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到藏在人類中的怪異并不是那麽一件容易的事,雖然調查署已經非常努力的在進行探查了,可成果依然寥寥。
而對于當前的唐毅而言,遇上的最大問題并不是揪出這群怪異,而是對付家裏日益增多的“鄰居”。
是的,最近公寓似乎搬進來不少鄰居,這些個鄰居傳承了安心公寓的一貫優良傳統,有事沒事的就愛往自己家裏跑,屢禁不止。
這不,再次将一個高中生丢出房門,塞給他一本《五年春秋三年科舉》後,唐毅把門一關。
“這都什麽人嘛,一定是學校作業太少的原因,你們也不管管!家裏這雜七雜八的人越來越多了,你們就不能把他們趕出去嗎?”
唐毅叉着腰對着家庭成員們道。
家庭成員們一個個心虛的縮回了腦袋,玩偶三兄弟将剛剛從抽屜裏探出的頭縮了回去。
鏡子給自己蓋上了一塊紅綢。
西裝大佬将自己所在衣櫃裏。
小紅将露出一條縫隙的鞋盒蓋的死死的。
牆壁上的畫小姐閉上了眼睛。
……
所有人都将自己藏了起來。
看着家庭成員們一副和我沒有關系的樣子,氣鼓鼓的唐毅幹脆眼不見心不煩,躺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在唐毅睡着後,馬小玲偷偷摸摸的從電視機裏爬出來,相對于以前,這幾天的馬小玲看上去萎靡了許多。
慢悠悠的飄至唐毅的上方,馬小玲将臉慢慢湊近唐毅的臉頰,朱唇微張,一縷縷紫氣便從唐毅的嘴裏被吸了出來。
馬小玲原本可愛的臉蛋上滿是痛苦之色,顯然,這種紫氣讓她很不舒服,精緻的五官扭曲成了麻花,身形也因此淡上了不少。
家庭成員們再次偷偷的探出了頭,揪心的看着馬小玲的動作,在這個事情上,他們并不能幫助馬小玲做些什麽。
過了大約半小時,馬小玲一張小臉都快變成了茄子,強忍住惡心幹嘔,顫顫悠悠的飛入電視機調養去了。
直到這時,其餘的家庭成員才陸陸續續的聚集在一起。
“老大的情況看上去很不妙啊。”
即使蕉皮才住過來沒多久,可通過馬小玲的表現,他也能看出來唐毅如今的情況并不是特别樂觀。
【要不我們這幾天去外面住住?】
玩偶老三比劃了一通,覺得這個家待着不太安全的亞子。
剛比劃完,玩偶老三的腦瓜子就被玩偶老二用小榔頭敲了一下。
【瞎比劃什麽呢?這時候能自己一個人跑路嗎?】
玩偶老二對于玩偶老三的比劃很不開心。
老三讪讪的繼續比劃道。
【哪有一個人跑路,這不是叫大家一起嗎?】
剛一比劃完,腦袋上便又挨了一榔頭,這一下玩偶老三徹底不說話了。
【玩偶老二說的對,關鍵時候我們不能跑路。】
西裝大佬指了指玩偶老二用袖口做了一個大拇指的動作,旋即擺了擺袖口,将袖口紮成兩根手指比劃出走動的樣子。
【越是危險,我們越要同心協力,在這個時候誰也不能掉鏈子,我提議,将我們的可樂份額全部拿出來,優先供應大姐頭使用,你們有什麽意見嗎?】
西裝大佬一邊比劃一邊用領帶環視了所有人一眼,在沒有提出異議後,西裝大佬繼續比劃道。
【那麽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面說第二件事,最近在抓壯丁的時候,看見了不少人類一樣的壯丁,對于這群人,我們是抓還是不抓?】
“大佬!大佬!怎麽能說抓壯丁呢?我們是正規公司,是請他們加入我們,我們發工資的!足足20塊大洋一個月呢!”
蕉皮小聲的提醒西裝大佬,他們是正規公司,不幹脅迫的事情,做的是改造怪異,讓他們在如今這個以人類爲主的社會中能有一技之長,能快速的融入人類的生活并養活自己,更何況還包吃包住呢!
