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入西安的一個半月之後,朱慈烺終于順利的回到了北京城。
崇祯顯然非常的開心,在北京城之中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宴會來慶祝。
也不是沒有人反對,甚至有言官直接上奏章批評崇祯過于鋪張浪費,但朝堂上的大佬們都極爲默契的無視了這些奏章。
某個不知名的朝堂大佬是這麽和親近之人說的:“大明需要慶祝來提升士氣,過去的十幾年都把大明禍害成什麽樣了,舉辦個宴會怎麽了?老夫若是再年輕個五歲,非得讓五個小妾一起和老夫慶祝一個晚上不可!”
至于朱慈烺本人,對此倒是沒有什麽意見。
言官嘛,一開始的任務就是罵人,就讓他們罵一罵怎麽了?
有人肯定會疑惑啊,皇帝不是至高無上的嘛,爲什麽要留着言官這種蹬鼻子上臉的東西來給皇帝上眼藥?
因爲言官等于是官員階層的一個傳聲筒,言官們對皇帝的彈劾批評其實就是整個官員階層對皇帝看法的一種體現。
皇帝能通過言官們的奏章來了解到官員們内心真實的想法,也就可以通過言官們彈劾批評的激烈程度來判斷官員們對皇帝做法的接受或者說反對程度,這樣更方便皇帝對整個官員階層的掌控。
如果沒有言官作爲一個傳聲筒,那就導緻皇帝一旦做法偏激,無從表達意見的官員們就隻能掀桌子造反了。
有人還要問了,那官員們對皇帝有什麽意見,就不能自己上奏章嗎?
當然不行啊,你一個臣子上奏章直接批評皇帝陛下,那不是上趕着請皇帝給你穿小鞋嗎?碰到脾氣不好的皇帝,全家骨灰都給你揚了。
而言官就不一樣了,因爲言官們的權力是皇帝賦予的,上到九五之尊内閣首府,下到各郡各縣諸多官吏,隻要言官看不爽的就能罵,簡單的說就是“奉旨罵人”。
所以如果朱慈烺真的想要弄死一個言官,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名言官雙目含淚的跪在朱慈烺的面前:“太子殿下,臣是奉了你父皇、祖父、列祖列宗的命令來罵你的呀!”
……
總之,這種小事,無所謂啦。
朱慈烺在回到北京城之後,直接就休息了兩個多月。
像之前那種四處征戰的情況,對于任何一位大明太子來說都是很罕見的。
每天在宮廷之中讀書,偶爾跟随父皇旁聽乃至嘗試處理一些政事,這才是正常太子該做的事情。
唯一讓朱慈烺有些不淡定的,是周皇後經常提起的一件事情。
“烺兒啊,你也是十六歲的人了,也該找個太子妃了。”周皇後十分親切的對朱慈烺說道。
朱慈烺想了想,道:“母後,一定要給兒臣找個漂亮的啊。”
周皇後笑罵一聲:“皇後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
朱慈烺正色道:“但母後也是貌如天仙啊,兒臣隻是按照母後的标準來找妻子而已。”
周皇後的一雙妙目立刻就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走出周皇後的宮殿之後,朱慈烺也是有些感慨:“這母後啊,怎麽一天天光說不練呢?本宮的太子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面啊。”
一旁突然傳來聲音:“奴婢王承恩見過殿下。”
朱慈烺吓了一跳,道:“王公公,你怎麽在這裏?”
王承恩表情微妙,道:“奴婢其實已經在這裏等候殿下好一陣了。”
朱慈烺楞了一下,随後回過神來,知道這老家夥多半是已經偷聽到自己剛才那番話了。
于是朱慈烺叮囑道:“本宮剛剛說的話,王公公一定要盡快告知父皇和母後,懂嗎?”
王承恩下意識的點頭:“請殿下放心,奴婢一定會保守這個秘……啊?”
王承恩震驚的看着朱慈烺。
朱慈烺嘿嘿一笑,拍了拍王承恩的肩膀:“老王,本宮的幸福就靠你啦!”
王承恩:“……”
朱慈烺道:“對了,老王你在這裏等本宮幹嘛來着?”
王承恩這才回過神來,道:“太子殿下,陛下要召開對建奴的作戰會議,請您過去商議一番。”
朱慈烺哦了一聲,這才恍然:“父皇的性子,還挺着急的嘛。”
片刻之後,禦書房。
崇祯看着面前的内閣衆臣,咳嗽一聲,正色道:“諸位愛卿,朕今天找你們過來就是爲了一件事情。”
原本就已經非常安靜的衆人頓時肅然,一個個正襟危坐。
崇祯道:“愛卿們說說,既然這張獻忠和李自成等叛賊都已經被消滅了,那建奴這股竊據大明遼東的叛賊,是不是也該送它上路了?”
崇祯這句話是沒有說錯的,愛新覺羅·努爾哈赤原本就是稱臣于大明的建州女真諸部之中的一名土司,就好像秦良玉的孫子大明石柱土司馬萬年一樣,建州女真建立的“大清”事實上和李自成的“大順”以及張獻忠的“大西”沒有任何區别,都是背叛了大明的叛徒。
隻不過李自成和張獻忠“僅僅”堅持了十六年,而從努爾哈赤起兵到現在爲止清國已經和大明對抗了幾十年的時間,所以崇祯鏟除滿清的心思是要更加強烈的。
但讓崇祯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話音才剛剛開口,就遭到了反對。
内閣首輔範景文站了起來,沉聲道:“陛下,老臣覺得,如今大明剛剛才消滅了李自成和張獻忠,陝西、河南、山東以及南北直隸都是百廢待興,急需休養生息和建設,實在是不宜妄動刀兵。應該再過幾年之後,等到大明各地徹底恢複了,才是大明真正對建奴用兵之時啊。”
範景文的話音落下,崇祯的臉色頓時就黑了幾分。
不僅如此,其他幾名内閣大臣,如李邦華、施邦曜等等,也都異口同聲的提出了反對,且反對的理由都和範景文一般無二。
大明,實在是非常的需要休養生息!
崇祯的臉徹底黑了。
原本崇祯是興沖沖的召開這一次會議,想要來一波趁熱打鐵,沒想到卻被迎頭澆了幾盆涼水,這落差實在是過于大了一點。
朱慈烺在一旁靜靜旁觀,也是不由暗自搖頭。
自家這個皇帝老爹,實在是不給力啊。
突然,朱慈烺心中一動,目光轉移到剛剛站起來的英國公身上。
憑直覺來判斷,朱慈烺知道,崇祯的支持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