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一回,時間隻在片刻。
楊高與陶侃之妻尚沉浸在真龍二字之中,常昆已把真龍帶來了。
楊高是見過三娘的,以前隻當常昆府上的一個活潑侍女,誰知道竟是一條龍。不過這會兒陶侃的事爲大,沒有時間敬畏真龍。
常昆稍作介紹一句,便叮囑三娘:“有人施暗手害陶使君,傷了他的神魂。我要去尋一位前輩,找個救治的法子。未免被人知道後趁我未歸又對使君下殺手,你留在這裏,保護使君到我回來爲止。”
三娘難得乖巧,點點頭:“知道了。”
“嗯。”常昆颔首:“我回田莊一趟,跟小一交代一聲。”
又對楊高和陶侃之妻道:“三娘就交給兩位了。”
二話不說,騰身又走了。
再回到田莊,小一已在屋子裏等他。之前剛一回來沒說話直接帶走三娘,小一正疑惑着呢。
常昆直接道:“有人害了陶使君,我去尋個法子回來救治。我不在的時候,務必要小心謹慎。”
說着話,将手腕上的護腕——昆吾槊取下來,拉過小一的手,給她套上。
“我把昆吾留下,若突遇危機,昆吾會自發反擊。”
小一笑了下,抓着常昆的胳膊:“夫君隻管去。家裏有妾身看着,不會有事的。”
常昆笑道:“我妻賢如此,有什麽不放心的?我走了。”
“我送夫君。”
...
要說打打殺殺,常昆自覺是一把好手。但若說治病救人,尤其是這神魂之傷,常昆便束手無策。
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找鮑真人、火龍真人或者回道人,向他們求個法子。
常昆心中此時含着一股殺機。
陶侃這種級别的凡人說害就害,可見動手的人何其張狂。
是,修行中人有着凡人難以理解的手段。但即便不是摻和人道龍氣的事,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暗害陶侃這種級數的人物。
上頭還有看着的呢。
錢塘君就是個鮮明的例子。
這種貨色,逮出來務必要幹掉。太沒規矩了。
常昆心中是有所猜測的。
從根本上來講,陶侃若死了,誰的好處最大?士族、司馬氏。可常昆覺得,應該不是他們動的手。
反倒竺法深更爲可疑。
竺法深一開始就非常可疑。他的目的,常昆看不出來。不像庾亮、謝尚,這二位的目的,常昆一眼能看出來。
當初謝尚、庾亮會稽一行,不久竺法深不見了蹤影。更是沒頭沒尾。
總不是這二位殺了竺法深。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求個法子把陶侃救回來。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不說裏面的交情,不說天下大義,單說之前常昆的那一陣子,豈不就白忙活了?
那是萬萬不能啊。
回道人的行蹤,常昆不知道。已經一年多沒有音訊。火龍真人當初說要去蜀中,這麽長時間了也不知道在哪兒。
隻有鮑真人,那會兒說是要去建康瞧瞧。距離現在的時間最短,最容易找到。
至于龍虎山,常昆與龍虎山沒有交情,也沒照過面。非不得已,他是不去的。
從田莊出發,常昆一陣風往建康馳去。不久,屹立在大江南岸的建康遙遙在望。
憑虛高空,常昆眺望,隻見海量人氣連結,遮天蔽日,根本抓不出鮑真人的氣息,無法精準的找到他。
常昆心下一轉,白虎法相卷起狂風已來到建康城的上空。
他吐氣開聲,喝道:“鮑前輩!鮑前輩!”
聲如雷震,炸響整個建康城。
一時間,無數人擡頭望天,見一頭碩大的白虎在風中跳躍,殺氣四溢,吓得頓時亂作一團。
這時,一聲苦笑從城外的秦淮河畔傳來:“是老道失算了,欸,欸,這動靜可夠大的。小朋友,别喊了,來這裏。”
常昆大笑一聲:“前輩稍待。”
一個跳躍,風炁一吹,便落到了秦淮河上一艘烏篷船的船頭。
鮑真人正歎息連連呢。
“前輩。”
常昆抱拳。
鮑真人歎了口氣:“坐下說話。”
道:“我算準你今日會來尋我,便在這城外找個烏篷船等你。卻是我疏忽了,忘了建康人氣蓬勃,你找不到我。”
又道:“這下好了,老道這裏隐蔽不得喽。該知道的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人也知道了。”
常昆啞然:“我這是壞了前輩的事?”
鮑真人道:“是壞了我的事。你小子得賠我。”
常昆道:“應該的。”
就說:“怎麽賠先放一邊。前輩,要緊的的事先處理。陶侃陶使君遭人暗算,傷了神魂。我不擅此道,隻能來找前輩,尋個治療的法子。”
鮑真人看着他,歎道:“小朋友涉足太深并非好事...此一行,你麻煩将至啊。”
常昆一怔:“請前輩提點。”
鮑真人搖了搖頭:“已經晚了。”
說着話,這位前輩真人從袖子裏取出一隻瓷瓶一塊玉牌。
“陶侃有此一劫,神魂損傷,若不好生救治,旦夕即死。”他道:“這瓶子裏有一粒秋水丹,是我這一脈蘊養神魂的寶藥。玉牌裏有曉夢迷蝶法,是一門淬煉神魂、運用神魂之法。”
“你把這丹丸拿去,兌水喂了陶侃。再以曉夢之術梳理其神魂之傷。不需三日,即可痊愈。”
又道:“我這裏有些事,離開不得。你自好生觀摩這法門,須得自己會用。”
常昆拿了瓷瓶、玉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雖有心理準備,但這次,無疑又欠下個大人情。
若隻丹藥還好說,又予了法門,才是關鍵。
鮑真人笑道:“你是個好後生,我不得提攜提攜你?我看你三寶之中神魂最次,想是差了法門,隻管拿去,以後對我老人家好點。”
常昆鄭重收起物件,抱拳:“多謝前輩。”
“去吧,去吧。”鮑真人站起身來:“我這會兒也要忙喽。你早些回去,早些處理麻煩,别耽擱了。”
常昆點點頭,再抱拳,縱身一陣風不見了蹤影。
鮑真人見他遠去,微微歎氣,轉對岸上一處柳堤,道:“既是來了,何不上我船來,喝一杯茶?”
一聲佛号宣過:“鮑真人有請,貧僧安敢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