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程必須死。
這個結局，早在朱慈烺看到範文程的第一眼，不，應該說是朱慈烺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已經注定了。
當漢奸的人，怎麽可能讓他好端端的活下去？
方拱乾對此深以爲然，道：“殿下，要不要派一些人去沈陽，把範文程的家人全殺了，以儆效尤？”
朱慈烺考慮了一下，道：“算了，這樣會暴露大明在沈陽之中的力量。”
在豪格的幫助以及大筆的金錢開路下，東廠在沈陽之中的力量這兩年來是一直不停加強的。
在遼東，滿清的統治是極其嚴酷的，甚至要比舉國兵戰的“暴秦”都要更加嚴酷。
所以在遼東很多底層的漢民對于滿清是十分不滿的，隻不過是沒有力量反抗。
這就給東廠的秘密發展提供了很好的基礎，朱慈烺不會因爲範文程老婆孩子幾條性命就壞掉這個基礎。
方拱乾明顯有些遺憾，但還是帶了兩個人，将範文程的屍體擡走。
朱慈烺走出帳篷，目光投向西南。
當兩名和碩特汗國王子來投之後，整個青海就已經不再是大問題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進軍拉薩！
拉薩，和碩特汗國王宮。
聽着屬下彙報的消息，固始汗手中的酒杯當一聲落在了地上，臉龐上充滿了震驚的表情。
“這不可能！”固始汗怒吼了起來：“本汗的五萬騎兵，怎麽可能一下子就被明軍一萬人打敗！”
任憑固始汗如何的怒吼和發火，但朝魯戰敗的消息畢竟是事實，那是願意或者不願意都得接受的。
良久之後，固始汗終于冷靜下來，才發現宮殿之中不知何時已經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天色已經黑了，大殿之中燈火寥寥，十分冷清。
一陣腳步聲突然響起，在這冷清的夜色中很是刺耳。
固始汗下意識道：“誰？”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貧僧又來求見汗王了。”
固始汗的臉色稍微放松了一些，對着出現在面前的高僧道：“原來是你，你來又是想要做什麽？”
固始汗的心情很差，所以他說話的時候态度也非常的差。
高僧并不以爲意，而是在一旁的蒲團上坐了下來，開口道：“貧僧今日之所以前來求見大王，主要是爲了青海戰事。”
固始汗臉色一變，冷冷的說道：“你是怎麽知道青海戰事的？”
高僧歎息一聲，道：“漢人有一句諺語，叫做‘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如今整個拉薩都已經知道朝魯王子在青海的戰果了。”
有那麽一瞬間，固始汗的臉上明顯閃露出了殺機，但這種殺機倒并不是針對高僧的。
過了好一會，固始汗冷冷的說道：“朝魯确實打了敗仗，但那又如何？跟随着本汗駐紮在拉薩和西藏的才是真正的和碩特精銳！”
高僧平靜的注視着固始汗，道：“汗王，漢人這一次隻不過派來了一萬多兵馬而已？貧僧聽說，漢人可是擁有着十萬甚至百萬雄師。”
固始汗大笑了起來：“百萬雄師？如果漢人真有這個本事的話，又怎麽可能被遼東的滿人一直暴打呢？”
高僧道：“汗王，是時候了。”
固始汗道：“什麽時候？”
高僧道：“稱臣于大明，或許還有機會。大明的觸手畢竟不可能伸到拉薩這麽遠的地方，貧僧等人也願意爲汗王上奏章給大明皇帝陛下，想來大明皇帝陛下也會同意的。”
固始汗的眼睛又一次的眯了起來：“你是要本汗投降漢人？”
高僧道：“貧僧還聽說過漢人的一句諺語，叫做‘識時務者爲俊傑’。汗王如今雖然遭遇失敗但依然手握重兵，若是汗王願意臣服大明并且爲大明征戰遼東的話，大明皇帝必然會對汗王委以重任，這不是很好嗎？”
固始汗斷然道：“不好，一點都不好。高僧，你可以走了。”
高僧的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道：“汗王當真就不考慮一下？”
固始汗搖頭：“我乃是堂堂蒙古帝國黃金家族後裔，怎麽可能投降當年被我們大蒙古帝國征服的漢奴！若是那些漢奴真的敢踏上本汗的土地，那本汗自然就會把他們斬盡殺絕，讓他們知道蒙古鐵騎的厲害！”
話不投機半句多，更遑論雙方的談話從始至終就沒有取得過任何共識，所以高僧隻能失望的站起來，行禮離去。
看着高僧離去的背影，固始汗的臉上露出了譏诮的表情。
“可笑的僧人，之前懇求本汗南下救援之時就如同喪家之犬般，現在倒好，才打了一次敗仗，居然就想着投靠明國了？來人啊！”
一個身影出現在固始汗的面前：“汗王有何吩咐？”
固始汗注視着面前的這名親信，冷冷的說道：“你立刻調派精銳，把那幾座寺院都給本汗盯住，别讓他們搞出什麽動靜來。”
親信遲疑了一下，問道：“若是他們當真搞出了一些不好的動靜呢？”
固始汗雙目之中殺機閃爍，冷笑道：“那就直接把這些寺院給本汗踏平了！”
夜色中，載着高僧的馬車回到了寺院中。
寺院後院裏有一處專門的房間用來議事，十幾名其他僧人已然就坐，耐心的等待着。
見到高僧進來，僧人紛紛起立，朝着高僧行禮，高僧微笑還禮。
雖然僧人不多，但這些僧人卻是遍及青藏諸多寺廟的“上師”和“大師”。
如果說固始汗掌控的是青藏世俗的政權，那麽這些僧人們就掌控着青藏的“神權”。
一名年老僧人道：“高僧和汗王的會談如何了？”
高僧歎息一聲，道：“汗王處于黃金家族的驕傲，并不願意投降大明。”
另外一名年輕的僧人哼了一聲，道：“和碩特部隻不過是成吉思汗之弟的後裔，哪裏來的資格自稱什麽黃金家族？”
高僧淡然一笑，道：“這并非重點。”
年老僧人道：“不知高僧可有收到大明那位太子殿下的消息？”
高僧道：“最近的消息并沒有收到，但是在進入青海之前那位太子殿下曾經給貧僧發來一封信，現在貧僧就拿來給諸位高僧穿越一番。”
昏黃的油燈下，一名又一名的僧人耐心的傳閱着朱慈烺的親筆信，有人看完如釋重負，有人看完眉頭緊鎖，更多人的看完之後則是若有所思。
高僧輕輕的咳嗽一聲，道：“諸位，大明太子殿下征服青藏的決心看來是無法動搖的，朝魯王子的失敗更是佐證了這一點。現在貧僧覺得，或許我們真的又到了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