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廣帶着初墨返回了大同府,無論是誰登門,一應謝絕。
他想趁着養傷的這段時間,好好的教導初墨,至于北疆軍政,很多年前他便已經撒手不管,何況秦晖的統兵能力猶在他之上,自己這個三軍統帥的身份,很大程度上已經成爲一面精神旗幟。
自打進入九品之後,随着時間推移,秦廣對武道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再感興趣。
或許唯有武道更進一步,才能吸引他。
而太子李元乾也樂得如此,秦廣不插手,他這個督戰太子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北疆主事者。
由他來代替秦廣,全面協調秦、陳、甯三人間的布防大計,他認爲自己可以做到。
大乾中軍大帳,獲知秦廣得勝的消息後,帳中氣氛高漲,兩國尚武之風極重,秦廣和慕容驚鴻分别又代表了兩邊最強的兩位武道大宗師,表面上看是兩個人的決戰,實則在暗中已經影響到了兩國武運流轉。
秦廣獲勝,等同于一場大戰的勝利,對士氣的影響非常深遠。
如今兩軍依然圍繞着黑水池對峙,誰都沒有後撤的迹象。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秦晖做出了一個驚天之舉。
他在沒有收到風寒和項翦兩路高手任何消息的情況下,
由宣化将軍葛山,鎮遠将軍雷斌的兩翼大軍左右策應。
他親自親率隋棠的骁騎軍和宋運輝的玄甲精騎,以及他的嫡系精銳大風骁騎軍共六萬精銳,穿過黑水池,直沖北夏中軍所在。
雄鎮關,太子收到秦晖出兵的消息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他這是要幹什麽?”李元乾勃然大怒。
自古大乾與北夏之争,大乾便一直處在守勢,實在是因爲兵馬數量上有着不可彌補的先天缺陷,唯有依靠長城天險才堪與北夏一戰。
而如今秦晖在完全沒有請示他的情況下,私自将所有精銳帶走,直撲對方防禦最是森嚴的王庭所在,這無異于自尋死路。
他心知,北疆精銳若失,單是依靠這些養尊處優的禦林軍,長城根本沒得守。
這時,樓外有令官禀報,将一封秦晖親筆信交至李元乾手中。
閱完之後,李元乾神情稍有舒緩,“這也太冒險了,太冒險了。”
身旁的秦婉走過來,接過信箋,看完之後,蹙眉道:
“二哥所說不無道理,如今随着時間推移,邊境一帶早有消息散步出來,說是北夏三百萬大軍壓境,兩國之間兵力如此懸殊,導緻邊境各州無不人心惶惶,很多百姓已經開始收拾行裝南下避難,二哥的意思是,趁着父親獲勝,我軍士氣正盛之時,來一場突襲,這次突襲形式大過内容,但要擺出一副我軍根本不懼北夏的姿态,這才能起到安撫人心的作用。”
李元乾皺眉道:“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是此舉太過冒險,一旦北夏早有準備,秦晖豈不是自投羅網?”
這時,下方一名将領道:“末将認爲,秦将軍此舉出人意料,就連我們都沒有想到,何況是北夏那邊?此番北夏單是在大同府北境,便屯有六十萬精銳鐵騎,他們恐怕也想不到,大将軍敢以十萬人馬與其交鋒。”
另一名将領也跟着附和道:“大戰将啓,天時地利人和,容不得絲毫纰漏,邊境百姓南下,勢必會造成北疆一線動亂,于我軍布防,弊病極大,大将軍針對此點,來幾場鼓舞士氣的偷襲,末将認爲雖然冒險,卻很有必要,畢竟民心不可失啊。”
李元乾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這時,又有人來報,
北平府樂陵公主剛到,聽說秦晖出擊的消息之後,直接率領各内府大營新軍十五萬,從北平以西的迎春門出城,做爲秦晖大軍的右翼策應,直撲北夏軍陣。
“亂了,全亂套了,晴雪這是要幹什麽?”李元乾此時已是六神無主,一個秦晖一個李晴雪,大早上的,就給了他兩個“驚喜”。
一旁的秦婉忽然道:“難道晴雪看出了二哥的意圖?應該沒這個可能吧?”
