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底的積水排淨,大船重新漂浮起來,
船上的老舵手發現大船的吃水部位恢複,好奇的帶着人下到艙底,發現了橫在破口處的那柄“神劍”,窟窿仍在,但是再沒有一滴水湧入。
見此神奇的景象,船老大心知遇上是神仙幫忙,趕忙擺上香爐貢品,燒了黃紙,沖着“神劍”三拜九叩。
而此時的蘇禦,已然進入江底深處,沿着暗流朝着下遊方向快速尋去。
到了他如今的境界,已經不必在意胎息時間是否能維持足夠久,而是要多久有多久。
根據那道記憶,席慕蓉藏身的地方,應該是在一處水底洞窟,他的真身非常孱弱,輕易不敢離開。
但他又是憑借什麽方式,通過敲開房門來攝取他人魂魄呢?
原因在一個小小的螺蛳身上。
席慕蓉起初藏身在洞窟,不敢輕易冒頭,因爲行蹤一旦暴露,随便一個三境以上的修士都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但是他又急需吸食生人魂魄,來修補自己殘破的魂體,于是乎,他便注意到了一些在洞窟内随處可見的螺蛳。
他用魔門秘法,将自己的一縷心神鑽進螺蛳殼中,借以控制着螺蛳離開洞窟,進水江中,然後攀附在那些過路的行船之上。
白天的時候,螺蛳不敢爬船,那樣會被曬成螺蛳幹,而傍晚時分的石澗峽,兩側崖壁高絕,早早的便将陽光杜絕在外。
螺蛳殼會在傍晚時分,爬入船艙,當然,這一過程可謂危險重重,很多螺蛳都死在了人們的腳底闆下。
僥幸通過的,會在人們意識最爲虛弱的晚上,借由席慕容留在螺蛳殼的微弱靈力,敲響房門。
過路行船的每一道門上,都刻有辟邪符文,螺蛳殼受符文鎮壓,無法由縫隙鑽入。
唯有等到屋裏的人主動将門打開,才可以在對方恍惚愣神之間,完成魂魄汲取。
可以說,這中間的每一個環節,都是經過缜密的設計,席慕蓉的這一招廣撒網,失敗率極高,也真是難爲他一番苦心籌備。
就算成功吸取到魂魄的螺蛳,單是返程,就需要整整三天。
而今晚,席慕蓉破天荒的以神識警告蘇禦,也是因爲他已經整整兩個多月沒開張了,
人餓急,就想玩票大的,他以神識操控着水手,進入艙底,小心翼翼的一錘一錘整整砸了半夜,才砸出一個窟窿,想着将整船人拖下水後淹死,
人剛死時,魂魄還未消散,這個時候的魂魄是最虛弱的,最容易被抽離體外。
結果蘇禦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如意算盤。
就在剛才,蘇禦其實已經從江水中,找到了那隻汲取走水手魂魄的螺蛳,輕輕捏碎外殼之後,水手的伏屍魄便如同擺脫桎梏般躍出江面,朝着大船飄去。
得虧這是主管神識的伏屍魄,換成其它六魄,可就不知道怎麽回去了。
蘇禦依照腦中記憶,進入地下洞窟,狹長的水道中,四面石壁爬滿了螺蛳,像是千千萬萬的大軍般,正慢吞吞的爬向出口。
它們每一個的殼子裏,都有席慕蓉的一縷神識,隻不過蘇禦腦中再也沒有靈氣汲取的提示了。
蘇禦以陰神狀态,進入洞窟最深處,水流在這裏沿着一條地下河道,洶湧流過,不知流向何處。
洞窟頂上,懸挂着數不清的鍾乳石,五顔六色,頗爲壯觀。
蘇禦在一個幹燥的角落裏,見到了席慕蓉的真身,對方此刻正有氣無力的靠在一面石壁上。
三十年了,他都沒有離開過洞窟,加上操縱萬千的螺蛳大軍已然消耗了他的大部分靈力,所以眼下的他,看起來像是一個苟延殘喘的老人。
