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曲長歌愁眉不展的,趙況隻得跟曲長歌打岔了:“長歌,你知道這回安軍長能回來是因爲什麽嗎?”
這個曲長歌還真是不知道,她有些驚訝地擡頭看向趙況,然後搖了搖頭。
趙況說道:“是安軍長的一個老領導平/反了,安軍長給那個老領導當過警衛員呢,他們關系一直不錯。正好安素瑾原來的公公家犯了事,是那家人得罪的人太多了,也有後來的想把他們家擠下去,所以才會出事的。老領導一家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了,從京裏派來調查這事兒的正好是老領導的大兒子。這不一下就把事情弄清楚了不算,還把原來誣陷安軍長的事情給調查了出來,自然就把安軍長從大西北給調回來了。”
曲長歌沒想到這麽曲折,不過那個什麽安素瑾前公公一家子都沒個好的,這也算是罪有應得。
趙況接着說道:“隻是安軍長這回算是走了大運了,剛回來就碰到敵特的事情,處理得很及時,沒有給省城造成多大的損失,所以一下子就把他提到了一把手的位置了。而且這回因爲敵特的事情,有好些在位的人被牽扯上了,位置空了一大堆,估摸着麗娟她那個死鬼爹也會官複原職,畢竟人家還有個好丈人呢。”
“還有這樣的事情,那個人才遭了一年的罪就要回來,真是老天不長眼呢,他這種人就應該老死在鄉下,再也不能接觸到城市的繁華。”曲長歌頓時爲于麗娟的媽媽不值。
趙況說道:“可不是麽,這樣的人就沒有資格得到幸福了,偏偏還有人願意放棄舒服的日子跟着他下放到鄉下去。”
曲長歌哼了一聲:“隻怕他的福氣享到盡頭,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哦!這不是他那個小女兒就跟他劃清界限了。獻民兩口子也回會省城,到一起還不得雞飛狗跳的。對了,二哥,咱們啥時候能調回省城,如果回去了,我就去幫麗娟的忙,誰敢欺負她我都不放過。”
趙況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以爲獻民不會幫忙,再說他們家都是公安系統的,不會讓人欺負麗娟的。”
曲長歌搖頭:“他們都有公職在身,哪裏有我這當人民群衆的好使,我是想揍誰就揍誰。哎呀,麗娟她媽媽的身份别人知道不知道啊?這要是讓人知道她外婆家是大資本家,還有海外關系,這也不得了啊!”
趙況說道:“沒事,那個死鬼爹還是有點用處的,誰都不知道麗娟的媽媽是個什麽出身。後來就更不能說了,說了的話,說不定他也不好過,他隻對後來這個說麗娟她媽是村裏的女人,沒見過世面,家裏隻剩下她一個人了,窮得叮當響。”
曲長歌說道:“哎,原來他騙那個女人的鬼話,沒想到倒是救了麗娟,不然這個時候要是知道麗娟的外婆家是這樣的,不死也得脫層皮。其實我這個媽也是地主家的小姐,要是深究起來也是要被打倒的對象,也多虧有安軍長的庇護,不然她就算是那個時候沒死成,這個時候也會受牽連。”
趙況見她徹底被自己帶偏了,不記得那惱人的事情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隻是這個問題還是需要解決的。
不然先回去給紅旗村解決解決了,希望到最後能車到山前必有路!
沒過多久,于麗娟和張獻民果真要調回了省城,走之前,趙況被調到了武裝部接替張獻民的位置。
兩人都是好朋友,這交接的事情辦得相當順利。
送火車的那天,于麗娟拉着曲長歌的手搞得跟生離死别一樣:“長歌,你每年過年可都要回省城來啊,還必須到我家住兩天,知道不?”
曲長歌有些啼笑皆非:“我說姐姐啊,你這是啥要求啊?”
“不管不管,我這一輩子就你這麽一個朋友,我舍不得你。”于麗娟說得斬釘截鐵的。
曲長歌指了指旁邊略顯尴尬的張獻民:“你家獻民要吃醋了!”
于麗娟搖頭:“他以後能天天見的,不重要。可是長歌,以後我上班找誰說悄悄話去啊!”
