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通天徹地的巨大劍柱插在其中,劍柱周身全是用以封禁的玄奧道紋,而在劍柱最頂部,太上長老譚鞏正盤坐其上,靜靜的爲正在修行參悟劍道的譚若曦護法。
雖然這裏是修煉聖地,但畢竟也是關押劍囚的地方,爲了不讓譚若曦出意外,陳劍蘭特意叮囑了譚鞏前來爲其護法。
“喂,小子,那把劍究竟是誰的?”
此時,一道聲音忽然出現在了譚鞏的耳邊。
卻是他身下劍柱鎮壓的那人所發出的聲音。
其人不是别人,正是逍遙劍君的二弟子劍癡。
他被鎮壓在此已然不知道多久,但一直未曾勘破心魔。
在不久前,林千鈞登臨此界之後,曾經于執劍堂出劍過一次。
而就是那一次,被劍癡感受到了【如初】的氣息。
他驚駭于這樣一把劍的存在,本來壓下的心魔再度浮現。
于是他便有了想要脫離劍海,前去獲得那把劍的想法。
“小子,你隻要告訴我,我就給你一份無上的劍道神通,那可是我從師尊哪兒學來的,一旦參悟,三千大劍界内,你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我就想知道那把劍的信息而已,你告訴我就好了。”
“喂,我可是你的師祖,你這樣真的好嗎?”
面對劍癡的騷擾,譚鞏一言不發,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而劍癡明明知道譚鞏不會回答他,卻也依舊锲而不舍的在進行着詢問。
當然,這一切隻是表面現象。
劍癡一邊騷擾着譚鞏,吸引他的注意力,實際上他卻已經暗暗與另一邊正在領悟劍道的譚若曦進行着溝通。
“小家夥,你認識這把劍的主人嗎?”劍癡在譚若曦的腦海中直接構建出了一把木劍的虛影。
這木劍平平無奇,根本看不出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真要說的話,隻能說它實在是太好看了。
好看到讓人一眼就會喜歡上它,覺得它美極了。
不過再怎麽說,它也僅僅隻是一把木劍而已。
按理說,譚若曦不該有任何反應。
不過她還是控制不住的想到了林千鈞。
因爲這把劍就是林千鈞的那把木劍。
“很不錯的年輕人嘛!怎麽?他是你的情郎?”
譚若曦微微皺眉,收斂心神不再搭理這古怪的聲音。
“單相思?讓我猜猜,他有道侶了?”
譚若曦雙手結印,在【劍心】的加持下,心緒波瀾不驚。
不過這卻讓劍癡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劍癡道:“看來我猜對了,難道你沒想過把他搶過來嗎?”
譚若曦不爲所動。
劍癡卻笑了,他道:“小家夥,生靈的喜怒愛恨都是自私的,不要把自己想象得那麽偉大,那多累啊,自己喜歡的東西在别人那裏,你能做的就是搶過來。”
“身份問題,年齡差距,一切的一切,都比不過喜歡二字,你這麽優秀,他的道侶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劍修而已,連逍遙劍宗的核心弟子都不如,怎麽配得上他...”
“想想你們經曆的一切,那些都證明了他對你的好,他心裏是有你的,隻是礙于世俗無法逾越規矩而已....”
“現在的他或許正在陪着那個女子,而你卻隻能在這裏苦修,這是何等的不公?”
“隻要你幫我一個小忙,我就能幫你奪回他,這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劍癡不厭其煩的一句句話語,不斷敲擊在譚若曦堅如磐石的【劍心】之上。
滴水都可穿石,更别說劍癡這種直擊弱點的心靈攻擊了。
終于,譚若曦回話了。
她在腦海中冷聲道:“若非前輩助我,我也無法成爲逍遙劍宗真傳,所以我不會做出危害前輩的事情的,你死心吧!”
