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小貓看出了張書安臉上的詫異，貓臉上居然扯出一抹極爲人性化的笑容。
“看樣子聽到這裏，你已經猜到我想要做什麽了！”它意味深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張書安低着頭，眼神微微閃爍，不置可否，沒有回答。
“沒錯，我要的不是你的性命。”白色小貓語調铿锵道，“我要的是你的身體，你的一切！”
“我可是個男人，你一點都不介意嗎？”張書安擡起頭來反問道。
“連畜生我都能當這麽久，男人又有什麽所謂呢？”白色小貓聲音中滿是不在意。
“你還真是不拘小節啊。”張書安忍不住撇撇嘴，“确實是個成大事的人。”
“呵呵……”白色小貓隻當對方是在諷刺自己，冷笑一聲，“跟你能帶給我的其他東西比起來，性别這種東西完全不值一提。”
“用一個性别，能換來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麽選。”它眼神炙熱的看着張書安，“這樣的機會，我一輩子都隻會有一次，你就是我最好的選擇！”
“你這算是表白嗎？”張書安不着調道，“如果說這話的時候，不是用這種要将我生吞活剝的眼神，我應該會挺開心的。”
“到了這種時候，你剩下的手段難道隻有嘴巴？”白色小貓調侃道。
“身爲一個鍵盤俠，嘴硬是基本功，輸人不輸嘴。”張書安攤手道，“都這種時候了，讓我嘴硬一下都不行啊？”
白色小貓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眼底有着深深的忌憚。
對方越是如此，它越是感覺到心有不安。
明明一切局勢都僅在掌握，僅僅隻差臨門一腳。
可遲遲無法窺見張書安的底牌，讓它心神不定，唯恐在這最後關頭，功虧一篑。
“明明你自己心裏一點把握沒有，奪舍我對你而言，應該是地獄難度。”張書安似乎是看到了對方心底的不安，不急不緩道，“爲什麽不挑一個更簡單穩妥的人？爲什麽偏偏要是我呢？”
“你是要我去當一無是處、任人宰割的普通人？”白色小貓冷冷的質問道，“還是要我去當弱小、且随時可能死在電影世界裏的時空盜賊？”
這麽想來。
它确實沒得選。
曾經它當過幾年的時空盜賊，實力相當不俗，但最後依舊落得個死亡的下場。
讓它換一副更弱的身體，重新再當一次時空盜賊，那絕對比殺掉它更讓它痛苦。
至于說普通人，那就更不用說了。
對擁有如此傳奇經曆的它而言，當一個可能連自己的性命都保護不了的普通人，同樣是一種折磨。
張書安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選擇。
同樣，也應該是唯一的選擇！
所以說，哪怕明知是地獄難度，明知有可能會被反殺，但它依然要做。
要麽一飛沖天，要麽死！
它的人生隻剩下這兩條路，接受不了其他結局。
“有一點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選中我的呢？”張書安想了想，一臉好奇道。
“用的一個小道具。”白色小貓相當的好說話，坦然回答道，“用了那個道具，我能看到不平凡的人類，從而挑選新的身體。”
“不平凡？”張書安低頭看了看自身，“我哪裏不平凡了？”
“使用那個道具後，尋常人在我眼中，不會有任何變化。”白色小貓徐徐道，“但像是時空盜賊這類擁有超凡力量的人，身上會有光亮。”
它頓了頓，“相應的，實力手段越強的人，光亮越明顯。”
“而你……”它眼神怪異的看了張書安一眼，“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整個人都像是個太陽一樣，散發的光亮，幾乎覆蓋整片天地，我連直視都做不敢。”
“哪怕是最頂級的時空盜賊，都不及你的萬分之一。”它聲音中多了些許的感慨，“在發現你的第一刻，我還以爲自己遇到真正的神明了。”
“原來我這麽牛逼？”張書安低頭看了看自身。
曾以爲自己這樣的普通人，藏在人群裏就不會被人發現。
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自帶誇張到極緻的特效。
偏偏那個路人甲光環，壓根無法影響到這個。
好在眼前這家夥使用的類似的道具，應該沒幾個人有同款。
不然自己的身份，根本藏不住。
如此誇張的特效，估計隻要在同一座城市裏，就能看到，躲都沒地方躲。
“既然是這樣，你還敢對我動手。”張書安忍不住感歎道，“你膽子到底是有多大啊？”
