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之上,遠有白雲起于西北,至濱海城處,漸近雲霞九色,瑞霭光華搖曳,蕭鼓震空,神籁琅然。
時有乘華辇,或馭奇獸之人,從天外而至,所來真君多着華服,文彩明鮮,靈顔絕世。
也有幾個看似不起眼的老者,身穿着尋常布衣,步入城中,來到梁谷峰山門前,在玄遠宗金丹真人的引領下,緩步登山而上,身沒于郁林之中,靈霧之間。
隻見平日裏素雅的梁谷峰上,此刻那青山翠水之中,飛湍瀑流之下,望眼過去,彩帳連琳,玉樓宮殿,皆氤氲着瓊華光碧。
其中更是立着一處九層玄台,台上金桌五彩,四周玉盆千花,各桌桌上更是擺放着整整齊齊的珍馐百味,異果嘉肴。
時候已至,有近百位受邀的修士,陸續入席而來。
玄遠宗雖然發出去的請帖足有一百零九張,時間又足有三年之久,但是不免有些元嬰修士因爲閉關修行秘法,或者臨時有些急事,抽不出時間過來赴宴,隻能讓門下弟子或是族人送來禮物,以作祝賀。
衆人酣飲暢聊,一副和氣喜慶景象。
即便是之前有舊怨的幾位元嬰真君,看到對方也無人在這種場合暴起發難。
而今日酒宴之後,玄遠宗的燕家玄白真君與張家世恒真君也真正地爲人所知,南州之中至此又多了兩位元嬰修士。
不過那近百位元嬰修士卻沒有就此散去,反倒是等宴會散後,他們又三三兩兩地相聚在一起,坐談論道,或是交換有無。
而在青火谷中,張世平正與一位白發蒼蒼,體型富态的老者對坐在石亭之中。
“恭喜世恒道友,想不到你能那麽快結嬰,一接到請帖的時候,可把我吓了一跳。”長燊說道。
張世平笑着爲這位以前的宗門老祖,斟倒了一杯靈茶,輕聲說道:“長燊道友,請喝茶。我也不過是運氣好了些而已。”
“可惜了,要是當初攸旦提議将你收爲宗門真傳的時候,我當時同意下來就好,又或者在胡家村時候,我要是讓玉潔把你一起帶回青寂島就好了。終究是錯過了太多,今日裏不知有多少道友在暗地裏笑話我,美玉在前而不自知,當真是瞎了眼。”長燊歎道。
“一切皆是機緣碰巧,誰也不知道往後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以後的事情哪個能說得清楚呢?”張世平說道。
“說的也是,不過不知道世恒道友以前承諾的事情是否還有效?”長燊試問道。
張世平看着長燊那殷切期許的神色,心中略有感慨,他颔首說道:“我自然不會食言,正如我們之前的約定,我會出手幫助正陽宗重回白芒山正陽峰,重立山門。不過道友也安心就是了,往後除非是正陽宗遇到生死存亡之危,我才會出手再出手相助,不會太過幹預正陽宗日常事宜。”
“那就多謝世恒道友了,這樣一來,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我以茶代酒,敬道友一杯。”長燊拿起茶杯,舉杯邀道。
“請!”張世平說道,他舉杯回敬,兩人同飲。
待放下茶杯後,張世平又爲其倒了一杯茶,忽然之間他朝着遠處入谷方向望去,笑了一聲說道:
“你看我們才來谷中不久,那位萬劍門的古道友就到了,長燊道友可要與他見一面。白芒山如此廣袤,靈山衆多,自從禹行不在之後,萬劍門僅憑着一位元嬰修士,根本就無力掌控整條山脈。縱使是他強行爲繼,也隻能拖延一時半會兒罷了。萬劍峰、正陽峰、旗雲山、玄火澗、落楓林、彩霞谷、玄木淵等諸多四階福地,絕非是一位元嬰修士所能擁有的,昔日萬劍尊者在時,他強行整合了整條白芒山脈,但是你看他一走,萬劍門不是瞬間分崩離析了。今日禹行也是如此,說到底終究還是底蘊不足的緣故。長燊道友今日應會如願,正陽宗也是時候重立了。”
長燊聞言,臉上的笑容更勝,他回應道:“事情雖然如此,但我已老邁,離坐化之日怕也就隻剩下數十年時間,要是沒有張道友相助,正陽宗可無法在白芒山中重新站住腳,正如萬劍門無法守住宗門基業一樣。既然古道友來了,我們也是時候與他見一面了。”
“那我們去迎接一下這位古道友吧,上門即是客,既然對方如此有誠意,我們也不好失了禮數。”張世平起身說道。
“這是自然。”長燊笑道。
兩人一說完,便朝着青火谷入口飛去,不一會兒兩人便越過了十餘裏的路程,出了法陣,來到谷外。
在青火谷迎客亭中,站着一位面容清瘦的羽冠道人,正坐在石椅上,閉目養神着。此人察覺到張世平與王長燊的氣息,笑着站了起來,走出了石亭。
“恭喜世恒道友修行有成,見過長燊道友。古某冒昧拜訪,還希望兩位道友不要見怪。”古璋拱手說道。
“玉晔道友見外了,我與長燊剛才才一說起道友,道友便來了,可真是太有緣分了。請,快請進。”張世平拱手笑道。
昔日這位古璋在築基期時候,他因爲與自家金丹老祖之間出了一些争執,亦然離開了古家。等他結丹以後,回到了古家之中,拉走了一部分族人,在白芒山中又立了一個金丹家族,因而這古家也被稱作一姓兩門雙金丹。
而不管是哪一家古家,他們都沒有投靠正陽宗等六派元嬰宗門。
隻不過當萬劍門重立了以後,古家古璋這位金丹修士,受禹行所看重。
最後在禹行的幫助下,方才結成元嬰。
不過因爲禹行自身的緣故,萬劍門并未如玄遠宗這般大招旗鼓,邀請各方道友前來相賀,隻是把消息傳了出去而已,顯得低調了很多。
三人并肩而行,緩步走入青火谷中,順沿着山石青闆路,登高入亭,安座其中,又談天說地了好一會兒。
直至古璋神色有些着急,他看着張世平沉聲說道:
“世恒道友,有什麽客套的話,我們今後有得是機會相聚再來叙說。我這人心直口快了些,也就不多說什麽其他的話了。今日我來此就想問一下道友,你與長燊道友商量得如何了,要是道友決定幫助正陽宗重立山門,那麽今日等我回去之後,便召回在正陽峰的弟子,長燊道友盡可召回門人便是,一切皆照舊如常。隻不過往後希望你我兩宗能夠守望互助,以爲同盟,同禦外敵。不然世恒道友終究是玄遠宗真君,太過摻和正陽宗的事情,也不免爲他人所诟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