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之後,崇祯倒還好,周皇後直接就愣住了。
過了好幾秒鍾之後,周皇後才不敢置信的對着朱慈烺道:“烺兒,你不是在和母後開玩笑吧?”
朱慈烺看着自家母後,心中多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大明非常需要錢,這是朱慈烺昨天晚上在領受系統任務的時候就已經明白的事情。
一個曹化淳不夠,需要更多的人來“捐獻”。
那麽,就需要一個很有分量的人來給大家做一下示範效應。
朱慈烺的外公,國丈周奎無疑就很符合。
這個周奎,又小氣又吝啬,國難當頭一毛不拔,拿這種人開刀,那是最好不過。
朱慈烺開口道:“這是真的,母後。”
周皇後露出了懷疑的表情,道:“可是我一直聽周氏的人說,家中早就已經沒有錢了。”
朱慈烺笑了起來,道:“母後啊,您難道還不明白您父親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嗎?還是說,您忘了不久之前您給他的5000兩銀子了?”
就在此時,崇祯突然開口:“什麽5000兩?給誰的5000兩?”
周皇後臉色微微一變,忙道:“沒什麽,是烺兒在亂說呢。烺兒,休得胡言亂語!”
朱慈烺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半月之前,李自成大軍渡過黃河直取京城,父皇下旨讓諸多勳貴大臣分攤軍饷。周國丈分攤的份額是一萬兩,但他卻以各種借口抵賴不給。
母後心疼娘家,又想幫助父皇,于是就讓人偷偷的把一批值錢的首飾都變賣了,一共是5000兩銀子。這5000兩銀子,母後偷偷派人給了周國丈,讓他再轉手給父皇,父皇現在明白了吧?”
崇祯聽着聽着,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過了好一會之後,崇祯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朕記得,周國丈最後隻給了3000兩!”
朱慈烺一拍手,道:“是的。所以這周國丈不但一毛不拔,還貪墨了咱們的2000兩白銀呢。”
崇祯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身邊的桌子上:“混賬,簡直是混賬之極!這國難當頭,他怎敢如此糊弄朕!”
周皇後俏臉慘白,跪了下來:“陛下,是妾身的錯,還是陛下贖罪。”
崇祯看着面前的周皇後,畢竟是多年的夫妻,心中怒氣不覺也消散幾分,親手将周皇後扶起,歎道:“皇後啊,你是心疼朕的,朕明白。可是你這個父親,唉!”
朱慈烺看着這一幕,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這就是崇祯在殺掉魏忠賢,冷落廠衛之後的壞處了,沒有了東廠西廠和錦衣衛這些爪牙,周奎就這麽公然欺瞞崇祯,貪墨了原本屬于崇祯的錢,但崇祯卻完全一無所知,直到今天朱慈烺揭穿真相。
在沒穿越之前,朱慈烺看曆史劇的時候,總覺得東廠,錦衣衛這些皇帝爪牙很可惡,很冷血,是不折不扣的大反派。
但他僅僅來到大明的第二天,就已經深切的意識到,如果沒有廠衛這些爪牙,大臣們就會欺上瞞下,把皇帝當成傻子一樣耍得團團轉!
自家這個便宜老爹崇祯,就是最好的反面素材啊。
朱慈烺咳嗽一聲,打斷了崇祯和周皇後夫妻間的賣慘式你侬我侬:“父皇,李自成大軍還在城外呢。當務之急就是要籌集軍饷,周國丈此人如此可惡,必須要從他開始,把這錢收上來。”
崇祯雖然對于周國丈十分氣憤,但是看着身邊的周皇後,突然又有些猶豫了:“可是,那畢竟是國丈啊。要不然,換一個人?”
就在此時,周皇後突然開口了:“陛下,就按照烺兒的話去做吧。把臣妾的父親召進宮來,看看他是怎麽個說法。”
崇祯愣住,有些不解的看着周皇後。
周皇後的表情依舊溫柔,但卻多了幾分堅定:“臣妾雖然是周氏之女,但更是大明的皇後。如今大明危急至此,若是周氏沒錢自然無法可想。可聽烺兒的話,卻是臣妾那個父親欺騙了陛下。如果周氏當真有錢,那就應該全部都拿出來,給大明充做軍饷,臣妾絕無二話!”
崇祯沉默片刻,緩緩點頭。“朕明白了,來人啊,去把國丈周奎找來吧!”
朱慈烺突然開口:“父皇,母後。你們過于仁慈,恐怕無法和國丈溝通,還是讓兒臣來吧。”
崇祯和周皇後聞言都是一愣。
過了一會,崇祯道:“你有人手嗎?”
朱慈烺笑了起來:“父皇難道忘了,方拱乾剛剛繼任東廠督公了嗎?東廠如今雖然式微,但好歹還是有些人手的。”
崇祯沉吟半晌,終于下定決心:“記住,不要鬧出人命!”
朱慈烺微笑點頭。
……
半個時辰後,一位年紀在六十左右的老者,氣喘籲籲的來到了宮殿之中。
“老臣周奎,拜見……咦,太子?”周奎看見面前居然隻有朱慈烺一個人,不免露出驚訝表情。
朱慈烺同樣也在打量着自己這個外公,隻見這周奎身上的衣衫打滿了補丁,看上去不知道是穿了多少年了,腳下的靴子也是十分破舊,看上去就是一副生活清苦的模樣。
朱慈烺嘴角挂起一絲冷笑,這個周國丈,還真能裝啊。
根據曆史書記載,爲了防止崇祯要求捐錢,周奎作爲國丈,故意穿着破舊的衣服,馬車也不坐了改成步行上朝。
看到皇帝的老丈人都這個樣子,其他的大臣自然也是有樣學樣,不但衣服破舊步行上朝,甚至還有人把家裏的紅磚高瓦想辦法做舊,把所有值錢的東西藏起來,甚至還有人在府邸外牆上寫着“本府出售”的字樣以證明生活窘迫,可以說是醜态百出。
對了,李自成進城之後,這些個大臣一個都沒跑掉,不但錢沒了,老婆女兒也淪爲闖軍玩物,大部分人連命也都丢掉了。
就比如這個周奎,被折磨了幾天幾夜,被鞭子抽得體無完膚血肉模糊,在極端痛苦之中死去。
鼠目寸光的東西!
朱慈烺坐在椅子上,右手把玩着那把沙鷹手槍,淡淡開口:“國丈啊,你是步行來的,對吧?”
周奎愣了一下,趕忙笑道:“是啊是啊,沒辦法呀太子,老臣家中最近實在是過于窘迫了,馬都買不起了,隻能走路。您看看老臣身上這套衣服,都十年了還穿着,真的沒辦法呀,窮呀!”
周奎說話間,目光一直落在朱慈烺手上的那把沙鷹之上,要知道昨天的奉天殿,周奎也是在的。
朱慈烺笑了笑,突然問了周奎一句話:“國丈,你應該知道昨天曹化淳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吧?”
周奎表情一滞。
朱慈烺突然将手槍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厲聲道:“周奎,你身爲國丈,如今大明國難當頭,你卻連一點錢都舍不得拿出來保衛大明,難道是要等到闖軍入城之後,把這些錢通通留到地府去享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