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VR眼鏡，張書安長舒一口氣，像腦血栓一樣癱在椅子上。
“這樣的事情，再多來幾次，我說不定會當場猝死……”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然是下午三點多了。
腦子都有點不太清醒，他一時間竟算不出自己到底多久沒合眼了。
“身爲一名網絡寫手，要是沒因爲碼字猝死，反而由于玩遊戲猝死，那未免太諷刺了。”張書安連手指都不願動彈一下，“不過，這遊戲真好玩，嘿嘿……”
腦海裏自動回顧着剛剛發生的一切。
将那些僞面直接團滅，确實很爽。
但最後，那個同樣是“真正僞面”的家夥直接穿梭空間出現，讓張書安意識到，這個組織遠沒有那麽簡單。
他不僅沒能将那些人一網打盡，反而有可能隻窺見了冰山一角。
這是最可怕的事情。
可惜那光之巨人的變身時間，僅有三分鍾。
張書安底牌都差不多掏完了，這三分鍾過去，将進入他最弱小的時間段。
故而，他爲了防止發生意外，連一個活口都沒留。
當然，主要是普通的僞面，實力較弱，未必知道多少有用的消息。
而強大的僞面，留活口容易翻車，想套話又相當困難，吃力不讨好，索性全解決了。
不管怎麽說，就算沒能徹底解決僞面，也肯定給那個組織造成了一次不小的創傷。
在僞面組織的人有信心對抗那光之巨人之前，應該不會再向先前一樣張狂。
這次的事情，讓張書安深刻的認識到了一點。
不管敵人花招手段再多，隻要他夠強，都能用實力碾壓過去。
實力才是硬道理，他不會永遠好運。
……
寬大的房間内，聚集着一群戴着黑色人臉面具的人。
他們形态各異的分布在房間各處。
有的懶懶散散、有的正襟危坐、有的心不在焉。
“15号死了。”其中一人道，“12号第一時間利用空間穿梭的能力趕到了現場。”
“一秒之後……”他頓了頓，“他也死了。”
“兩個廢物而已，遇上厲害一點的時空盜賊，被秒殺不足爲奇。”一位小個子男人躺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漫不經心道。
“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我們的編外成員，在短時間内損失超過九成。”先前那人又道，“我懷疑是有時空盜賊盯上了我們。”
“那家夥想将我們組織的成員趕盡殺絕？”一位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坐着的成員道，“那些時空盜賊不是從不做沒有好處的事情嗎？”
“對付我們的成員，于他們而言，風險與好處不成正比。”他思索道，“擁有秒殺12号的實力，那些面具對他們意義也不是很大，壓根沒必要爲了這一點利益招惹一個深不可測的組織。”
“更何況……”他緩了緩，“面具到了他們手上，他們真的敢戴嗎？”
“要是真的有人戴了面具，那這事情基本上已經解決了，哪裏用得着開會？”沙發上的小個子抖着腿，不以爲然道，“要我看，這種小事，根本用不着這樣緊張，幹脆讓我去一趟，保證給你将所有時空盜賊踏平，把那些面具拿回來！”
“這個世界卧虎藏龍，你該不會真以爲自己無敵天下吧？不怕一去不回？”另一人諷刺道。
“你行你上？”小個子不服道，“要是都不去的話，我們的計劃怎麽辦？難不成……”
這時，一個人影從陽台上走了進來。
“計劃暫時中止。”這人看了一眼衆人，語氣平靜道，“9号，你去暗中調查一下，了解一下殺12号的那些人，到底什麽來路和目的。”
正打算再辯幾句的小個子，悄然将剩下的話咽進肚子裏。
他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做了一個很随意的決定，但語氣中隐隐夾雜着幾分不容拒絕的味道。
如同宣布了聖旨一般，房間裏其他成員，沒有一人敢有異議。
……
翌日清晨。
張書安醒來後，最大的感覺就是餓。
都快餓瘋了。
印象中，好像有整整一天沒有好好吃過飯了。