【嗯,那麽我們是否應該邀請他們加入我們呢?】
西裝大佬繼續比劃道。
“當然要!将他們都拉進來!人形嘛,白天也能幹活!到時候我們兩班倒,全帝國最大的建築公司,舍我們其誰?”
蕉皮的香蕉皮上閃爍着金色的光芒,那是腐朽的資本氣息。
“我……認……不該……他們……一樣……是……怪異。”
魔鏡吞吞吐吐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說的雖然含糊不清,但在場的家庭成員們都聽懂了。
魔鏡對于這群人的加入是持反對态度的,他認爲這群人看上去都一樣,看上去是一種集體型的怪異,讓他們加入并不合适。
“鏡子大佬!不能這樣啊!掙錢嘛,哪裏能不冒風險的,讓他們加入,也沒什麽吧?”
蕉皮一聽魔鏡的發言,有些急了,最近家庭成員們的行動極大的增加了蕉皮午夜工作室的力量,随着一隻隻在清河市興風作浪,或者新出生怪異的加入,蕉皮午夜工作室能接的單子大大增加,光兩個星期,整個工作室入賬就有近800萬大洋。
這在以前的蕉皮看來,簡直想都不敢想,以前的他自己累死累活也就兩萬一個月。
自從加入了唐毅的家庭,分了幾杯可樂後,自己的實力大幅度增加,一個他就能頂一個工程隊,更不提其他已經工作熟練的家庭成員了。
他相信,隻要能把這群人類怪異納入,遲早有一天整個帝國的工程都能被他們工作室壟斷,到時候要啥沒有?
【他們……一群……地鐵……】
鏡子斷斷續續的再次表達了自己的看法,着重提到了地鐵兩個字。
經曆過地鐵黑影怪異出閘的家庭成員們立馬回想起那一群又一群的黑影,看了看蕉皮又看了看鏡子。
蕉皮提出的計劃确實非常動人,這種人類怪異的數量比野生的怪異數量要多的多,自從大量野生怪異被他們拉入工作室後,他們的工作輕松了許多,如果加上這群人類怪異的加入,自己等人是不是幾乎等同于躺着就能享受了?
可鏡子的話也沒有錯,這群怪異看上去似乎是同一個品種,說不得就和黑影一樣,是某個大boss的小弟,現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一但綁票了人小弟,那麽就是對上了,在情報沒有清晰以前這樣做恐怕很是不妥。
畢竟作爲感知型的聖物,畫小姐和鏡子都感知不到這群怪異的根腳。
作爲除了唐毅和馬小玲外,家庭中最具有地位的西裝大佬,在唐毅和馬小玲的狀态不穩定的情況下,該不該節外生枝,西裝大佬的态度至關重要。
【把他們都登記起來,等老大好轉了再動手也不遲。】
西裝大佬最終采用了一個折中的辦法,無他,這群人形怪異,他也不是很想放棄,自從自己能掙錢,這spa店都高檔了許多。
人家會用毛刷細心的刷洗自己身上的每一處污穢,連洗衣液的牌子都高端大氣上檔次,皇家特供!那滾燙的熨鬥,高朝的手藝,簡直是讓人流連忘返。
西裝大佬都拍闆了,蕉皮也不再好表示什麽反對意見,悻悻然的縮了縮脖子道。
“好吧,既然大佬都說話了,那麽我們就把他們全找出來,一但大哥大的情況穩定下來,我們就邀請他們加入我們的工作室!”
商讨完畢後,家庭成員們又回到了自己應該在的位置,房間裏再次安靜了下來。
……
另一方面,進入夢鄉的唐毅又再次來到了那個醫院一樣的地方,再次推開手術室的門。
與以前多次出現的情況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的手術室裏空空如也,什麽東西也沒有。
【沒有東西了嗎?】
唐毅心裏暗暗思襯着。
打量着四周灰白的牆壁,除了在上面找到歲月斑駁的影子,其他一概沒有發現,搖了搖頭,唐毅退出了手術室,借着明黃的燈光走向大廳。
剛邁出幾步,唐毅就把腳縮了回來,等等……剛才的手術室中可是什麽都沒有的,現在這裏怎麽會出現亮光?并且還是從手術室中透出來的?