李元乾一屁股坐下,擡手托額,開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本就心智極高,方才是被秦晖突然的驚人之舉打亂了他的陣腳,此番冷靜下來之後,開始仔細的梳理目下形勢。
“晴雪這丫頭心智極不簡單,但我還是不認爲他能猜到秦晖的意圖,但是她身邊有個徐渭南,這位徐先生是兵家出身,很有可能是他提醒了晴雪。”
秦婉點了點頭:“北夏一定想不到,我方會有二十五萬大軍正面沖擊,二哥統軍極有分寸,必會一擊即走,這樣一來,此番突襲效果将會非常顯著。”
李元乾搖頭苦笑:“以後他們再幹這種屁事的時候,能不能先跟本王禀報一聲?”
秦婉笑道:“難!軍機稍縱即逝。”
正如秦婉所料,北夏這邊根本就沒有想到秦晖真的敢正面突襲,一時間陣腳大亂。
秦晖十萬大軍分作三路,像三把梭子一樣,直插北夏大軍腹地,沖擊軍陣深達十五裏。
這個時候,北夏那邊也從最初的騷亂中恢複過來,由割鹿大王徐明達的右翼軍和寶山大王平天官的左翼軍,開始對孤軍深入的北疆軍完成合圍。
偏偏就在這時候,李晴雪的北平軍突然殺到,十五萬大軍一頭撞入平天官的左翼軍陣,爲秦晖精銳打開右路缺口。
大風骁騎與北平軍彙合之後,迅速南下,返回長城。
此役,北夏軍損失鐵騎一萬四千人,大乾僅僅損失三千人馬,其中一多半來自北平新軍。
“混蛋!”
北夏王庭大帳,拓跋諾敏此刻已是怒極,狠狠的将一面玉盤摔在了連城大王瑞安的腦袋上,
啪的一聲,玉盤摔爲粉碎,瑞安額頭滴血,躬着身子,一句話都不敢說。
“本宮早已警告爾等,秦晖此人用兵奇詭,切記要防範此人突襲,你可倒好,本宮将你的連城軍放在軍陣最前,結果卻成了最弱一環,若不是你們亂了陣腳,割鹿軍和寶山軍何至于給你擦屁股?”
損失最重,臉色最是難看的平天官,此刻也冷笑道:
“連城軍若是布陣完整,秦晖焉能進來?本王何至于需要移動大軍合圍,導緻陣型破壞,被那支北平府的新軍抓住破綻,瑞安啊瑞安,我看你的連城軍還是早點撤下來吧,省得給我們拖後腿。”
“你給我閉嘴!”拓跋諾敏怒斥一句,平天官吓得趕忙噤聲。
“一支由内府大營臨時湊起來的新軍,都能将你的寶山軍打亂,你也好意思說他?平日裏跟本宮要軍饷的時候,你們一個比一個跳的歡,現在呢?到了見真章的時候,全都是廢物。”
拓跋諾敏怒氣難消,胸口急劇起伏着。
損失大軍一萬四,确實無關痛癢,關鍵是前有慕容敗北,後有被敵軍偷襲得逞,對士氣損失之大,不可估量。
“南院大王,你将你的南院軍頂上來,布陣中軍之前,本宮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再出岔子,本宮可不會再客氣了。”
慕容五台趕忙道:“長公主放心,南院軍絕不讓您失望。”
拓跋繼續道:“瑞安,你将連城軍撥出兩萬,并入王庭軍陣,算是處罰。”
被秦晖突襲,損失了五千多人,現在又被拓跋要走兩萬人,瑞安的臉色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關鍵是,他還不能不認這個栽。
“甘願受罰!”
拓跋諾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環目掃視帳内諸大王一眼後,沉聲道:
“此番失利,是一個慘痛的教訓,還望各位引以爲鑒,傳令給東南經略嶽思琮,令他的南淮軍佯攻遼東一線,以拖住甯牧爲主,本宮想看看,北平府新來的這位,會不會北上支援甯牧,如果會,咱們就先吃掉這支新軍。”
一直沉默的慕容驚鴻,突然道:“如果不會呢?”
拓跋諾敏冷笑一聲:“北院大王聽着就好,我南王庭的事情還是不要多問了。”
慕容驚鴻呵呵一笑,緘口不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