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數以千計的惡翅從牆壁兩側,如魂魄般穿行遊曳而出,張世平就已經很是肯定兩側那不知名的黑紅石闆内,蘊含着極爲磅礴的火煞。他之前以神識所感覺到的那股灼熱之感,正是來源于此。這種妖物,天生喜食修士魂魄,對活物的氣息極爲敏感。
正當他思慮着到底是繼續往前,還是幹脆離去的時候,先前朝着他遊曳穿行而來的惡翅,已來到了黑炎護罩旁邊。張世平目光微微一縮,渾身的法力已全然調動了起來,精神更是極爲集中。區區幾條惡翅他自是不怕,它們甚至都不可能躲開青霜劍,更不用說破開後面的黑炎護罩了。
可張世平一旦動手,所引起的動靜,絕對會将眼前這數千條惡翅吸引過來,而且張世平可不信通道裏的惡翅就這幾千條而已。
趙無邪先前說他們三人有古寶火玲珑護身,方才走了不過一裏左右,也就一百五十丈出頭而已,就已經不得不後退抽身離去了,眼下他這才走了數十丈遠而已。
在許師叔所留下的地圖裏,明确畫出寫明了這條禁制通道足有十裏之長,在通道後面,由火煞中誕生出來的惡翅,絕非眼前這數千條,不然也難以擋住趙無邪三人。
看着這幾條雙翅火蛇越來越靠近,而且在他丈許開外的數十條惡翅似乎也察覺到什麽,口中噴吐這細細的橘紅火苗,同樣朝着他遊曳而來。
張世平見此,已是随時準備将這數條惡翅滅殺,而後立馬抽身退出通道。
隻是出乎意料的是,這數條惡翅一碰到黑炎以後,嗖得一聲,紛紛彈躲開來,而後一頭紮入牆壁之中,似乎極其懼怕的模樣。
張世平見此,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古怪之色,不過随後他臉上就流露出喜悅之色。雖不明白這些惡翅爲何如此厭惡黑炎,但這怎麽看都是一件好事。本來他此次來,隻不過想試一試而已。這種在漫長時間裏,還能保存着如此完好的古修洞府,哪能那麽簡單就進得去。
要是換成其他的妖物,那麽張世平絕不可能那麽高興,畢竟妖物與人一般,隻要開了智,那麽就有可能施展什麽陰謀詭計。可這些由火煞妖物,隻遵循着本能行事,他可從未聽說過修仙界中有惡翅誕生靈智的事情發生。
不過他并沒有冒然上前,而是随着神念一動,從周身護罩中分出幾縷火焰,凝成數隻展翅丈許長的火鴉,朝着前方的惡翅飛去。
随着火鴉飛過,惡翅拍打着雙翅紛紛遠離,通道中間瞬間空了出來。張世平眼中精光一閃,操控着其中一隻火鴉,朝着攀附在牆壁上的惡翅,猛然撲去。在快要撞上牆壁的一刹那,火鴉‘轟’的一聲炸裂開來,化成一張火網,将幾條來不及躲入石壁中的的惡翅籠罩在内。
這幾條惡翅似乎極爲懼怕黑炎,口中奮力地噴吐着妖火,黑網内充斥着一團在不斷漲大橘紅妖火,張世平見此,手中用力一握,法力加持之下,黑炎便猛然收縮了數分。
“嗤嗤嗤……”
網中這數條惡翅,轉眼間便化成了青煙,消失不見了。
再确定了這黑炎,對惡翅極爲克制後,張世平這才大步向前走去。
隻是他沒有再特意招惹剩下的這些惡翅,也沒必要去做這些,隻要洞府中還有火煞,這些惡翅便不會真正消亡。
随着他走動,彌漫在整條通道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惡翅,在快要碰觸到黑炎時,就快速地飛開。
很快,張世平便看到了通道的盡頭,那裏赤光閃動,極爲耀目。他尚離出頭數十丈遠時,就感受到了熱浪陣陣地湧來,其中充斥着極爲精純的火靈氣,竟比他那青火谷炎譚還要精純幾分。
張世平不由得眯起了雙眼,在滄古洋中,一般靈氣充裕的福地,都極有可能存在着妖獸。因而他沒有再往前走去,而後直接在原地停了下來,将神識放了出去,朝前探去。
隻是神念剛一離體,張世平就立馬悶哼了一聲,他感覺到自己的神識觸發了什麽禁制,被反彈了回來,讓他氣血翻湧不定,額頭上的血管更是根根乍起。
過了足足兩盞茶的工夫以後,他這才緩過勁來。
張世平看着前方,深吸了一口氣後,接着朝前邁步走去,很快就走過了最後數十丈的距離,在出口處有一道極爲凝實的赤色光牆。先前他神念剛碰觸到這道光牆時,就立馬被彈了回來。
而受到這光牆的阻擋緣故,張世平也看不到前方是怎樣的景色。
在這道光牆前,張世平突然想到了什麽,翻手取出了一塊比他拳頭略大的紅石,而後在附近上下左右搜尋了起來。之前這枚紅石就壓在獸皮地圖上,雖然張世平怎麽看,都覺得這隻是一枚極爲普通的玉石而已,但爲了以防萬一還有其他用處,也一并留了下來。
以如今眼前的情形,這枚不起眼的紅石說不定就是開啓禁制的關鍵之物!