“我觀察了你很久才做出這個決定，這是我今天做的最瘋狂的決定。”白色小貓聲音堅定，“在先前對你用手段的時候，我已經做好必死的決心了。”
“可我到現在都沒有死，事情出奇的順利。”它笃定道，“意味着我的推測與決定都沒有出錯，你的身體真的與普通人無異。”
“隻要你無法逃出我的幻境，我必将成爲最後的赢家！”它聲音中滿是自信。
“你的表現可沒有你的聲音來的自信。”張書安看了看對方，“你跟我說這麽多，無外乎就是想找我的破綻，想看到我的恐慌。”
“一旦我開始慌亂，意味着你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越高。”他笑着點破了這白色小貓内心的想法，“可我現在的表現，完全超出了你的預測。”
“所以你現在……”他輕輕道，“有點心急、有點心慌！”
白色小貓虛着眼睛，沒有再說話。
“我想看你的記憶！”沉默片刻，它突然開口道。
聲音有點冷，讓人通體發寒的那種冷。
“嗯？”張書安微微側頭，面帶幾分疑惑。
“這個幻境，都是由你的潛意識形成的，像是做夢一般。”白色小貓顯然知道對方疑惑的點，“而非由我塑造。”
“所以我對你的了解……”它十分坦然道，“隻有一些十分表面的東西與一些自己的推測。”
“等等……”張書安突然擡手打斷對方，“先前樹林裏斬妖，你說是由我的潛意識形成的我相信，後面你勾引我那段，純粹是你自由發揮吧？”
白色小貓臉上露出幾分迷惑，顯然它不知道對方爲什麽會在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小事上糾結。
在這種生死關頭，這種事情還有意義嗎？
“你說是那就是。”它不鹹不淡道。
張書安翻了個白眼，沒有再插嘴。
“隻有看到你的記憶，我才能真正擁有你的一切。”白色小貓不複先前的溫和，語氣淩厲，“記住，等下千萬不要反抗我的意念。”
“否則的話……”它渾身散發出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
“别别别……”張書安又一次不合時宜的打斷了對方，“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無外乎是想用我認識的人的性命來威脅我。”
“這樣的手段，太low了，沒什麽意思。”他搖了搖頭。
“你在跟我讨價還價？”白色小貓一雙貓眼冷冽到了極緻。
“我覺得我們可以用一種更加友好的方式。”張書安笑道，“來做個交易怎麽樣？”
白色小貓看着對方，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你幫我做一件事，我讓你看我的記憶。”張書安一臉坦誠道。
白色小貓眼底沒有喜色，反而露出幾分怒意。
“看來你也沒我想象中那麽沉穩啊。”它冷笑連連，“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施展手段了？”
顯然，在它看來，對方這種時候提要求，其中一定有詐。
多半是開始想辦法應對局面了。
“你想太多了。”張書安有些無奈，指了指電腦，“我隻是想讓你幫忙把我剛剛寫的小說，在現實裏複刻出來，上傳一下。”
“你都快死了，還惦記你那破逼小說幹什麽？”白色小貓實在是有些繃不住了。
它實在是搞不懂對方的腦回路，真想看看這家夥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好歹是我辛辛苦苦寫的，不用來圈點錢不是浪費了嗎？”張書安理直氣壯道。
“你就是這麽當寫手的？”白色小貓被眼前這家夥整麻了，思緒不由自主的被帶着走，忍不住說了一句，“滿腦子都是斷更、擺爛、圈錢？”
“那不然咧？”張書安攤手道，“這應該是最簡單的交易，你不會有任何的損失，你到底同不同意？”
白色小貓咬緊牙關，半天吐出一個字：“行。”
張書安笑眯眯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白色小貓看着那電腦屏幕上寫出來的新章節。
突然間，它感覺到一絲不對勁，看向那個一臉輕松的青年，沉聲道：“你在寫的小說裏做了手腳？”
它狐疑道，“其中該不會有你準備好的求救信号吧？”
“又不是拍電影，誰會通過這種方式求救啊？”張書安撇撇嘴，“這樣吧，既然你覺得不安全，大可以不上傳，将其記錄在電腦裏、手機裏都行。”
白色小貓盯着張書安看了半響，思慮再三，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對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誠意已經拉滿了。