這句話一說出口,劍癡便知道,他的謀劃已經成了。
有些時候,不怕對方否定你。
怕隻怕對方根本不搭理你。
既然譚若曦回複了,那麽也就證明她心動了,這一切困境,也就迎刃而解了。
“你放心,我不會傷他的,我隻是想要他的劍,其它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譚若曦道:“你不必白費口舌了,我乃逍遙劍宗的真傳弟子,你不過一個被關押在此的劍囚,哪兒來那麽大的本事說這種話。”
劍癡反駁道:“劍囚?當初若非我師兄出手,整個逍遙劍宗加在一起也未必能鎮壓得住我,算下來,我還是你的師祖呢。”
譚若曦溫怒道:“可你還是被鎮壓在了這裏,休要多言,否則我便告知譚鞏太上長老,請他加固劍柱封禁。”
她之所以生氣,是因爲她的心爲之泛起了波瀾。
“不要着急,我們時間還很多,慢慢來。”劍癡笑了笑,旋即便隐去了自己的聲音。
譚若曦松了口氣,她真害怕若是劍癡繼續說下去,她會心動。
不知不覺間,她好像已經難以忘懷掉那道身影了。
可惜,他終究隻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自己如今能做的,就是把持本心,不要被這些邪魔外道所蠱惑。
此時,盤坐在劍海正中的譚鞏忽然睜開雙眼,向着譚若曦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識海中一顆劍丸閃爍,但旋即便又被他按捺了回去。
劍癡被他鎮壓在此處,不該能幹擾得到譚若曦,所以多半是其餘的劍囚。
那些劍囚雖然有些獨到之處,但比起劍癡來說,也就那樣了。
以譚若曦如今的心性,應當不會有什麽影響。
想到這裏,譚鞏便又閉上了雙目,繼續聽着劍癡的碎碎念。
劍柱下方,劍癡心頭松了口氣。
“這小子,也太警惕過頭了吧。”劍癡喃喃道。
時間流逝。
距離譚若曦來到劍海已經一百年時間。
也就是說,她的真傳晉升儀式即将召開了。
此時諸多的真傳們也都一一回返了逍遙劍宮。
劍海正中,譚鞏從劍柱上起身傳音譚若曦道:“譚若曦,百年之期已至,劍首傳令,讓我帶你去逍遙天參加真傳晉升之禮。”
“多謝譚鞏太上長老護法之恩,弟子已然知曉。”譚若曦起身執禮道。
“嗯,既如此,便随我來吧。”譚鞏點頭,心念一動,識海中劍丸瞬間化作一道劍光包裹全身,飛向了【彌足天】的劍門所在。
譚若曦見狀,回頭看了一眼身下的劍海,旋即也駕馭劍光緊随其後。
而譚鞏沒有注意到的是,譚若曦在離去之後,她此前所在的地方,她的一道意念化身驟然出現。
在此修行百年,雖然譚若曦的修爲沒有突破至道境,但她的收獲卻絕對不差。
這一道劍意化身,便是她的收獲之一。
此時,她的這道化身直接縱身一躍,潛入了劍海之中。
劍海乃無窮劍力組成,劍意化身行在其中,不止沒有阻礙,甚至還有一股十分舒适的感覺。
随着深入,在譚若曦的周邊,一根根粗壯不一的劍柱也随之顯現。
這些劍柱有深有淺,有粗有細,它們的底部都鎮壓着一位位劍囚。
在劍柱上的道紋封禁下,他們連最基本的意念思考都十分困難,所以大多數的時候,他們也就是如同死物一般的存在。
不多時,譚若曦來到了劍海最核心的地方。
在這裏,他見到了一根比之此前所有劍柱都還要粗壯的劍柱,而且還在其底部見到了一位被無窮細小的劍索穿透了身軀的男子。
他赤裸着上身,一頭白發披散,臉上的五官生硬,使他給人的感覺有些陰冷。
“你還是來了。”劍癡呲牙一笑道。
他這一笑,顯現出了自己那滿嘴如劍一般的利齒,讓人不寒而栗。
而他自己卻仿若全然不覺,依舊笑着對譚若曦道:“總共八千九百八十二萬一千七百零三根劍索,按照我教你的辦法,就能輕松解開。”
譚若曦沒有動彈,她冷冷的看着劍癡一語不發。
劍癡笑道:“你放心,我既不會争劍首,也不會想要殺人,我隻是想要拿到那把劍好好的看一看,我連真靈都可以先給你,到時候,你再抓我回來就好了。”
“先給我你的真靈!”譚若曦道。
“我被這些劍索束縛在劍柱之上,一點力量都用不出,你想要,得自己來拿。”劍癡道。
“好,我自己拿!”譚若曦話落,并起劍指戳向了劍癡的頭顱。
她的劍指停留在劍癡腦袋前面的一寸處,海量的劍力被瘋狂消耗,過不多時,一點白光落入了她的手心之中。
劍癡臉上顯現出一絲痛苦,但旋即便咬牙道:“真靈你已經拿到了,該你兌現諾言了。”
譚若曦聞言,收好劍癡的真靈,并指成劍,施展起了一套玄奧的劍法,開始劈砍劍癡身上的劍索。
她的每一次劈砍,都會在劍索上留下不少的痕迹,而她的速度也很快,不多時,便有劍索随之斷裂。
而在這之後,如同産生了連鎖反應一般。
其餘的劍索開始更加快速的斷裂了起來。
咔嚓~拉擦~咔嚓~崩~
終于,那些劍索完全斷裂開來。
劍癡周身劍紋緩緩浮現而出,他笑着道:“終于能去見它了,那樣的劍,在他的手裏完全是明珠蒙塵了。”
“劍癡,别忘了你答應我的事!”譚若曦此時忽然出聲道。
劍癡一指戳出,一道靈光随之落入譚若曦的身上,他道:“這是打下“劍心烙印”的秘法,以你的天資,我想你很快就能學會的,隻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打在他的神魂之中,以後他就是你的了。”
“前輩....”譚若曦回想起林千鈞的身影,心中泛起一絲掙紮,不過她最終還是堅定了下來。
劍癡嘴角勾起,環顧周遭,喃喃道:“這麽多劍囚,逍遙劍宗的積累還真是夠豐厚的,如果把他們全部都放出來的話,應該會很有意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