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禦現在是九境金丹境,想要進入元嬰境不是一時半會的功夫。
裴妤從金丹到元嬰,用了整整六十年,按照她的話來說,自己最美好的少女時光都用來枯坐修行了,而且還是以她天資極高爲前提,才隻用了六十年。
蘇禦遇到的人裏,似乎都喜歡誇自己天賦高,那她們到底是高不高呢?
事實上,他到目前爲止,對修行一道都不算了解,好在清河縣的時候,有秦大姐爲他解惑,洞天裏有姜沛甯,現在又有裴妤。
三個女人。
他之所以将裴妤留在身邊,很大程度上是想從對方身上更多的了解這個世界。
清晨十分,蘇禦洗漱的時候,将裴妤放了出來。
來到北夏這樣一個風土人情有别于大乾的地方,他想好好的逛一逛,兩天時間足夠他逛遍全城。
“我逛我的,你逛你的,咱們最好分開,”蘇禦以毛巾擦拭臉龐。
裴妤一臉倦意的伸了個懶腰,在蘇禦睡過的床上躺下,被子一捂,道:
“你去吧,我想睡會。”
“随你,對了,借點錢。”
裴妤躺在床上面對牆壁,嘴角一翹,反手将一隻錢袋抛給蘇禦,“一百兩夠不夠?”
“足夠了。”
等蘇禦離開之後,裴妤一屁股從床上坐起,從自己的儲物法寶中,拿出一隻荷花狀的雕花玉盒,取出一枚丹藥送入口中,然後盤膝坐好,掌心向上平放于膝,開始煉化藥力療傷。
昨晚在被蘇禦收入乾坤袖的時候,她刻意運氣抵抗,大緻對這種乾坤收納之術的吸扯之力有了一個模糊的判斷。
如果自己傷勢盡愈,就算是八境龍門境,恐怕蘇禦再想随便将自己收進袖子裏,都不會是件容易的事。
這樣一來,自己将來再逗弄他的時候,就算将他惹毛了,也不至于這麽被動了。
蘇禦隐去身形,望着榻上那位時而便會笑出幾聲的美人,在确定對方應該不會逃走之後,才徹底離開房間。
正如姜沛甯曾經說過的那樣,蘇禦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修道之人,除了模樣特别俊逸脫俗之外,言行舉止實際上和一個小老百姓沒什麽區别。
誰讓他是穿越過來的呢?就算境界再高,心裏也不會有高人一等的感覺。
英烈城之所以叫英烈城,是因爲割鹿洲與大乾北疆邊境接壤,這裏首當其沖,會是兵員輸出大洲,陣亡軍士數量也是名列前茅。
整座城池民房占了十分之八,可見人口巨多,街道大多并不寬敞,别說和洛陽比,連大同都比不上。
因爲北夏的人們不習慣乘坐馬車,而是單人單騎,他們不缺馬,大街上甚至專門有人提着竹簍收拾馬屎的,類似于環衛工人。
蘇禦一路吃吃喝喝,專挑繁華地段,在大乾價格并不算貴的茶葉瓷器絲綢,在這裏是天價,隻有生活條件寬裕的人們才能用的起。
路過一處烤鹿肉的攤位,蘇禦一口氣買了十條鹿腿,單是聞聞香味,就知道比阿黎做的好吃太多。
而且還便宜,才花了二兩銀子。
每個王朝的足兩銀下面都打有印記,所以他隻能問裴妤借點,碎銀子倒是可以在這裏花,但關鍵是他的碎銀平時都用來獎勵景來了,早就沒了。
剛剛離開鹿肉攤位,蘇禦就察覺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水氣,這股水氣之中帶着江河才有的魚腥味,所以特别好認。
難道是沖着裴大姨來的?
蘇禦微微皺眉,隐去身形,朝着那道氣息所在摸去。
一條寬敞的巷子盡頭,有一座娘娘廟,大殿中供奉着的這位娘娘到底是哪路神仙,蘇禦不知道,
好在院中有一石碑,記載着這位正主的生平。
是位水神,英烈城往西百裏的汨江水神,距離不算近,卻把香火廟建在城裏,估摸着也是因爲這裏人多,方便接受香火?