如今在玉衡市，人生地不熟。
他也沒有什麽好的選擇，就近找了家早餐鋪子，吃一大份新鮮至極的五香馄饨加上兩籠灌湯包，再加上一碗小米粥。
簡簡單單，但很滿足。
一個人身處陌生的城市，張書安沒有旅遊閑逛的想法。
買了當天的飛機票，早早的趕到機場等候。
他有點懷念自己的小窩，迫不及待想回家，吃一碗樓下的炸醬面。
習慣活在舒适區的宅男，都跟他一樣。
在機場百無聊賴的等飛機的時候，張書安居然接到了三千星的微信語音。
“怎麽？我讓你辦的事情，有發現了？”他戴上耳機，接通後随意的問道。
張書安指的當然是關于導演趙墨的事情。
“用得着每次聊天，都這麽直接嗎？搞得我好像是給你發任務的NPC一樣。”三千星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的吐槽道，“如果可以的話，你是不是想長按回車鍵，将我的話全部跳過，直接開始任務啊？”
“還……真是。”張書安挑了挑眉，拿起飲料喝了一口。
三千星：“……”
“難不成你跟女生談戀愛的時候也打算這樣？”沉默片刻，她沒好氣道，“跳過談的過程，直接快進到……”
正仰頭喝飲料的張書安不小心被嗆到了，一陣咳嗽。
這個壞女人确實太真實了，什麽都敢說。
“既然知道自己是npc，還話那麽多。”張書安揉了揉喉嚨，清了清嗓子，不客氣道，“請跳過無意義的開車環節，直接快進到關鍵訊息！”
“行吧，關于那個導演趙墨的事情，我的人隻查到他好像有一些天沒露過面了，是死是活就不得而知了。”三千星尺度把握的很好，沒有磨磨唧唧的讓人厭煩，快言快語道。
“就這？”張書安反問道。
趙墨的去處，當然用不着對方來告訴他。
那家夥早就被他幹掉了，被系統吞噬的連渣都不剩。
他真正在意的是僞面的來曆。
“怎麽這麽猴急呢？還沒說完呢？”另一頭的三千星翻了個好看的白眼，“趙墨在圈内有一個老婆，叫做許意，以前是個不溫不火的小明星，嫁給趙墨後，便退圈了。”
“每次趙墨拍電影，許意都會跟随，同時充當着助理的角色，夫妻倆基本上形影不離。”她娓娓道來，“縱使這個女人有可能不是時空盜賊，但你想要的僞面的原版錄像，對趙墨而言，應該不是連枕邊人都不能告知的秘密，她說不定知道在哪。”
“那這個許意在哪？”張書安看了一眼手中的機票，一想到自己等下可能要轉去其他地方，就有些肉疼。
“哥哥，我這才調查了多久，怎麽可能什麽都查的一清二楚？”三千星無力道，“這些娛樂圈的人，本來就神出鬼沒，哪有那麽容易找到她的确切的位置？”
“不過，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應該能幫你快速找到那個許意。”她話鋒一轉。
“說說看。”
“據說，葉煙煙跟許意是圈内好友。”三千星道，“你稍微用點手段，從她那裏獲得許意的地址，應該是輕而易舉。”
“葉煙煙？”張書安眉頭微挑。
聽着這個名字，腦海裏不由得回想起上次演唱會事故。
那是他第一次聽演唱會，遇上那樣的事情，想不印象深刻都不行。
“你上次不是在演唱會上救了她一命嗎？”三千星調侃道，“相信我，女生對于這種救過自己的超級英雄，沒什麽抵抗力。”
“更何況是娛樂圈的人，您稍微用點手段。”她壞笑道，“說不定今晚就能将她騙上……”
“差不多得了。”張書安揉了揉額頭。
“該說的我都說了。”三千星收斂道，“反正葉煙煙自上次的事件之後，一直都沒有離開小熊市，現在住在金堂酒店2021。”
……
坐飛機回到小熊市，張書安在樓下吃了一碗面，才趕回家中。
僞面給他感覺，實在是太不踏實了。
縱使此行狠狠給了那個組織一記重拳，可是在沒有了解到那些家夥的具體訊息之前，他始終不得安心。
隻有看到僞面原版錄像或者是趙墨關于僞面的故事設定，才能對那個組織的行爲能力有一個确切的了解。
不至于像無頭蒼蠅一般，等着那些家夥冒頭。
這件事，張書安必須主動去了解。
反正對他而言，也算不上什麽難事。
在家裏的感覺，遠比在外面舒适安心。
他很是悠閑的吃着零食、喝着可樂，戴上VR眼鏡。
張書安沒有着急。
