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麽能讓他們就這麽把你們趕出去!”
清河市巡查署的署長指着在座的一群巡查指揮破口大罵。
“可是署長……這是帝國議會通過的……”
“豬腦子!一群豬腦子!你們就不會安排一個等級高的人過去嗎?就這麽看着對方讓你們回家?你們就像小學生一樣聽話了?還給人守外圍?豬都你們那麽丢人!”
說到這裏,署長對着自己的臉頰用力的拍打幾下,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聽見了嗎?這就是打臉的聲音!現在那幽靈小隊不僅打了你們特戰隊的臉,還他麽打我們整個巡查系統的臉!”
“但……但是我們唯一符合條件,過去不會被免職的,就隻有署長您了……”
一個聲音怯怯的響起。
“非得我去?他麽的你們手上的槍是燒火棍?被免職了熱心市民就不能去擊斃劫匪了?一個個蛋都縮的和烏龜一樣!你們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我告訴你們……”
巡查署署長又是拍桌子,又是跺腳将在場的一幹人等說的一無是處,愣是沒一個敢頂嘴的,良久,署長的火氣稍稍下來一些。
“說吧,我們接下來怎麽辦?拜托把你們腦子裏的水給倒幹淨!好好的想一想怎麽把這事的負面影響降至最低!”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找幽靈小隊的麻煩,收集他們的黑料……”
啪!話音還未落下,署長抄起一個水杯就砸了過去。
“你明天可以去交通隊了!其他人有什麽其他想法嗎?”
“署長!我認爲可以這樣……”一個頂着巡查指揮的瘦高個站了起來說着自己的想法。“署長,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平定這場風波,我覺得我們應該發布一則通告,承認再這件事上我們的指揮存在一定的失誤,再表态我們會加強戰術訓練,和指揮官的能力提升培訓,乘機再聯系幾個小鮮肉弄出點绯聞,平民們很快就不會注意到這件事了。”
“你的提議倒也不錯……”署長沉思一會,揉了揉鼻子後看向了發言的瘦高個巡查指揮。
“這事就交給你辦了,辦好了副署長的位置就是的,辦不好……交通隊别的不缺,就是缺人。”
……
當帝國上下因爲這一場劫案而風聲鶴唳之時,恩木鎮迎來了一位旅客。
“就送我到這裏吧。”
在說這句話時,拄着拐杖的身影背駝的更厲害了。
“爵士,我是您的私人管家,有義務在任何時候陪同着您。”
旁邊的人微微欠身,不亢不卑的說道。
“是不是連我洞房也要跟着啊!”拄着拐杖的人狠狠的瞪了管家一眼,樹蔭間透過幾縷陽光将他的臉照的清晰明白,這正是駱封爵士。
“爵士大人……”
管家還想說些什麽被駱封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
“行了,行了我不是小孩子,在這能出什麽事,我去看我老婆,你不會要當電燈泡吧?”
駱封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縱使有些擔憂駱封的身體,管家也隻能點頭稱是了。
“啊,對了,棺材帶了沒有?”
“帶着呢。”
管家眼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指了指後面不遠處跟上的馬車-馬車的車廂上擺放着8具不同材質制作而成的棺材,他們的外觀各有千秋,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全部價值不菲。
“你說夏蘭會喜歡哪個棺材多一點?她将那副棺材留在公寓……也不知道現在她有沒有合身的棺材用……管家你說……管家,你走什麽神呢!”
“這……夏蘭小姐若是知道爵士大人的心思,不論爵士大人送什麽棺材,小姐都會喜歡的。”
管家臉不紅,心不跳的附和着,雖然在他看來,送棺材這種事是一件非常失禮的行爲,但爵士大人都拍闆了,作爲忠仆的他隻有盡力去挑選,但願……夏蘭大人會喜歡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你們還愣着幹嘛!”
駱封爵士忽然沒頭沒腦的說出了這句話,聽的管家一愣。
“啧!你們呐!留下馬車和棺材趕緊走,有多遠走多遠……”
駱封嫌棄的揮了揮手,将管家和車夫趕的遠遠的,見兩人确實走遠,駱封爵士這才放下拐杖,掏出放大鏡,對着棺材一個個的詳細檢查起來。
“複古的烤漆工藝!各種木材都有!送貨的車夫也靠譜,這麽長的距離一點劃痕也沒有,看起來管家那老東西還真靠得住!”