曲長歌想了想,湊到于麗娟的耳邊說道:“我們有可能也會調回省城,不過還沒準信,所以我一直沒有跟你說。”
于麗娟一聽,兩隻杏眼瞪得老大:“我……”
曲長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還是湊到她耳邊說道:“你要嚷嚷出來了,我們就回不去了。”
于麗娟連連點頭,曲長歌方才松開手。
“那我等着。”于麗娟眉開眼笑的,也知道事情的輕重,不再多說什麽了,内心的喜悅卻是壓也壓不下去。
送走于麗娟一家子,曲長歌一家子從鋼鐵廠搬到了縣裏,住的是于麗娟家的那個小院。
每日裏都是趙況送妞妞去縣委的幼兒園,而椿樹去的是鋼鐵廠的子弟小學,所以由曲長歌騎車帶着椿樹去鋼鐵廠。
中午的時候,曲長歌在食堂吃飯,晚上帶着椿樹回縣裏住。
也多虧縣裏到鋼鐵廠不算遠,曲長歌騎得快一些有個一刻鍾就能到。
舍不得她家走的是對門的牛春妮,這個好鄰居幫了她不少忙,沒了她家,牛春妮都覺得回了家不知道要幹什麽好了。
平時想找曲長歌說話,還得在車間休息的時候了。
曲長歌倒是覺得蠻好,原來是于嬌嬌跑來找她扯閑篇,現在變成了牛春妮。
當然甜甜小朋友更加舍不得椿樹哥哥了,原來她在幼兒園可以見到椿樹哥哥,從幼兒園回來也可以去對門趙家看椿樹哥哥,可是現在椿樹哥哥上了小學,幼兒園見不着了,回到家也不能去找椿樹哥哥了。
所以到了周末,甜甜就會懇求牛春妮能帶她去縣裏的椿樹哥哥家裏去玩。
可牛春妮也是一堆事,下班回來還要去接甜甜的弟弟小宇,到了周末更是要洗衣服、洗床單啥的,哪裏有時間帶着孩子出去玩。
原來兩家住對門,牛春妮也不用帶,隻要打開門,甜甜就能去趙家玩。
可是現在不騎車走路起碼要四十分鍾呢,哪裏有那個時間老領着去縣裏。
曲長歌現在就算是在縣裏有單獨的小院也不敢在家裏炖肉,如今平常的家裏一個月能吃上一回肉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而他們家是天天有肉吃。
這裏小院都是挨着的,要是在廚房天天炒肉、炖雞的,隔壁的都能聞到。
而且這裏還有革委會那幫人住在附近,這可是一幫雞蛋裏都要挑出骨頭來的角色,雖說趙況管着武裝部,可不讓人抓到不是更好麽。
所以隻能是趙況夜裏進秘境以後,把該做的都做好,到了要吃的時候也是全家都在秘境裏吃完,絕對不會讓外面的人有機會聞到肉味。
曲長歌笑言:“這自家吃自家的東西跟做賊一樣。”
春耕要開始了,可是老天爺還是沒有下一滴雨,山上的泉水都要斷流了。
曲長歌和趙況決定帶着孩子們一起,跟着于麗娟一起送葉玉玲和于秀明回紅旗村。
上回從省城也給周大胖帶了一些東西,這回不是給他帶的,而是給他幾個孩子帶的東西。
他家老大要結婚了,老二也要相對象了,都是需要不少東西的。
周大胖很高興,可覺得這樣花了曲長歌不少錢,又有些覺得對不住曲長歌和趙況。
曲長歌安慰道:“周叔,您都不知道您在公社這邊給了我們多少的便利,我們回來和走都要在您這裏落腳,這點東西也算是我們給弟弟妹妹們的結婚禮物。”
趙況看向曲長歌,遠遠地給曲長歌比了個大拇哥。
這回上山,景色就不如以前了,好似整個大山的顔色都淡了幾分,不是原來那種滿眼郁郁蔥蔥的綠,葉子也有幾分耷拉了。
葉玉玲一邊走一邊歎氣:“哎,今年這情形還真是不對,看着雖然還比不上五九年那會,可這也會影響收成啊!”
