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禦起了個大早,直接隐去身形,趕往大悅樓,他要瞧瞧,到底是誰在打自己主意。
足足在夜香樓等了半個時辰,他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隻見高漢卿換了一身湛藍色的對襟長衫,從房間内走出,來到了離他不遠的一間屋門外,
“師兄,起來了嗎?”
“稍等!”門内傳出一道清冷的男聲。
原來這個人是高漢卿的師兄?蘇禦微微皺眉,我哪裏得罪了他了?讓他派女鬼來找我麻煩?
秦清私底下好像提過那麽一嘴,說是高漢卿有個師兄是個怪胎,修爲很高,大概是四境靈骨境,性格卻很奇葩。
應該就是這個人吧?這比自己還低一境啊,蘇禦頓時輕松不少,不虛了。
欺軟怕硬,人之本性。
這“稍等”兩個字,直接就讓高漢卿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随着吱呀一聲,房門由内打開,一個身穿精緻墨色雲紋長袍,穿着看起來十分講究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面龐清冷,眸若星辰,确實是一副好相貌,就是個子不太高,好像不到一米七?或許一米六五?
“今天第一批資源就會送至清河縣,上宗那邊交代,由咱倆負責接應送往淨落山,我們早點去城外等候吧。”
“好的師兄。”
接着,兩人離開了夜香樓。
等到确定二人的氣息走遠了,蘇禦穿牆進入對方的屋子。
“嚯~~這特麽布置的跟個娘們似的。”
床榻是淡粉色的簾帳,枕頭上嗅着薔薇,屋子裏點着熏香,單是衣服,就足足挂了十多件。
整個屋子裏一塵不染,就是紙簍裏的手帕有點多。
“他用這麽多手帕做什麽?”
果然是個奇葩。
蘇禦并沒有在這裏過多停留,房間裏除了布置的奇葩外,并沒有檢測到任何靈氣殘留,說明昨晚察覺到的靈氣,很可能就在此人身上。
以蘇禦現在的修爲,根本不會留下腳印,所以即使對方回來,也不會察覺到有人來過房間。
當他還沒走出夜香樓,就發現一隊捕快出現在院子裏,領頭的年輕人蘇禦也見過,是清河縣三位捕頭之一的趙攜,聽說是青州府一位官老爺的私生子。
五個捕快正在挨門挨戶的敲開房間,似乎在詢問着什麽,而趙攜,則是陪同一位錦衣老者,進入一間敞開着門的廂房。
原本打算離開的蘇禦,看到這一幕後,決定留下來看看熱鬧。
因爲趙捕頭進去的那個房間,剛好就是昨晚被蘇禦送到地底的那二位的房間。
錦衣老者進入房間後,冷着臉對趙攜說道:“出了這麽大的事,張縣令還在病榻上躺着?”
“縣令大人确實病的不輕,不過屬下已經将此事告知,張大人眼下正在往大悅樓趕的路上。”
“哼!”
錦衣老者冷哼一聲,
“這兩位可是禮部派來的宣讀使,身上有禮部批紅的山水文牒,事關重大,你們即刻帶人封鎖整個大悅樓,一應人等細細盤問,我隻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找人,明日此時,我會将此事立即奏報總管府。”
一聽到宣讀使這三個字,趙攜已經是吓出一身冷汗,這兩人要是找不到,别說是他,就是縣令大人,隻怕也得掉腦袋。
“屬下明白,立刻組織人手全城搜尋,希望二位大人平安無恙。”
這時候,月形拱門外,穿着捕頭制服的秦清也來了。
“怎麽回事?”
“董武泉見過秦小姐,”不同于對待趙攜時居高臨下的态度,錦衣老者見到秦清後,神态非常恭敬。
秦清點了點頭,這老頭她認識,山南道總管王奎讓的幕僚之一,沒有官身,但地位不低。
趙攜趕忙小聲的将事情向秦清叙述一遍,語氣間很是焦急,
“我們來前已經詢問過大悅樓的人,沒有人看到二位大人從正門或是偏門離開,兩個大活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秦清蹙眉道:“既然是禮部派來的宣讀使,怎麽沒跟衙門打過招呼?”
打招呼?跟清河縣衙?想什麽呢?人家是上差,爲什麽要和一個小小的縣衙打招呼呢?
錦衣老者拱手道:“二位大人此番是便衣出行,早前禮部那邊曾和總管府打過招呼的。”
秦清道:“既然如此,你們總管府爲何不加派人手,保護兩位大人周全呢?”
啊這
這是要将責任甩到我們總管府身上?這也就是你秦小姐敢說這話,換了其他人,看老夫不打死他。
“我們當然是有準備的,就在這大悅樓,隐匿着十位總管府高手,專責保護二位大人周全,董某方才也已詢問過,他們并未發現二位大人離開房間一步。”
“這麽說人是從房間裏消失的?”