唐毅緩緩的回過頭去,手術室的玻璃上被明黃的光染的透亮,剛才明明在裏面什麽也沒有發現的!
面對未知的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去了解他!
唐毅深吸一口氣,将手放在手術室大門上已經生鏽的把手上,鼓足勇氣後推開了手術室的門。
裏面……依然什麽也沒有。
這光?唐毅疑惑的将頭扭向手術室的玻璃上,門被打開後,明黃而透亮的光消失了。
反複的開門關門,一打開,光便消失,一關上,光又出現。
這股光究竟怎麽來的呢?
将手放在門把手上慢慢婆娑,唐毅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醫院外的天如同娃娃的臉,說變就變,一聲雷鳴響起,猩紅色的血雨從天而降,滴答滴答,豆大的雨滴打在窗戶上,将窗戶染成了一片鮮紅。
蓦然間一個高瘦的影子在手術室的門上拉長,有人!唐毅回過頭去,隻見一個人通過了大廳,正走向斷裂的樓梯。
從來沒有在這個夢境中見過其他人!看見人影的那一刻,唐毅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他想要看看這個人究竟是誰。
唐毅飛速的奔向這個人,可不知爲什麽,這個過道在這裏個時候變得很長,不管唐毅如何努力,都無法追上這個人,看似短暫的距離在此刻卻仿若天塹。
察覺到這個人影不想讓自己追上,唐毅也就幹脆放棄了,不緊不慢的以當前的距離跟随着人影。
從背影上看,這個人非常的蒼老,裸露在外滿是老年斑的皮膚以及蒼白的頭發很好的佐證了這一點,穿着白大褂的他看上去像是這裏的醫生。
唐毅非常确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一個人,可爲什麽這個人給自己的感覺居然如此的熟悉?
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步腳印都有一種濃烈的既視感沖擊着唐毅的腦海,但就是想不出來這個人是誰。
人影慢慢的走上了斷裂的階梯,面對巨大斷層的階梯,人影沒事人一樣,一步一步的踏上去,遇見斷裂的空擋,人影還是做着上樓的動作,明明他的腳下一片虛無,卻又實實在在的像腳下有台階一樣。
唐毅看着他一步一步的上樓,隻能也跟了上去,面對巨大的斷裂處,唐毅學着老人的樣子,假裝腳下有樓梯,一步踏了上去。
然後……就從斷裂處摔了下來,嘶~有點痛啊。
爲什麽夢境中還會感覺到疼痛呢?唐毅龇牙咧嘴了一會,緩過來後隻能順着台階攀爬上去。
二樓,三樓,四樓……一直到了天台,這個人影才停了下來。
血雨非常的奇怪,瓢潑大雨沒有一滴落在天台之上,這個醫院的大樓與外面仿若兩個世界一般。
“你來了。”
蒼老的聲音緩慢開口道。
“這裏是哪裏?你是誰?”
見可以溝通唐毅連忙問道。
“這裏是哪裏你難道不知道嗎?”
白大褂老人反問了一句。
這裏是哪裏我難道不知道嗎?唐毅的眼神有些迷離,是啊,這裏是我的夢境,但是這個醫院是哪裏呢?自己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醫院,我應該知道的才對,唐毅皺起眉頭冥思苦想,在大腦裏搜索不出答案後,隻得放棄,朝着白大褂老人問道。
“這個醫院究竟在哪裏?你又是誰?”
老人背着手望着天空,答非所問道。
“這雨,要停了。”
話音剛落,淅瀝瀝的血雨小了許多,不一會兒便不再落下,烏雲似乎是累了,自顧自的散開吹響了歸家的信号。
金色的太陽重新出現在天空之中,刹那間光芒萬丈,将整個天台映照的透亮透亮,一如手術室玻璃上的亮光。
“你到底是誰?這個醫院是什麽地方?”
唐毅再次詢問了一遍。
“你忘記我了?”
白大褂老人的聲音沒有波瀾,繼續反問道。
“忘了。”
說話間的唐毅雙眼死死的注視着老人的背影,快速的與記憶中的每一個人比對,遺憾的是全都配對不上。
“既然忘了,那就算了。”
老人淡淡的道。
唐毅還想問着什麽,眼前的世界卻模糊了起來,當他再次睜開眼睛,已經回到了自家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