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子,蘇禦将粥放在桌子上,
秦清面向牆壁,背對和他,烏黑的長發淩亂的披散在背後,一聲不吭。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出了這口氣就行了,過來先把粥喝了吧?”
蘇禦話才說完,屋子裏又響起了抽泣聲。
秦清雙目紅腫,直勾勾的盯着牆壁,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将胸前染濕一片,
她希望蘇禦過來哄她,親口告訴她,他相信自己。
可是蘇禦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屋子裏一片靜默。
片刻後,她聽到蘇禦起身離開的聲音。
秦清頓時心若死灰,眼睛一眨,豆大的淚珠斷線般滑落。
“吱呀”一聲,門又被打開了。
蘇禦端着兩碟子小菜和一碗粥返回屋子,
“剛才忘了拿菜了,快點吧秦大姐,趁熱吃。”
背對着蘇禦的秦清,忍不住咬了咬嘴唇,三天來,終于露出一抹笑意。
原來他是回去拿菜了?
接着,她聽到背後吸溜吸溜的喝粥聲,
蘇禦自己一個人吃起來了。
“你瞧?吃虧了吧?修爲不濟的時候就要小心謹慎,秦大姐你這明顯屬于沒有自知之明啊?老孔才離開多久?你就出事了,這以後身邊沒個人護着,你都不能出門啊?”
秦清銀牙緊咬,默不作聲。
蘇禦繼續絮叨道:“淨落山裏形勢複雜,我走之前,你幾次三番勸我小心,你自己呢?反倒這麽粗心大意?”
“靠人不如靠自己,老孔總不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自打咱倆認識以來,我就沒見你修行過,這麽懈怠不太好吧?”
“虧你還說,關門弟子是師門中天賦最高的,你瞧着你天賦也是一般般啊?”
說着,蘇禦端起粥,來到秦清身邊,看着她那張蒼白憔悴的面龐,心裏多少有些不忍,柔聲道:
“快吃吧,再不吃該涼了。”
聽到蘇禦這句話,秦清小嘴一抿,強忍着眼淚不要流下,倔強又委屈。
蘇禦沒辦法,幹脆搬來一張凳子坐在她身邊,舀起一勺粥送至她的嘴邊。
秦清嬌軀一顫,嘴角動了動,緩緩張開櫻口,
“欸~~”
蘇禦嬉皮笑臉的将勺子收回,讓她咬了個空。
秦清愣住了,一臉委屈的看向蘇禦,可憐兮兮的。
蘇禦笑道:“好啦好啦,别生氣了,世道險惡,尤其是像咱們這種修行中人,有時候稍微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會吃了大虧,你這脾氣以後真得改改,穩當一點,聽到了沒?”
秦清噘着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蘇禦笑着将勺子重新遞至她嘴邊,
秦清猶豫了一下,忽的擡起雙手,用力的抓緊蘇禦手臂,這才将那口粥吃進了嘴裏。
“你看,這就對了,這次就明顯謹慎多了嘛。”
秦清抿嘴一笑,嬌俏可人,沉吟半晌後,終于開口道:
“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蘇禦點了點頭:“你這一次算是有自知之明了,所以呢,不要再哭了,因爲你這副樣子,實在沒法見人。”
“坐到桌邊一起吃?”
秦清搖了搖頭:“我喜歡你喂我吃。”
“好!”
蘇禦幹脆将桌子拖過來,筷子夾菜,勺子舀粥,一口一口的喂給秦清。
“我都沒喂過我家初墨,你看,你連初墨都不如,還得人喂。”
秦清臉頰升起兩團紅暈,隻覺心裏一陣溫暖。
“你說的對,我的性格有很大問題,這次的教訓真的太大了。”
蘇禦問道:“當時到底是怎麽回事?”
眼下的秦清,因爲蘇禦在身邊的緣故,心情輕松了很多,聞言小聲答道:
“當時我和初墨在屋子裏,孩子很疲憊,雖然在硬撐,但随時都會睡着,我怕爐子裏的煤煙嗆着初墨,就起身去開門,結果,就被人制住了.”
“後來我和初墨就被那人帶回了一座大殿中,那人剛把初墨綁上,就聽到外面響起一陣警鍾,然後他就出去了。”
說完,見到蘇禦沒有應聲,秦清心髒砰砰直跳,最後猛一咬牙,鼓足勇氣道:
“我不會讓除你之外的任何男人碰到我,你會相信我嗎?”
“當然會!”蘇禦回答的很幹脆,秦清從來都沒有騙過他,這一點他很清楚。
秦清呼吸瞬間急促起來,胸口不住起伏着,隻感覺心髒快跳到嗓子眼,
“蘇禦,我心裏很在乎你.”
說完,秦清紅腫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蘇禦的眼睛,她想從那雙眼睛裏,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東西。
她在期盼着一個答案。
秦大姐終于表白了
這對于一個特别好強的人來說,相當不容易,蘇禦笑了笑:
“我也在乎你。”
秦清身子一軟,隻覺這三天來萦繞在心頭的烏雲,終于消散,眼淚再一次不争氣的流下,嘴角卻挂着無比幸福的微笑。
“我以後會聽你的話,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三思,要謹慎小心,不要讓你爲我擔心。”
蘇禦笑着将最後一口粥喂進她嘴裏,“閑暇時候也要注意修行,你這草根境實在是太不入流了。”
秦清隻是抿嘴笑着,沒有答他。
屋子裏的氛圍,愈發的融洽起來。
一道筆直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前鋪的屋頂,雙臂抱肩,背扛巨劍,皺眉看向坐在院中的老孔,
老孔睜開眼睛,随手丢出一塊淨山牌,嘴唇微動,送出一道心語傳聲。
背劍之人接過牌子,雙目一眯,眨眼間消失在屋頂。
睥睨峰,一柄巨劍從天而降,筆直的插在中央的白玉廣場上,
唐斬雙腳踏在劍上,抱肩閉目,一聲不吭,茫然不将圍攏而來的皇極宗修士放在眼裏。
正殿中,做爲下宗宗主的老者大步跨入廣場,皺眉道:
“閣下是誰?”
伫立在巨劍上的年輕人,仍是閉着雙眼,隻是雲淡風輕的說道:
“我來這裏,不殺人,隻是确保這座山裏的每一個人,不得離開一步。”
老者聞言,雙拳一握,心知這是找茬的來了,
“這是個誤會”
無論他怎樣解釋,唐斬都無動于衷,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接下來的幾天,不斷有人出現在一心堂,什麽也沒幹,什麽也不說,隻是接了牌子就走。
而在大乾北疆,一支兩萬人的全甲鐵騎,浩蕩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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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