更何況還是由它親自動手，可以反複檢查。
基本上不可能出錯。
跟查看對方的記憶比起來，這件小事壓根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擔心對方的手段，白色小貓壓根不可能多說一句廢話。
交易達成後。
白色小貓消失在了原地。
良久，它再度出現：“完成了。”
“嗯。”張書安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那我開始查看你的記憶了。”白色小貓直勾勾的看着對方。
張書安點了點頭。
隻見白色小貓雙目中幽光閃爍，像是有一道冰冰涼涼的水流，鑽進了他的大腦裏。
沒有出爾反爾，張書安耐心而又悠然的任由擺布。
與其讓對方用熟人來威脅他，最後被逼迫就範。
還不如以這樣交易的方式，至少足夠體面，也沒那麽惡心。
更重要的是，有些東西，從他嘴巴裏說出來，跟對方親自看到，那是兩個概念。
身前的白色小貓緩緩閉上雙眼，顯然已經沉浸入他的記憶之中。
張書安單手撐着腦袋，靜靜躺在沙發上，看着面前那張平靜的貓臉，默默等待着。
那白色小貓像是面癱一般，遲遲沒有半點表情。
像是在看一部平淡至極的爛片，心中沒有半點波瀾，甚至有點想睡覺。
漸漸的，它可能是發現這部“爛片”，居然開始有了神展開，貓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随後，這詫異的表情，一直都沒有收起過。
到了後面，詫異的表情，猛的轉變爲了驚恐。
像是做噩夢一般，驚恐、慌亂、窒息！
張書安第一次知道，貓的臉也能做出如此多的表情。
他饒有興緻的看着，沒有打擾對方。
到了最後，白色小貓的臉甚至有些扭曲僵硬。
眼睛猛然睜開。
由于震驚，它的瞳孔收縮成針孔狀。
“你……你……你……”瞠目結舌，它全身發麻，遲遲說不出話來。
“我的故事也挺有意思，對吧？”張書安一臉微笑的反問道。
白色小貓回憶着剛剛看到的一切，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栗。
在這之前，它想過很多。
對于對方的身份，它也有過很多的推測。
其中最有可能的一點……張書安隻是一個偶然獲得了“金手指”的普通人。
剛剛看到對方的記憶，一開始映照了它的推測。
可是看到後面，它才知道其中牽連着多麽恐怖的事情。
關乎時空主宰、關乎一個神秘莫測的系統、關乎整個世界的存亡！
張書安在其中，僅僅隻是一個棋子的角色。
卻背負着整個世界。
卻要與時空主宰爲敵。
光想到這裏，白色小貓心底便感覺喘不過氣來。
曾經身爲時空盜賊。
縱使以它的心氣，提及時空主宰，依然有着一種發自靈魂的畏懼、惶恐。
别說與時空主宰對抗，就是對方站在它面前，它都沒有直視的勇氣，甚至有可能會處于惶恐畏懼而丢棄尊嚴的下跪。
與之對抗？
那是它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更别提以一己之力，去拯救整個世界。
它曾經殺過的人也不少，自認不是心地良善之人。
可是一想到整個世界的所有生靈全都壓在自己身上，那種壓力，簡直要讓它窒息了！
光想想對方的處境，白色小貓竟生出一種快要崩潰了的感覺。
它實在是無法理解，到底要什麽樣的心理素質，才能抗下這一切？
而且還是一個人，默默抗下這一切。
連一個訴苦的地方都沒有。
連片刻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它曾經身爲時空盜賊，好歹是隔一段時間才進入一次電影世界，好歹還有休息緩沖的時間。
但哪怕是這樣，一次次在生死邊緣徘徊，心底已經壓抑的快要瘋掉了。
而張書安一天的經曆，可能比它數次電影世界的經曆還要更加兇險。
白色小貓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家夥。
它突然覺得對方想要擺爛的想法，不是在開玩笑。
這樣的處境，光想想都讓人幾乎要崩潰了。
更别說親自體驗。
看到這一切之後，白色小貓甚至心生畏懼與退意。
這樣重的擔子，它不敢頂，也完全沒有頂住的自信。
以至于在這一刻，它突然覺得自己的處境，跟眼前這人比起來，已經算是相當幸福了。
“這個救世主，你當嗎？”張書安笑着反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