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伯家的小區位于清河市西南的一片開發區,距離幹洗店的路程雖說不上太遠,但步行仍然需要一定時間。
唐毅在不動聲色的将100大洋的鈔票從西裝大佬的袖口收回來後便匆匆趕到這裏。
來到小區附近已經是下午三點半左右,天空的太陽雖因工作時間過長而顯得有些慵懶,但走在馬路還是可以感受到它炙熱的熱情。
過多的熱情讓唐毅自認無福消受,隻能帶着西裝大佬快速的穿過馬路,進入小區,走進樓道,徑直走向鄧伯家門前。
鄧伯家的大門是一扇鐵皮包裹的實心木門,外面有一道鐵栅欄,老舊的鐵栅欄有些地方已經掉漆,露出被歲月侵蝕的斑斑鏽迹。
咚咚咚,咚咚咚。
唐毅提着西裝大佬敲響了鄧伯的房門。
“請問鄧伯在嗎?”
等待些許,房屋裏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不一會兒鐵皮包裹的木質大門開了,站在門後的是一位身着白色背心、黑色短褲的白發蒼蒼的老人。
他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站在鐵栅欄後,顯得有些冷漠。
“鄧……鄧伯?”
唐毅看着老人面若寒霜的表情,低聲喊了對方一句。
面對唐毅的呼喊,老人還是一聲不吭,就那麽安靜的站在門後,似乎在等待着唐毅的下文。
“鄧伯,我聽說您幾天沒去上班了……”
唐毅組織着語言,想要客套幾句後再和鄧伯提提西裝大佬spa的事情,誰知回應他的是大門啪嗒合攏的聲音。
“大佬,您看……”
唐毅指了指合攏的大門,意思很明顯,對方似乎不太歡迎我倆……
西裝大佬的領帶在空中抽了抽,然後整條領帶忽然痙攣了起來,看的唐毅心頭一跳。
“大佬,你怎麽了,别吓唬我。”
唐毅擔憂的看着西裝大佬,有心打個電話叫救護車卻很尴尬的想起這年頭哪個醫院能給西裝看病?
慶幸的是,西裝大佬在抽搐一會後停下了動作,有些猶豫的對着唐毅比劃了一通。
“大佬你的意思是鄧伯今天看起來身體不舒服?我們就不要打擾他了?”
西裝大佬的肢體語言讓唐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在唐毅說完後,西裝大佬的領帶左右搖擺一陣,表示不是這個意思,随後又用袖口指了指鄧伯家的大門,領帶直接對着唐毅的脖子纏繞一圈向上提起,最後整個西裝則是拉長了身子做了一個吓人的動作。
“咳咳。”
唐毅咳嗽兩聲,對着脖子上的領帶輕拍兩下,示意西裝大佬松手,在西裝大佬收回領帶後大口的喘了幾口粗氣。
剛才西裝大佬有點用力過猛了,這一口氣沒上來被西裝大佬給誤傷。
“咳咳,大佬你最近力道大了很多了,差點沒把我勒死,以後能不能不要做這麽危險的動作,我……”
唐毅剛想抱怨兩句,屁股上卻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西裝大佬又一頓比劃,意思很明顯,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意思是剛才那個鄧伯他不對勁,鄧伯很有可能已經遇害了?”
見唐毅終于明白自己的意思後,西裝大佬的領帶在空中上下搖晃幾下,似乎是在點頭。
得到了西裝大佬的肯定後,唐毅再一次敲響了鄧伯家的房門。
“鄧伯,您是有什麽難處嗎?”
不一會兒,鄧伯又将門打開,依然沒有表情的站在門後面,這次的唐毅沒有說話,開始上下的打量起鄧伯來,但除了鄧伯臉上看起來心情不好,唐毅也沒有再發現什麽端疑。
唐毅回頭看了看西裝大佬,見西裝大佬沒有反應,又回頭向着鄧伯開口道。
“鄧伯,是這樣的,我想……”
碰。
大門又緊閉起來。
“怎麽說?”