隻是兩個時辰過後,張世平手中掂着石頭,站在原地緊皺着眉頭。他在出口附近沒有發現與這枚紅石相契合的缺口,想了想又幹脆地将這通道走了一遍,還出了石門,在剛進來的那方圓數裏寬的廣場裏一寸寸地看了一遍,仍沒有任何發現。
躊躇了許久以後,張世平收起紅石,衣袖一揮發出數道黑炎,化成火鴉,雙翅一展,朝着光牆飛射而去。而後他凝神注意着光牆以及附近,不放過半點異常之處。
隻是這數隻火鴉,一碰觸光牆以後,猶如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半點漣漪都沒有引起。
“沒有觸發什麽其他的禁制嗎?”張世平松了一口氣,輕聲說道。
而後他神念一動,在周身盤旋的青霜劍,發出一聲铿锵之聲,而後揮出數道劍芒,朝着光牆四角以及中間飛去。
奈何這劍芒與之前的火鴉一般,沒入光牆以後,就再沒了任何蹤迹。
“沒有半點靈氣波動,這到底是什麽禁制?”張世平盯着這道光牆,臉色難看地說道。
他雖不是什麽陣法宗師級别的人物,但是那麽多年來,也鑽研了一些陣法,造詣也還算不錯。修仙界中破解禁制陣法,在張世平看來無非隻有兩種,一種是以力,一種是用巧。至于那種早已知曉陣法各布陣節點,以及陣法中靈氣運轉,修士進出無礙,當然就不能算是破解,也歸不到這兩類中去。
但不管是以力,還是用巧,無非是破掉陣法,或者使陣法停止運轉罷了。
而張世平之前所施展的火鴉、劍芒,雖各有差異,但所依仗的還是自身的法力。至于那陣法也是如此,總不能憑空無物就自行運轉,說到底還是靠着天地間的靈氣、煞氣。通常當修士施展各種手段,其法力耗損了陣法中的靈氣以後,陣法爲了維持自身運轉,自會從其他地方吸收靈氣,其中便不可避免地有着靈氣流動,就如水從高往低處流一般。
張世平本想着借此,看一看維持這道赤色光牆的靈氣,是否來自牆壁兩側内的火煞,可他仍沒有察覺到其中有半點靈氣在流轉。
沉思了片刻以後,張世平在禦獸袋上一抹,白光一閃,喚出了十餘隻一階,以及兩隻二階換幻鬼蝗。而後他又想到這光牆能隔絕神識,便先朝這些靈蟲各打入了數道靈光,施展起了禦蟲之法,這才操控着緩緩爬入光牆内。
果不其然,這些幻鬼蝗一進入其中,就立馬與張世平斷了聯系。
那十來隻一階幻鬼蝗就不說了,他與那兩隻二階幻鬼蝗之間可是存在着血契。在半年前斬殺了明心宗的陳彬以後,張世平曾留了幾隻二階幻鬼蝗在金髓島以及另一座無名荒島上,以血契隔着萬裏之遙,尚且還能操控着那些靈蟲自燃化成灰燼,可是如今他與其之間才隔着一道牆,兩者就已斷了聯系。
不過張世平倒是不急,他等候了十餘個呼吸後,一隻幻鬼蝗緩緩從光牆内走了出來。而後,每過十個呼吸左右,就有一隻靈蟲爬出。
至于見到所有的靈蟲都安然無恙回來,張世平臉色稍霁。
他盤膝坐下,摸了摸短須,思索了一小會兒後,終于站了起來,朝前走去,很快沒入了光牆内。
而後張世平隻感覺到渾身像是浸泡在溫泉之中,眼前随着紅光一閃,景色豁然開朗了起來,并沒有如他想象中不好的事情發生。
待光華斂去,張世平這才眯着雙眼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這是一方二三十裏寬廣,大約十裏高的巨大熔池,他所站的這處出口處,距離這處熔池壁頂不過百餘丈而已。
此刻他正站在一階青玉階梯上,這階梯與通道齊寬,約十七八丈長,而後這青玉階梯一階又一階地往下而去,每層階梯間高度相差三丈左右,有四百九十階,盡皆浮在空中,紋絲不動。
而在階梯另一頭,映入他眼簾的赫然是一座極其富麗堂皇的雄偉宮殿,足有百丈之高,通體是用着晶瑩剔透的赤玉制成,飄浮在岩漿之上,泛着朦朦胧胧的熒光,美輪美奂至極。
見到這處宮殿以後,張世平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之色,他沒想到一路過來竟然如此簡單!
不過他臉上的喜色還未褪去,一道蒼老的聲音就從宮殿裏傳了出來,在他耳邊響起。
“那麽短的一段路,你竟然走了那麽久,你這人族修士未免也太過小心了些,下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