曲長歌聽了葉玉玲的話,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了。
經過他們平時歇腳的小溪邊,小溪已經不是那種奔流着清澈溪水的樣子,而是變成了窄窄一小條,好似随時都會斷流一般,看來這旱情是相當嚴重了。
到村裏的時候,村子裏居然好像沒什麽人,這個時候已經是太陽西下了,村子裏應該會有炊煙袅袅的啊,可每個煙囪裏都沒有炊煙升起。
趙況送了葉玉玲他們回支書家裏,曲長歌自己帶着兩個娃回了自己家。
她打開院門,院子裏幹幹淨淨的,看得出來這裏交給劉芝是非常正确的決定,她肯定是經常過來打掃的,不然不會這麽幹淨。
椿樹和妞妞兩個回來幾回,已經對這個小院有了一定的了解,也不用媽媽說,自己兩個就往屋裏跑。
曲長歌也随他們去,反正到處都挺幹淨的。
院子裏劈柴碼了得有小半個院子,隻是水缸裏沒有水。
這也正常,劈柴能放,水不經存放啊!
她正要進去屋裏看看兩個孩子在幹什麽,身後的門被推開了,她一回頭,居然是趙況回來了。
“咦,你怎麽這麽快?”曲長歌問道。
趙況說道:“我走得急了點。”
曲長歌問道:“怎麽啦?”
趙況說道:“于奶奶說村裏人都在田地裏呢,秧苗已經育好了,準備明天插秧的,可水田裏的水已經快沒了,今年這水稻怕是不能種了。”
曲長歌聽到趙況這麽說,心情也沉重起來,如果不能種水稻就隻能種一些玉米、紅薯這種耐幹旱的作物了。
可對于已經吃慣白米飯的人來說,這些東西他們都不會喜歡吃。
想起屋裏玩得開心的兩個孩子,曲長歌對趙況說道:“你去田裏看看情況,我在家看着兩個孩子。”
趙況點頭:“晚上咱們去支書家裏吃晚飯,于奶奶讓我們兩個一定去。”
曲長歌想着晚上問問于支書具體情況,也就同意去于家吃晚飯了。
趙況見曲長歌答應,他去了屋裏看了看兩個孩子沒事才轉身去了田裏。
曲長歌則帶着兩個孩子将床鋪好了,雖說不一定在這床上睡,可怎麽說也要裝個樣子。
她想着缸裏沒水,也不能憑空變水出來,還不如挑一擔水回來,讓村裏人看到她挑水了就行。
跟兩個孩子說好了不許出院子,曲長歌就挑着兩個水桶出門了。
等到了井台邊,曲長歌發現平日裏清澈見底的井水渾濁了許多不算,井水的水位也很低。
她用公用的舀子舀了一下,居然都蹭着底了。
這也太淺了吧,曲長歌想研究研究,可家裏還有兩個孩子在,她幹脆就打了兩個半桶水,挑起擔子就回家去了。
回去的時候果然碰到了村裏人,他們看到曲長歌挑着一擔水,還打趣:“長歌,啥時候回來的啊?怎麽舍得自己出來挑水了?你家二哥呢?”
曲長歌隻得回道:“剛回來,二哥去田裏找支書去了,我先挑些水回家去燒水喝。”
有人就跟曲長歌說道:“井裏的水挑回去要放一陣子,等水裏的雜質沉澱下去再用舀子輕一點舀了上面的水去燒,不然水裏的亂碼七糟東西太多了。”
曲長歌知道對方是好意,連連點頭:“叔,謝謝提醒了!”
對方看着曲長歌擔着水呢,也沒多說啥就揮手讓她回家了。
回到家裏,這樣的水,曲長歌是不會倒進水缸裏的,不然還得刷水缸,幹脆就用兩個桶盛着水好了,水缸裏直接放上小溪水。
看着清亮的小溪水裝滿了水缸,曲長歌幹脆先燒了一壺水灌熱水瓶,這樣起碼來了人有熱水喝了。
兩個小家夥本來是脫了罩衣罩褲在床上玩,可等曲長歌做完這些過去一看,兩個小家夥都睡着了,想來是這一天的趕路,兩個小家夥也是累了。
曲長歌想着離吃晚飯還有一段時間,他們想睡就先睡吧!
她關了睡房的門出來,趙況已經從院門外走了進來。
曲長歌問道:“情況怎麽樣?”
趙況搖頭:“很糟糕,雖說田裏還沒開裂,可是水已經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