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前,渡羽五人将手一放,而後他們不急不緩地捏着相同的法訣,彼此之間的動作一模一樣,無分先後,配合着口中所輕念的一種發音極其古怪的語言。
張世平細細傾聽,近四百年來他所精通或是粗學的古語共有六十七種,隻是在心中一一相與印證後,卻發覺無一門與之發音相同甚至是相似,深究不出根底,最後暗道了一聲:
“果真是世間千古,學問萬般,也不知渡羽幾人所念的是遺失在哪個時代遺失的古語?不過此地真爲地府的話,那這門古語應多半與其有些關系。”
思緒未落,渡羽五人面前的地上突然湧出了一團團黑霧,将那白皮燈籠罩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張慘白色的人皮,飄至千丈處,高過了城牆一頭才定了下來。
漸漸地有幾道嗚嗚嗚,宛如悲猿鳴啼的聲音,從這森羅城廢墟深處傳出,由遠及近。
緊接着有一股令人心悸不已的氣息乍現。
張世平剛順着這股氣息所在看去,隻見那廢墟深處竟緩緩有一道巨大的蛇影浮現。
此地城牆足有千丈,但是卻不及這條巨蛇一半高。
隻見巨蛇嘶吼,朝天噴出一道灰光,蓦然間從高空中落下,一下子便灌入了那人皮之中,皮囊無風鼓蕩,頓時漲大了起來。
‘嘭’的一聲,那肩繞灰蛇的丈高巨人從空中徑直落下,塵土四濺。
“勞煩蛇婆婆婆請出冥冊。”衆人拱手說道。
巨人無言,那一雙白眸來回掃視了五宗元嬰,最後目光落在了太叔廣與鍾離兩人身上,肩頭的那條灰蛇突然間化爲一道黑光,張口一吸,竟然從中攝出了一團團的灰氣。
“你們是從何處沾染上的這詭物氣息?”灰蛇用着尖銳的聲音問道。
兩人有些遲疑,“這……”
見此,灰蛇桀桀笑道:“又是三千年勐海、音瑜舊事?老身都說過了,這等陰冥之法非你們生人所能沾染,觸之不詳。之前是缥缈谷,現在又換成了玄遠宗,你們倒是不死心。”
而後它目光落在了渡羽身上,打量了幾眼,似乎在打量着食物一般。
渡羽伸手一翻,明玉玄光鏡在手,泛出青朦朦的靈光。
“看來你是玄遠宗繼青禾之後的執掌者了,此事你們好自爲之吧。”灰蛇笑道,又掃視了最前方的駱山等另外四位執掌者。
“蛇婆婆說笑了。”渡羽說道。
“此次在冥冊上盟誓的,怎麽就隻有六個而已?五宗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也不知這十餘萬的積累,能讓你們再堅持多久終即是始,末法未必不是新生,?小寰界褪凡已是定局,又何必再作無謂的掙紮呢?”蛇婆婆笑道。
它一說完便扭頭,而那如傀儡般的丈高巨人,口中發出咆哮,雙手朝着那焦沃大地一插。
在一陣地動山搖中,巨人面前突兀地升起了一座百餘丈高的小山。
此山一經顯現,駱山、渡羽等二十餘位早已在冥冊上落名的元嬰修士身影一晃,圍着這石山各占這一角,而後催動自身法力,毫不保留地朝其傾灌而去。
随着二十餘位元嬰真君法力的灌注,石山上的土石不斷地化爲了黑氣,體型也在不斷地縮小當中。
隻不過那石山縮小至四五十丈的時候,五宗當中的元嬰初期修士已是力所不逮,氣息也在不斷地減弱,但是他們卻不敢有絲毫分心。
張世平見此,在腰間的儲物玉帶上一抹,翻手取出幾顆對法力大有補益的青元丹,彈指一送,朝着太叔廣、鍾離、天鳳各送去一枚。
而易雪丹、白玉衡、俞文斐、楚禹、黎長庚五人,也取出靈丹,朝着自家那些法力不濟的元嬰修士,各送去了一枚。
再過了小半柱香後,渡羽、駱山等元嬰中期的修士,法力也耗損不濟。
張世平等六人亦是如此,反複了數次之後,那百丈高的石山最後才縮成一方五尺來高的石台,通體純黑,台身密密麻麻地遍布着裂紋。
而在石台上,則放着一書卷,正泛着紅朦朦的血光。
“上前來吧,分出神魂與精血在冥冊上落名。”蛇婆婆從巨人肩上滑下,繞着石台而上,蛇尾一勾将那書卷攤開。
聞言,張世平六人當即走上前,伸出手來,逼出了一滴如鉛汞般精血,又分出了一縷神魂,兩者相融之後,這才滴落在書卷上。
張世平看着指尖的那滴精血,落在書卷上後,幽光一閃,竟然化爲了他的姓名,接着就有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同時他心中生出了一股明了之意。
那是他一旦對另外同在冥冊上落名之人出手,定會遭遇不測的感覺。
“好了,死地非活人所能久居,你們趕緊走吧。”蛇婆婆将書卷收攏,幽聲說道。
“勞煩蛇婆婆了。”衆人又一拱手行禮。
“此次連石山都差點化不開,希望你們下次長進一些,莫連半個後期修士都沒有。”蛇婆婆一說完,便從石台上繞行而下,重新纏繞在了巨人肩上,而後朝着天上一躍,化爲一道灰影,朝着遠處那巨蛇而去。
那巨人随之也化爲了一張人皮,而後又化成了五盞白皮燈籠。
石台随即緩緩沉入了地底。
“走吧,往後我等同氣連枝,雖是五宗,但實爲一體。”駱山說道。
張世平一聽這話,并沒有出聲相應,畢竟這等話語,也就騙一騙未經世事的小輩罷了。
要是五宗真的同爲一體,也不會彼此相互算計了。
隻不過有着這陰冥之冊的盟誓,這些算計到最後不至于直接演變成生死搏殺,從而讓其他勢力撿了便宜。
……
……
十餘日之後,五宗修士重新出現在盤崇山山巅處,又閑聊了片刻,便彼此拱手道别。
缥缈谷四人獨自朝着飄渺城而去,而玄遠宗與碧霄宮同行,至于水月淵與玄冥宮則往冥月城而去。
在半途之中,那俞文斐問道:“世恒道友,不知你那座下靈獸四不相何時渡劫?”
“這我就不知了,且看姜似準備的如何吧。”張世平說道。
“那妾身就靜候佳音了。”俞文斐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