爲了對付那群僞面，他的【自由時長】已經用的差不多了。
先是開啓了一些助手弄來的低級芯片，又開出了幾個【自由時長】，加上剩下的大概有一個半小時。
應付接下來的情況，綽綽有餘。
畢竟隻是對付普通人而已。
如果這個女人在系統的覆蓋範圍之内的話，張書安倒是很想用【自由時長】直接降臨在許意身旁。
可惜的是，【自由時長】必須要“他”見過對方本人之後，才能直接降臨在對方身旁。
這裏的見過，當然指的是本人親自見過或者通過遊戲裏的角色見過。
其實很好理解，類似于隻要見到了本人，系統便能在對方身上打上一個标記。
然後，通過标記定位，精準的降臨在對方身邊。
故而，張書安沒得選，隻能從那葉煙煙入手。
爲了避免那位女明星将他當成“假冒僞劣産品”，在角色選擇時，他非常細節的選擇上次救了對方的狂牙。
在回來的路上，他已經在腦海裏模拟過很多遍接下來會發生的情形。
他甚至預備了幾套計劃。
其實也算不上什麽計劃，就是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反正無論如何，他都要從那個女人的嘴裏知道許意的下落。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當張書安操控着角色，無聲無息的登上葉煙煙居住的酒店的陽台時，清晰的聽到，裏面傳來兩個女人的聲音。
房間裏，除了葉煙煙之外，還有一個相當纖瘦、很會打扮的女人。
張書安看着那個女人，眉頭一挑：“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
那人赫然正是趙墨的妻子許意。
先前他在網上搜索了對方的照片視頻片段，肯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這下好了，直接省略掉了一個麻煩的步驟。
兩位女星正坐在沙發上閑聊着。
“什麽？”葉煙煙瞪大眼睛，“趙導他失蹤了？失蹤多久了？你有沒有報警？”
“好幾天了吧。不過也不一定是失蹤。”許意搖了搖頭，“他經常這樣，神出鬼沒的，成天不知道在做些什麽，他說要是發生這樣的情況，不用管他，也不用報警。”
“這怎麽行啊，萬一發生什麽意外了呢？”葉煙煙想了想道，“還是報……呃……”
話音未落，她隻感覺後頸一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許意看着眼前突兀出現的猩紅身影，被吓了一跳。
下意識的想要尖叫，但頃刻間便被捂住了嘴巴，不由得露出驚恐的神情，開始掙紮。
張書安看這樣眼前這個似乎全然不知情的女人，眼底閃過些許的猶豫。
這時，許意臉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用雙手比劃着，她表示對方自己不會亂喊亂叫，示意對方放開手。
張書安想了想，放開了對方。
“你是我老公趙墨說的那個人嗎？”許意臉上突然沒有了驚恐，反而主動開口問道。
張書安一臉的迷惑，沒有做出回應。
“趙墨跟我說過很多次。”許意回憶着解釋道，“他說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他失蹤了的話。他會派一個有些特殊的朋友來找我，你是趙墨說的那個朋友？”
張書安臉上疑惑更甚，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想了想，他讓角色微微點頭。
縱使對方是在釣魚，他也沒理由去怕這樣一個普通人。
“我老公現在在哪？他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得到肯定的答複後，許意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沒有再害怕，接連問道。
猩紅身影隻是默默搖了搖頭。
“那我們走吧。”許意遲疑片刻，沒有再追問下去，“我帶你去看趙墨爲你準備的東西。”