唐毅一邊詢問西裝大佬的看法,一邊在腦海搜索着以往和鄧伯相處的記憶,平常和藹可親的鄧伯今天的舉動似乎确實有些反常,但剛才觀察門後的鄧伯,也沒有發現其他異常的地方。
此時的西裝大佬也有些驚疑不定起來,他用領帶撓了撓并不存在的腦袋,最後将身子轉向唐毅。
“喂……大佬你想幹嘛?别……”
在唐毅瑟瑟發抖的目光裏,西裝大佬想到什麽似的又将領帶纏繞住了唐毅的脖子,将唐毅吊了起來。
窒息,不解,恐懼……唐毅的雙手死死的抓住領帶,雙腿在空中不停地亂蹬着,就在他感覺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熟悉的清涼又漸漸覆蓋住雙眼,整個世界開始變得灰蒙蒙起來來。
西裝大佬的領帶也适時的松開,唐毅癱軟在地貪婪的呼吸着甜美的空氣。
“咳咳,下次,咳咳,能不能和,咳咳,我……先說一聲。”
唐毅摸着自己的脖子,略微活動一下筋骨,讓自己變得好受一些。
待唐毅休息一陣後,西裝大佬對着唐毅的屁股又是一腳,在唐毅怨婦一般的小可憐目光中伸出袖子指了指大門,意思很明顯,再去看看什麽情況。
唐毅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嘴裏還嘀咕着什麽“做spa要交錢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交完錢就翻臉不認人”之類的話語。
西裝大佬明顯的不太想和唐毅多逼逼,又踹了一腳唐毅的屁股。
“行行行,我知道了。”
唐毅答應一聲,再次敲響了鄧伯家的大門。
大門再次打開後,鄧伯的形象在唐毅眼裏完全變了樣子,在灰蒙蒙的世界裏,鄧伯原本清晰的五官變得模糊起來,不,不止是五官,準确的來說,是整個人都變得模糊起來,就像是一團站立的影子。
“你看見了?”
影子形狀的鄧伯眼睛忽然變得赤紅,一條長長的舌頭從模糊的陰影裏伸出,在空氣中搖擺着。
這次的唐毅沒有說話,略微傷感将頭扭向西裝大佬點了點。
得到信号的西裝大佬如同離铉的箭從栅欄的縫隙中直接鑽入,長長的領帶化爲一張血盆大口,對着鄧伯模糊的就是一口。
影子形狀的鄧伯見勢不妙,化爲一縷黑煙就要從客廳的窗口逃走,黑煙的樣子立即觸發了唐毅的記憶。
“卧槽!空調!電視!大佬别讓他跑了!”
唐毅站在栅欄外焦急的揮舞着手臂,西裝大佬心領神會,胸口的鋼琴紋章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金光,當當當,一陣鋼琴的演奏聲憑空在空氣中響起。
正趕往窗口的黑煙身形微微一滞,被西裝大佬的巨口以閃電一般的速度咬住了尾巴。
這個怪異也是一個狠人,把心一橫,直接将半個身子攔腰分開,在西裝大佬巨口之下“斷身求生”,從窗口溜了出去,眨眼間便從視野之中消失了。
“該死……”
唐毅咬牙切齒的咒罵着這隻影子,重重的一拳憤怒的錘向牆壁。
預想中的疼痛感和撞擊聲并沒有傳來,唐毅隻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什麽柔軟上,回頭望去,西裝大佬将自己折疊在一起,攔在牆壁和唐毅的拳頭之間,避免了唐毅的拳頭與堅硬的牆壁發生碰撞。
在唐毅略微詫異的目光裏,西裝大佬拍了拍唐毅的肩膀,用袖子打開鄧伯家栅欄的門鎖後,重新将自己挂了起來,仿佛他就是一件普通的西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