駱封贊歎着管家的執行能力,心裏豎起了大拇指,收好放大鏡,駱封坐在馬車的駕駛位上,用力的挺直自己的佝偻的脊背,将目光投向樹林的方向。
“夏蘭……應該會喜歡吧?”
駕駛馬車駛向樹林,越是靠近,駱封越有些心虛,他開始一遍又一遍的查看起自己的打扮。
嗯,領結沒有歪,皮靴很幹淨,衣服也非常得體沒有什麽皺紋,就是……自己老了啊!
從馬車的後視鏡忽然看見自己的臉龐,駱封的心情沉重起來,染的烏黑的頭發掩蓋不了白色的發根,保養的再好的皮膚也有了皺紋,本該挺拔的身影有些佝偻,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了,夏蘭……她會接受這樣的自己嗎?
進入樹林的馬車并沒有行駛多遠,駱封用力拉扯缰繩讓馬車停了下來。
從馬車上一躍而下,駱封像撫摸愛人一般撫摸一陣棺材後搖頭發出了一陣歎息。
拄着拐杖,駱封轉過身去,略微猶豫一陣後,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樹林外走去,原本佝偻的身影顯得越發的佝偻了。
“你就打算丢下東西一走了之?不打算見見我嗎?你個沒良心的老東西。”
熟悉的聲音在駱封的耳邊響起,駱封的眼眶騰的一下就紅了,拄着拐杖的手不住的顫抖着,嘴唇嗫嚅了好幾下,愣是沒有說出話來。
“你真不打算回頭看我一眼?”
聲音再次響起,聽起來蘊含着幾分驚喜,也有一絲幽怨。
“我……我……”
駱封深吸一口氣,一連說了好幾個我字,用力眨巴眨巴眼睛,将眼眶中的淚水逼了回去,穩定好一會的情緒後,駱封才憋着一口氣轉過身道。
“蘭……夏蘭,好久不見。”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叫我的。”
站在駱封前面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與駱封一樣,她看上去也佝偻的厲害,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迹,但仍然能見出幾分夏蘭的樣子,一襲青色的長裙随風搖擺着,她挽了挽被風吹亂的銀白色長發,笑吟吟的看着駱封。
“蘭……蘭蘭。”
駱封鼓起勇氣,一張老臉紅到了耳根,用細小的聲音說道。
“你,不打算來扶我一下嗎?還是說我老了,你有些看不上我了。”
“我……我沒有……我怎麽會……”
駱封如夢初醒,像個剛戀愛的青年,連忙上前扶住了夏蘭的手。
相隔數十年的兩雙手再次十指相扣,駱封的眼眶再也抵擋不住洪水的奔流,臉頰變得濕濕的。
“你就是這麽來看我……一點禮物也沒有帶?”
夏蘭裝作沒看見駱封的失态,轉移話題道,她知道,駱封爵士一直是一個十分要強的人,隻是……爲什麽自己也會有些哽咽呢?
“哦……哦……我給你帶了,馬車上的都是……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哪一款。”
駱封提起拐杖,用拐杖的一頭指着馬車上的棺材,偷偷的打量着夏蘭的神情。
夏蘭的嘴角微微一抽,餘光發現駱封在打量自己時,抽搐的嘴角立馬轉變成上揚的模樣。
“好久沒看見這麽精緻的棺材了,我很喜歡。”
“真的嗎?你喜歡就好!”