破舊腐朽的道衣,包裹着孱弱的靈魂,隐約可見對方真容,是一個鷹鈎鼻的老道士。
在他四周,散落着無數的空殼螺蛳,這些都是被他成功汲取的靈魂。
他根本沒有察覺蘇禦的存在。
席慕蓉的靈魂虛弱不堪,仿佛一道厚重的殘影,正不停的唉聲歎氣,時而還會破口大罵一句“直娘賊”。
不用說,這老狗這是在罵自己呢。
“自己掌嘴吧,”
蘇禦笑呵呵的現出身形。
“是你?你.你怎麽找到這裏的?”席慕蓉的殘魂驚駭失色,随着心内恐懼蔓延,他的殘魂也跟着一陣波動。
蘇禦負手而立,笑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一套招數用到老,早晚會露餡的,”
說着,蘇禦五指一抓,原本藏在席慕蓉懷裏的一個小匣子,被他攝入手中。
嗯?他想要我儲物匣子裏的寶貝?呵呵,可惜你打不開,這小子一看境界不低,我想要活下去,隻怕唯有倚仗儲物匣子了。
他現在雖然不人不鬼,修爲沒了一大半,但是眼力還在。
席慕蓉道:“兄台,我這匣子裏裝有一件驚天法寶,乃是地品一階的重寶,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開啓口訣。”
“是嗎?”蘇禦呵呵一笑,手腕一轉,從匣子裏取出一柄長劍,揚了揚道:“席前輩可是在說這柄子午劍?”
席慕蓉頓時駭然失色,顫顫巍巍道:“這這.誰是席前輩?你在說什麽?”
“子午劍,玄品六階,殺生太多,此等兇器留之無用。”
說着,那柄長劍在蘇禦手中瞬間融化,
“神行符,這玩意也很雞肋,我是沒什麽用,但還是留着吧。”
一踏符紙鑽入蘇禦袖中。
“開靈丹,可以幫人開啓靈樞,啧啧,留給初墨吧。”
“喲呵,八千兩黃金?啧啧,笑納笑納。”
接着,蘇禦從匣子裏取出一件又一件寶貝,有些無用的本可拿來賣掉,但可惜其中煞氣太重,蘇禦不願留下,直接一把火燒掉。
有用的,則被他一股腦收入了乾坤袖。
最後,竟被他從匣子裏找到一整套的言情話本,其中内容不可描述,蘇禦猶豫了那麽一下下,還是收進了乾坤袖。
儲物匣子被燒成灰燼。
地上的席慕容早已渾身打顫,吓得說不出話來,
蘇禦一臉壞笑道:“席前輩,那件地品一階的重寶在哪呢?”
其實席慕蓉哪有什麽重寶?不過是以爲對方打不開匣子,故意扯的大旗而已,
事到如今,他仍是想不通,對方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難不成,他是專門來尋我的?
席慕蓉趕忙道:“前輩,你聽我說,我真有一件重寶,但是不在這裏,你隻要放過我,我就告訴你藏寶地點。”
蘇禦手掌一翻,一團白色火焰由他掌心竄起,冷笑道:
“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虐待女人的狗東西,青樓裏那麽多漂亮女子嗷嗷待哺,你卻用那種手段奸殺良家女子?呵呵.我算算,六百三十一人,其中有一個,還是你師娘?還有一個,是你師弟的道侶?老兄,人活一世,不能這麽胡來啊?”
席慕蓉一臉呆滞,整個人仿若一尊雕像,不能置信的望着蘇禦,
“你不可能!你并沒有搜我魂魄,怎麽可能知道這些?”
蘇禦笑了,“其實我搜過了。”
席慕蓉嘴角抽搐,在一團熾熱的火焰中,他的殘魂與他此生的罪惡一道化爲烏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