“很有這個可能。”
秦清沉吟片刻,擡腳邁入房間,手掌一翻,掌心上頓時多出一尊小巧精緻的蓮花燈盞。
她将燈盞放在屋子中央,揮手一拂,
一瞬間,并沒有燈芯的燈盞中,綻放出溫和炫目的白色光芒,無數的光點在房間裏四處飄然着。
“有人來過!”秦清雙目一眯,指着房間裏的床榻道:“兩位大人并沒有離開榻上,而是在床上就被人帶走了。”
“什麽?”董武拳一臉驚駭道:“什麽人可以在十名高手的環視下,悄無聲息的從房間裏将人帶走呢?”
秦清沒有說話,而是圍繞着燈盞轉了一圈,眼中接收着燈盞傳遞出的,隻有她才能看懂的信息。
“此人是煉氣士,應該是使用了某一種遁術。”
一想到遁術,秦清立即便聯想到了一個人。
會不會是那小子幹的?
不會,絕對不會,他沒理由這麽做,昨晚我還在他家裏吃粥呢。
既然是有人以遁術将人帶走,那麽以自己修行上的水平,夠嗆能查到,
這個時候,隻能甩鍋了。
“既然兩位大人來清河縣,是跟總管府打過招呼的,那就請董先生上報總管,派高人前來調查吧,我們縣衙都是一幹武者,沒有這個能力。”
董武泉愣道:“人是在清河縣丢的,縣衙和秦小姐隻怕也脫不了幹系吧?”
秦清瞬間變臉:“怎麽?你想往我身上潑髒水?”
“不敢不敢,董某不敢,我隻是覺得”
秦清直接打斷道:“别我跟說什麽你覺得,你覺得管用嗎?你算老幾?清河縣是歸青州府管吧?青州府是歸王總管管吧?人家來這裏又沒跟我打招呼?關我們什麽事?”
漂亮!一邊的趙攜,在心裏給秦清豎起大拇指。
其實秦清心裏門清,一旦人找不到,總歸要拉出一個頂包的,最合适的肯定就是張縣令。
但是呢,自己來清河縣之後,這位張縣令待自己不薄。
而且秦清也看得出,張縣令雖然也貪,但沒有一分貪的是國帑民财,頂多就是壓壓那些大戶。
清河縣在張縣令的治理下,沒有盜匪爲患,沒有幫派欺壓百姓,這已經很不錯了。
頂包這種事情,不能讓一個好官來頂。
董武泉其實早在心裏盤算好了,人如果找不到,這個罪就得落在張文遠頭上,但他明顯從秦清的話裏聽出維護之意,
這可怎麽辦?秦清肯定是得罪不起,可是張文遠不頂又該誰來頂呢?
董武泉一愣,他忽然想到了自己
蘇禦就站在不遠處一顆琵琶樹下,聽的直搖頭。
這就是官場出身的人,出了事,第一時間想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盤算後事,想着怎麽把自己摘幹淨了。
這是一種缺乏責任的表現,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秦大姐甩鍋甩的這麽六?
董武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敢拖沓,趕忙去往驿站,打算将這裏的消息緊急送往總管府。
姗姗來遲的張縣令臉如死灰,怔怔的站在事發房間,一動不動。
蘇禦以望氣術觀察,發現這位張大人壓根沒病,就是心跳的特别快,嘭嘭嘭跟機關槍似的。
看樣子吓的不輕。
“秦小姐救我!”張縣令哭喪着個臉,眼瞅着就要給秦清跪下。
堂堂縣令,給捕頭下跪,說出去誰信?
秦清趕忙将他托住,一臉不耐煩道:“看把你吓的?多大點事?不過就是兩個宣讀使而已,丢了就丢了,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的東西,我們得想辦法找到。”
嚯~~秦大姐好大的口氣啊,蘇禦心裏異常興奮,秦清的大腿越粗,他就越興奮。
“秦小姐,人如果找不到,老張我肯定跑不了,我那幾位夫人還有孩子,可怎麽辦啊”
張縣令老淚縱橫。
“我會盡力爲你開脫的,不過,王奎讓未必會賣我的面子,真要保不住你了,你可别怨我。”
張縣令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不會不會,王總管肯定會賣秦小姐面子的。”
一邊是苦苦哀求,一邊是不走心的安慰。
蘇禦看了半天,才想起來,他們好像是說,那倆人身上有件東西特别重要?
叫什麽山水文牒?
想到這裏,蘇禦直接施展土遁術遁入地下二十丈。
不出意外,那倆人已經死在地底下了,窒息而死,渾身上下呈現出一片黑青色。
該!打我李姨的主意,我能放過你們?
蘇禦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一份金色封皮的折子,打開一看,
嚯~~
一個拳頭大小的方形印章異常醒目,印文是:大乾受命之寶。
這是皇帝的印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