駱封高興的跳了起來,像極了一個得到大人誇獎的孩子。
“這個梨花木的棺材很難得的,他是我找到一個三十年的棺材大師做的,他們家祖傳十代都是做棺材生意的,據說以前祖上給皇帝做過棺椁,那個陰沉木的……”
駱封仿若炫耀玩具的小孩,滔滔不絕的講述着自己送來的棺材。
“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夏蘭輕聲的喃喃道。
“我……”
駱封的話戛然而止,看着夏蘭的臉一時間有些癡了。
“你受了不少苦吧。”
駱封将拐杖夾在腋下,擡起手想幫夏蘭挽起頭發,擡至一半卻僵住了,伸過去也不是,不伸過去也不是。
夏蘭似乎發現了駱封的尴尬,用另一隻手将駱封的手牽了起來。
“不苦,能看見你就不苦。”
“不,你老了……你應該是不會蒼老的……你……”
駱封喃喃的道。
“但你還是那麽年輕,頭發一點都沒有白,還是和當初一樣……”
夏蘭沒有讓駱封繼續說下去,而是看着駱封又岔開了話題。
“是……是嗎?”
駱封的眼裏閃過一絲驚喜,還有一些自豪。
“是的!你還是和當初一樣帥!”
夏蘭果斷的點了點頭。
此時的駱封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夏蘭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有我!”
這是駱封說的最鄭重的一句話,一字一頓中充滿了堅定,目光炯炯的望着夏蘭,許下最莊嚴的承諾。
“嗯……”
兩人訴說了許久,從正午談到了月明星稀,從月明星稀說到了日出清晨。
互訴衷腸的二人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此刻的他們隻想将自己的一切都說與對方聽。
沒有什麽打擾兩位垂暮的老人,就連蟲子也不忍發出鳴叫之聲。
“對了,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夏蘭環抱着駱封的腰,兩頭枕在駱封的膝蓋上道。
“事先知告訴我的。”
駱封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先知?”
夏蘭疑惑的看着駱封,流浪者組織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先知很久沒有出現活,她也是知道的,莫非……駱封爲了尋找自己,不辭辛苦的去搜尋先知?
“是的,先知大人,我原本也不知道他是先知,沒想到啊,造化弄人啊!”
駱封有些感慨。
“真感謝先知大人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夠再見到你……你知道,這些年,我等你好久了。”
“我們還真需要感謝先知大人。”
夏蘭頗爲贊同的點了點頭。
“不知道先知大人的名諱是……”
“唐毅,先知大人叫做唐毅。”
“唐毅?”
這回輪到夏蘭驚訝了,伸出手指虛空一指,唐毅的畫像便出現在虛空之中。
“是他嗎?”
“是的。”
駱封點頭道。
“那我們還真需要好好感謝人家了,他也救了我,更救了整個世界。”
“救了你!你沒事吧!”
駱封大驚失色,連忙拉扯着夏蘭想看她有沒有受傷。
“幹什麽呢?”
夏蘭白了駱封一眼,輕輕的将駱封的手擋開。
“都一把年紀了,還毛手毛腳。”
“我……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駱封的臉又紅了起來,立馬将手縮了回去,與夏蘭見面不過短短一天,駱封紅臉的次數比過去的幾十年還要多。
“你!是這樣的……”
夏蘭見駱封将手縮了回去,狠狠的瞪了駱封一眼,将陵墓洩露的事說了一遍,但陵墓中的情況她并沒有說,因爲高斯也沒有告訴他。
“陵墓中有這樣一隻怪異!”
駱封瞪大了眼睛,唐毅當初在向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并沒有提到燭龍,隻是含糊不清的糊弄過去了。
“是的,所以我們得感謝人家……”
夏蘭偷偷的用手指撓着駱封的癢癢。
“是……哈哈哈……我們确實應該……哈哈哈……感謝先知大人……”
駱封一邊贊同一邊向夏蘭求饒,曾經的夏蘭也總喜歡用撓自己癢癢來表達對自己的不滿。
“下次不敢動手動腳了……下次……”
“我生氣的是這個嗎?”
“我真不敢了!”
“你還說?”
夏蘭一把将駱封推在地上,狠狠想駱封親吻過去,夏蘭的舉動胖駱封措手不及,瞪大了眼睛……
“所以,我們到底該怎麽感謝先知大人?”
夏蘭在駱封的胸口畫着圈圈,相貌也恢複了年輕時的樣子。
“你明明沒有變老!”
駱封埋怨的看着夏蘭。
“那不是怕你自卑嗎?你這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準備怎麽感謝人家!”
夏蘭惡狠狠的道。
“我準備将公寓送給他!”
駱封望着天空,幸福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