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的入學報名,整整持續了一個月。
很多孩子都是因爲路途遙遠不便,時間都耗在了路上,而且學院這次的對外招生,也不是什麽學生都收。
有沒有天賦第一,其次品性。
好多父母帶着孩子千裏迢迢來了洞天,最後卻還是失望而回。
沒辦法,不是人人都有機會修行。
就算各項都達标,最終進入哪座學堂,也是因人制宜的,其中以劍道院的招收标準最爲嚴苛。
所以導緻能安頓近千人的四個住宿區,到最後才住了四百來人。
劍道院院長薄萬農,最近遇到了一件頭疼的事:初墨要退學。
初墨來劍道院,那是秦清安排的,這還沒開學就要退學?他怎麽和秦清交代?
可是薄萬農心裏也清楚,他終究是外來人,能混到劍道院長也是因爲最近幾年和洞天關系處的不錯,要不然這個位置八竿子也落不到他一個金丹劍修的身上。
那麽,該怎麽勸初墨打消主意呢?
如果說秦清是洞天的女主人,那麽初墨就是洞天的長公主,他肯定是得罪不起的。
于是這位劍道院院長,抛下手裏的事務,扔給一個教谕去幹,自己則去找次席供奉裴妤,商量初墨退學的事情。
裴妤在洞天是完全自由的,自由的同時還爲洞天做了不少事情,主要是腦子實在好使,做事玩耍兩不誤。
聽到初墨要退學的消息後,裴妤不以爲然道:
“退就退呗,初墨的天賦,咱們劍道院是教不了的,劉玄大劍仙跟了初墨一年多,都不敢輕易指點,生怕壞了孩子原本就已經成型的路子,對于像初墨這樣的,隻能從旁施教,讓她自己領悟,可是你我都沒有指點她的能力。”
劉玄不敢教,那是有原因的,三掌教吳羊隻讓他保護孩子安全,可沒讓他亂教,而且劉玄也發現,初墨的天賦叫做:不用教。
欽天監的太清雲笈訣,秦清、李晴雪、盧東珠三個嫡傳弟子,都還沒初墨整的明白。
薄萬農道:“我也覺得這件事很燙手,初墨現在都是六境修士了,天賦之高,和蘇山主不相上下,要不說是兄妹呢,隻怕再過幾年就超過我了,但是初墨是秦小姐專門安排在劍道院的,這要是走了,我怎麽跟秦小姐交代啊?”
裴妤想了想,道:“秦清安排初墨進學院,多半是給孩子找個事做,不然年齡這麽小,整天跟着慈音景來厮混,性子很容易養野,當初在清河縣,蘇禦将孩子送進學塾,也是出于這方面考慮,這樣吧,你不用管了,我去找初墨談談。”
薄萬農大喜過望,這個燙手山芋終于有人接手了,
“那就勞煩裴供奉了。”
裴妤剛來洞天的時候,初墨對她還是愛答不理的,但是後來知道裴妤和阿哥關系不錯,慢慢的也就親近了不少。
裴妤也是仗着這一點,才敢去勸初墨。
初墨對人善與不善,全看對方和蘇禦關系好與不好。
像薄萬農這種幾乎和蘇禦毫無交情的人,在初墨這裏,沒有一丁點分量,包括劉玄也是。
萬竹林,也就是初墨的宿舍所在,眼下已經搬進來不少女學員。
這些女學員來的時候,都帶着一些家鄉特産,
初來這種陌生的地方,大家自然會彼此間相互寒暄,慢慢親近了解。
唯獨初墨,獨自一人坐在門口,就是不願和她們打交道。
原因很簡單,她以爲自己是大人,而那幫是小孩。
對于她的不合群,有幾名女孩甚至出言嘲諷。
但初墨不會放在心上,我怎麽會和小孩一般見識呢?
裴妤來到萬竹林,在初墨身邊坐下,遞給孩子一個大黃梨,
“再過三個月,你阿哥大概就會回來了。”
初墨接過黃梨啃了一口,無奈道:“回來幾天隻怕還會走,阿哥最近幾年總是不着家,我和慈音景來想見他一面都不容易。”
裴妤聳了聳肩,望向遠處小橋流水,淡淡道:
“我跟你阿哥認識的時候,他的境界還不如我呢,現在呢,都已經是玉璞境了,以前吧,還能坐一塊聊聊天打打趣什麽的,我現在也很少見到他了。”
初墨道:“是因爲阿哥境界越來越高的原因嘛?”
“是啊,”裴妤道:“人往高處走,随着他境界的提高,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也會随之提升,他看到的風景和我們看到的,是不一樣的,所以就會注定了分道揚镳。”
初墨撇了撇嘴,狡黠笑道:“你是不是也喜歡我阿哥?”
“肯定啦,我跟他朝夕相處了整整大半年呢,算是日久生情吧,”裴妤笑道:“他心裏也知道,但我永遠都不會對他說出口。”
初墨愣道:“爲什麽?”
裴妤道:“因爲不說出口,比說出口,更讓人沉迷其中。”
“我明白,李晴雪說你這種叫精神愛戀,她早就把你看穿了,”初墨笑道。
裴妤俏皮的撅了噘嘴:“無所謂啊,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就很知足了,在洞天裏每一天都沒有虛度,而且還能盼着心心念念的人回來,這種感覺很充實。”
初墨笑道:“繞遠了,我覺得你應該是薄老頭請來的說客啊?怎麽跟我聊起這些了?”
“并沒有繞遠,”裴妤道:“你想分擔你阿哥身上的壓力,想幫着他做事,就像秦清李晴雪那樣,當然,也許你想的更大,但是想做到這一點,首先你需要提高自己。”
初墨道:“這一點還用你說?正因爲我想提高自己,才不想繼續呆在這種毫無用處的地方。”
“沒有什麽是無用的,修士修行固然重要,但除了一味修行之外,還有很多東西是值得學習的,”
裴妤油然道:“比如學問,學問這種東西,可以更好的讓你使用手中的劍,何時出劍,何時不出劍,都是學問,何人該殺,何人不該殺,也是學問,劍修也是要懂得爲人處世的,秦清和李晴雪境界都不算高,但是她們卻能很好的爲蘇禦分擔,因爲她們懂得除了修行以外更重要的東西。”
“言簡意赅,你這個說客不錯,”初墨笑道。
裴妤一臉古怪的轉過頭,詫異道:“我一直都很奇怪,初墨你在蘇禦和慈音他們身邊時,像是個小孩,在别人面前,卻又是另一幅模樣。”
初墨笑道:“因爲我們才是一家人。”
“好吧,”裴妤無奈的聳了聳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