“爲我準備的東西？”
這是一種張書安從未在腦海裏設想過的展開，心頭不由得升起一絲絲詭異的感覺。
特别是對方口中的趙墨，在不久之前，才被他親手殺掉。
這種詭異感更甚，一點點在他心底蔓延。
許意是開車來的。
離開酒店後，開車載着猩紅身影出發。
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似乎對于趙墨的話，絕對信任，甚至到了一種近乎愚昧的地步。
僅僅憑借趙墨先前留下的一段話，就能如此放心的與猩紅身影相處，甚至放下了警惕，将其當成了自己人。
許意載着張書安，來到了一片别墅區。
進入一棟别墅後，她領着身後的猩紅身影，來到了一個隐秘的地下室。
掀開重重“障眼法”，一個上鎖的保險箱，出現在兩人面前。
需要整整八位數的密碼，才能将其打開。
張書安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女人，他在等對方打開保險箱。
但許意隻是沖他點了點頭，示意他随意，然後默默退出地下室。
“什麽意思？叫我自己打開保險箱？”張書安皺了皺眉，“意思是說，趙墨派來的人，一定會知道密碼？”
以角色現在的能力，拆一個保險箱，算不上什麽難事。
他最怕的是，以趙墨那家夥的手段，難免會在裏面安裝什麽自毀程序。
暴力開鎖，可能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
張書安不由得湊近檢查了一下。
“這是什麽？”他發現那保險箱上面，居然刻着一行小字。
【夢開始的地方！】
“提示？”張書安面露思索，“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指的應該是趙墨導演的三部曲中的第一部【黑】上映的日期又或者是拍攝的日期，那就是他夢開始的地方。”
“可這未免太明顯，太簡單了。”他遲疑片刻，“他老婆看到這句話，應該一樣能輕松破解，準确來說，隻要知道趙墨這個人的，都能很輕易的想到答案。”
“但趙墨既然用保險箱鎖起來，意味着他并不希望被普通人輕易看到，也不願意自己的老婆許意看到。”他想了想，“那這裏所說的……夢開始的地方……應該是……”
沉吟片刻，張書安腦海裏靈光一閃，眼前一亮：“應該是時空主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點！”
“正是由于時空主宰的出現，那些虛拟的影視劇才會變成真正的時空，才會衍生出時空盜賊。”他笃定道，“那一天，可以說是所有時空盜賊夢開始的地方。”
同樣，這個時間也能将所有普通人排除開外。
因爲在這之前，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時空盜賊、時空主宰的存在。
很顯然，趙墨隻打算讓時空盜賊來開這個保險箱。
又或者說……他笃定來這裏開這個箱子的那人，一定是個時空盜賊！
【20151223！】
張書安在保險箱上輸入密碼。
“滴！”
不出所料，密碼正确，保險箱開啓。
裏面有着一個黑色袋子。
拿出來打開，裝着一片錄像帶。
張書安看向旁邊的電視與錄像機，看樣子趙墨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咔~”
稍微研究了一下操作，放入錄像帶，開始播放。
“滋滋~”
短暫的雪花過後，畫面出現。
電視上，出現趙墨的臉。
他距離攝像頭非常的近，整張臉近乎塞滿屏幕。
突然，趙墨如同看到了屏幕外的張書安一樣，将臉貼在攝像頭上，看上去像是要從電視裏鑽出來一樣，極爲詭異。
被極度放大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他眼底帶着幾分近乎癫狂的興奮，用激動到顫抖的聲音道——
“恭喜你成功殺掉了我！”
“接下來……真正的遊戲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