蘇禦感應到的那股水氣,并不是出自這位娘娘身上,她的泥塑神像上散發出的是金色的香火之力,帶着精粹的水運,并沒有一丁點的魚腥味。
前殿香火萦繞,信衆極多,後院卻是極爲幽靜,古松參天。
一間僻靜的廂房内,那位身上水氣濃郁的黑衣人坐在椅子上,喝着香茶,時而望向門外,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不一會,一道常人無法察覺的虹光落至後院,來到廂房門外。
“可是聶長老?請進。”
房門自開,門外之人走進之後,房門由内關上。
“你确定裴妤在城中?”進入房中的女子開門見山道。
黑衣人道:“聶長老放心,此處是汨江水神的道場,裴妤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她的耳目,而且絕對不會被發覺。”
女子眼色陰鹜道:“泾江府君想和我們問劍宗合作?咱們倆家可是鬥了幾十年了,我們如何信任你們?”
黑衣人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咱們倆家的仇怨本就都出在裴妤身上,眼下裴妤境界大跌,正是你我化幹戈爲玉帛的時候,聽說葉護法如今已經實際掌控了問劍宗,隻要我們逼迫裴妤交出宗主令羽,葉護法也就名正言順了。”
女子呵呵冷笑道:“那你們到時候打算怎麽處置裴妤?”
黑衣人笑道:“毀其靈樞降爲凡人,然後我們府君自有辦法将她接引至水府,度爲妖身,當初讓她做水府夫人她不肯,現在嘛,隻能是我們府君大人在床第享用的禁脔之物。”
女子咧嘴一笑,“這樣也好,葉護法的初衷是裴妤不能死,畢竟同門相殘的罪名誰也不願背負,要怪隻能怪她自己無能,金丹一碎,再無結成可能,我問劍宗怎能讓一廢物做宗主?”
黑衣人點了點頭,“裴妤身邊有一男子,境界未知,汨江水神私底下曾監視過此人,判斷此人境界大概在六七之間,但也不能保證,爲了穩妥起見,所以我們才會通知貴宗,希望能通力合作,我們要人,你們拿令羽,各取所需。”
“男人?她的身邊怎麽會有男人?”女子蹙眉道:“你們沒有打探到此人底細?裴妤幾乎不與男人打交道的。”
黑衣男子搖頭道:“時間緊,根本來不及調查,好在十天之後府君便會親至,介時再加上聶長老等一衆好手,對方就是再厲害,也翻不出多大浪來。”
沉默片刻,來自問劍宗的這位聶長老點了點頭,“我和幾位同門就下榻在輝映樓,我們暫時不宜露面,你們這邊有任何消息,可去那裏尋我。”
“聶長老放心,此事過後,我家府君會親自向霑潤先生求情,取消貴宗不可臨近江河的法令。”
“好,”
說完,聶長老出了屋子,化作虹光遁離。
從頭到尾都聽到了這場密謀的蘇禦,微微一笑,返回客棧。
裴妤的屁股他不管擦,所以這件事還是直接告知裴妤,讓她自己去解決吧。
走廊裏,蘇禦刻意洩露氣機,好讓仍在屋内療傷的裴妤察覺到他回來了。
果然,裴妤一個翻身重新鑽進被子裏,将呼吸調整均勻,于瞬間睡着。
是真睡,不是裝睡,因爲她知道,裝睡是瞞不過蘇禦的,當然,真睡也瞞不過。
“啪”的一聲,蘇禦一掌拍在桌子上,頓時将裴妤驚醒,後者慵懶的翻過身來,眯眼道: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蘇禦笑道:“療傷就療傷,我又不是不讓你療傷,至于鬼鬼祟祟嗎?”
“早說啊,前段時間你老是以氣機壓制着我,我還以爲你不願讓我恢複呢,”裴妤嫣然一笑,坐起嬌軀,挺起傲人的胸pu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我聞到你身上有鹿肉的味道,吃鹿肉了?”
蘇禦點了點頭道:“跟你說件事”
床上的裴妤在聽完蘇禦的叙述之後,神情黯然的自嘲一笑:
“瞧見沒?自家宗門尚且勾心鬥角,你死我活,何況外人?我這個宗主當的,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蘇禦道:“那你怎麽打算?”
裴妤赤足落地,踩在地闆上來到蘇禦面前坐下,托腮笑道:
“先給我一塊鹿肉嘗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