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黎關在周國境内,東臨屏宛山,西靠黎峰,兩山對峙,如一道閘門緊守着周國屏宛城的咽喉要道。
兩側峰巒疊蟑,怪石淩空險惡,人力難過,大軍難越!
而過了這泥黎關,往後周國便再無險峻關隘,隻有一些透透迄迄的矮丘低陵,是曆來兵家的必争之地。
本來這道關隘名爲黎關,但是因爲周齊兩國數百年的交戰,将這裏城牆的每一塊磚石都染盡了鮮血。
久而久之,本是青灰巨石修建的城牆,竟也變成了洗不掉的泥墨色。
加之泥犁本是地獄,無歡之意,因而此地也就漸漸地被叫做了泥黎關。
南州之中國朝林立數以千計,凡人多如牛毛,區區兩國交戰之地,縱然死傷再多,也難以被那些金丹元嬰的高階修士,放在眼中。在尋常時候,此地也就吸引着一些急需煞氣修行或是煉器的低階修士,來此收集凝煉兵煞。
隻不過最近十餘日,泥黎關此地發生異變以後,從附近峰巒之中不斷地有滾滾的黑氣冒出,凝結不散,漫至附近數十裏方圓,而那源源不斷的陰氣時不時化作一場又一場的黑雨,伴随着鬼哭狼嚎之聲,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一方鬼蜮在那時已然成型。
這裏雖然沒了昔日那般人氣,但卻漸漸地多了許多修士的影蹤。
在泥黎鬼蜮外大約七八十裏外,有幾處修士聚集的城池,其中一座叫‘望城’的凡人城池城。
城不大不小,依着山勢水脈修建的城牆繞起來,長二十餘裏,人口在二十餘萬左右,算是一處頗爲繁華的地方。隻不過随着泥黎關的變故,城裏的居民有條件的都一個個地搬離,去了更遠處居住或是投親。
至今在城門處,還有馬車牛車排成了長龍,拖家帶口離去的人。
而留下來的,不是故土難離,就是無處可去。
與這種情況相反的,是那禦器飛來城中的修士。
望城裏頭酒樓客棧不少,但是最好那就是養望樓,木石結構的主樓,更是有九層高,占得地方也大,後面的院子遊園好幾個,裏頭的假山怪石模樣那是叫一個奇。
修士禦器飛來,一看就看到這樓,因而這養望樓自然也成了這些修士的聚集交流的地方。
……
張三本是乞丐出身,但是因爲一次機緣巧合,從人販手中救下了黃大廚的孫子。
那黃大廚看張三模樣還行,不是偷奸耍滑的人,便做了擔保。張三也搖身一變,成了一名養望樓的夥計,穿上了幹淨沒有補丁的衣服,還有了人生以來的第一雙鞋子。
這養望樓,是望城中最大的一座酒樓,平時多是文人墨客高談闊論之地,想要在此地宴請他人,須得提前數日預約才行。
在平時,黃大廚的照料報答下,張三平時不僅能吃得飽,而且在那些吃食中油水也會多一些。
當然在養望樓當夥計,整日跑來跑去忙忙碌碌,半刻都停不下來,而月錢也不過一錢銀子,一年下來就一兩二,這錢甚至還沒有這些文人墨客一桌席面多,但是這種生活已經是張三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過這種好日子才過了幾個月,周齊兩國又打了起來,聽說死了幾十萬人,那邊的地一腳踩下去都是斷胳膊斷腿的,還鬧鬼了。如今整座望城人是越來越少了,平日裏的那些讀書人也都不見了人影,這幾日來的人一個個都很奇怪,叫了酒水飯菜以後,就坐在那邊也不說話,像鬼一樣。
張三幾個夥計也落得個清閑,隻好站在門外,看能不能再拉上幾個客人。
他見有人走過,便笑臉上前問上一聲,口幹舌燥後,才回到後廚裏,從大缸中舀些水喝。
從後廚出來時候,張三悄悄地瞥着酒樓裏頭坐的那些人,在心中暗暗腹诽着:“一個個都像是啞巴,從今早到現在一兩個時辰了,這些人連半句話都沒說過。”
忽然之間一陣冷風吹過,他打了一個機靈,突然想起了一件舊事,那是在前年,小菜頭被黑狗幾人打死在城外的破廟裏,沒過幾天那裏就冷飕飕的,大熱天的日子裏,半夜還結起了霜。
他聽半瞎那老頭說這是有鬼,那破廟不能再待了。
這樣一想,張三臉色都有些不對勁了,趕緊快步走了出來。
“你抓弄那小厮幹嘛?”有個面容陰柔的男子傳音說道。
“無聊而已,你們還要考慮多久。要是不敢去那鬼蜮,我幹脆就找其他人了。我要不是和你們兩個家夥還有些交情,哪會第一時間就想到叫上你們,趕緊決定去還是不去,我也好早做安排!”一個鷹鈎鼻的中年男子傳音回應道。他看着同坐的陰柔男子,還有黃臉大漢兩人,神色已是不耐。
“你确定黎山裏頭有古修洞府,那不隻是他人謠傳的話嗎,而且看那鬼蜮大小,裏頭說不定已經滋養出一些厲害的鬼物出來。我們再怎麽急,總歸要好好準備一下,不然怕是有進無出。”黃臉大漢沉聲說道。
“怕前又怕後,這時候不趕緊一些,等你準備好了,什麽機緣都沒了。我再等一炷香,你們要還不能決定,那就算了,我自己找其他人去。”那鷹鈎鼻中年男子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大聲說道。
門外的張三,正好瞥到了那中年男子拍桌,滿臉怒容,但是下一刻,他卻從頭到腳渾身打了個機靈,因爲他竟然沒聽到拍桌的聲音,也沒聽到那男子的說話聲。
“難不成大白天,見鬼了不成?”張三臉色頓白了起來。
“有趣,這裏竟然有那麽多道友在!”
不過這時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傳到了張三耳中,他這才看到一個身穿儒士衣衫的男子,手中拿着柄扇子。
“客官請進,是要吃飯還是住店?”張三回神過來以後,下意識地笑臉說道。
“給我找張幹淨些的桌子,再來一壺好酒,剩下的錢,就賞你了。”張世平說道,他随手扔了一角銀子給了張三。
“多謝大爺,多謝大爺。”張三連忙接過銀子,一入手他就知道這塊銀子大約有三兩重,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一時之間甚至忘了自己剛才疑心疑鬼的事情,快步将這位儒士引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