚蕙蘭?”常昆殺氣一斂,怔道:“怎麽又跟魚蕙蘭扯上了?”
若說跟魚蕙蘭扯上了,要救魚蕙蘭,常昆倒明白了老虎是爲什麽了。老虎是魚蕙蘭自小養大的,猶如其母。魚蕙蘭有難,老虎必舍生相救。
道:“是那尼姑擄了魚蕙蘭?”
張頤道長搖了搖頭:“擄走魚蕙蘭的是高縣的一個官兒。”
常昆不信,道:“魚蕙蘭跟着靈虛道長修行,雖然時日不長,但等閑普通人,十個八個打不過她。縣裏的什麽官,竟能擄走魚蕙蘭?莫非帶了一隊人馬?!”
張頤道長再搖頭:“不知。那官兒擄了魚蕙蘭,大抵是爲避雨,藏在山君喪命之處草坡後面的山洞裏。我開始隻想把魚蕙蘭帶走即可,但想到老虎的義舉,便剝下它的皮,化身爲它,讓它咬死了那官兒,親手報了仇。”
又指着樹林:“魚蕙蘭我就放在那兒。”
常昆皺着眉:“你是說,那尼姑就在那官兒藏身的不遠處截住了我的老虎,并殺了它?”
張頤點點頭:“然。”
“嘿!”常昆冷笑起來:“好得很,魚蕙蘭雖隻涓滴修爲,可等閑普通人卻近身不得,竟被普通人擄走。那尼姑殺我老虎也掐的夠準——此間必定是秃子手腳!”
說着抓起虎皮收了,一躍跳進樹林,要從魚蕙蘭口中問幾句話。
卻片刻,常昆聲音傳來:“張道長,魚蕙蘭在哪兒?”
張頤道長也轉進樹林,目光落在一棵大樹下,卻怔滞:“我便将她置于這樹下洞裏避雨,怎不見了!”
常昆吐出口氣:“好得很啊。必是你這裏與那蟒蛇鬥法,尼姑趁你不注意,又把魚蕙蘭帶走了。”
他望着高縣方向:“我正尋秃子呢...看來今天不是簡單的一天。”
就道:“我去宰了那尼姑。”
言罷化作一道神光,刹那遠去。
張頤道長跺了跺腳,也飄身急追往高縣方向。
常昆‘激活’了神位,而今得了幾門神位自帶的法術。其中就有一門神光遁。這神光遁倒不是什麽厲害法門,隻一種基礎遁法。不過在神位加持之下,速度倒也不慢,而且無視障礙。
常昆本身的速度并不比這個慢,甚至更快許多。但常昆是憑着強大體魄駕馭神罡飛馳,并不能無視障礙。
他這裏一去,望炁術展開,将高縣方向納入眼簾。
果然,看到遠方有三道顯眼的炁熠熠生輝。
其中一道十分熟悉,是靈虛道長的炁。另外兩道,一道金燦燦,隻一看,就仿佛聞到了檀香味,是秃子的。另一道也是清炁,但帶了些鋒芒。
三道炁交織在一起,帶着鋒芒的炁與金燦燦的秃子炁正在擠壓靈虛道長的清炁。
常昆面沉似水,神光飙射,幾個呼吸便到了近前。
隻見一座破廟,内中光芒燦燦。
常昆收了神光,流星墜落,一下将寺廟砸成了廢墟。煙塵裏,有四道光芒四射而出。
常昆一看,叫道:“好,果然藏在這裏!”
其中突然多出的一道,就是那毗沙門王太子!
“齊活了!”
一個尼姑,一個和尚,一個毗沙門王太子,那是真齊活了!隻是稍稍詫異,那尼姑修的不是佛門之法,而是道家法門!
常昆此時可不管那麽多。出拳便把眼前和尚打成肉醬,随即轉身一把抓向尼姑。尼姑大驚失色,張口噴出一顆丸子,毫光四射間化作柳葉兒般的利刃,一閃戳向常昆的眼睛。
常昆眼疾手快,一把逮住,神罡一催一捏,咔嚓,柳葉兒利刃頓時被捏成碎片。
尼姑如遭雷擊,張口噴出老血。
常昆進前一步,伸手就要抓死尼姑,那毗沙門王太子喊一聲,橫裏撞來:“休傷我佛門弟子!”
常昆反手一巴掌将毗沙門王太子扇翻在地:“你自己都要死了,還顧的佛門弟子?!這尼姑修的道家法,算什麽佛門弟子?!”
言語間就要痛下殺手。
就這時候,那堆和尚肉泥中飛出一顆金燦燦的寶珠,珠子毫光大放,如一匹練,纏繞常昆。
常昆腳下一頓,立時難以動彈。
仿佛一條堅韌無比的鎖鏈将他捆住,把他定在原地。
常昆怒吼一聲,神罡勃發,掙的那光芒的匹練明滅不定,倏忽就要掙脫。
放出毫光的寶珠仿佛知道困不住常昆,忙一轉,灑下一道光輝,卷了尼姑、王太子瞬息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