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重溟宗。
微雨霏霏,灰暗天色低垂。
巍峨莊嚴的山門聳立虛空,四周雲海蒼茫浩瀚,一望無際,金色符文微微明滅間,不斷有遁光出入,擊碎雨幕,淅淅瀝瀝聲中,萬籁蕭蕭。
嗖!
一架大型法舟出現在遠處的天際,轉眼之際,撞破罡風,一掠千裏,毫無阻礙的穿透九天十地陰陽離合浮屠大陣,進入重溟宗宗門之内。
無盡白雲翻湧如潮,淵漼浡潏,透過噓噏雲海,一座座山峰漂浮星羅,高低錯落間,層林疊翠,飛瀑懸壁,流水沁崖,望去山川綿邈,混茫無際。
法舟在群峰之間徐徐停下。
頂層艙房内,裴淩獨踞主位,面前懸浮着一張特制的傳音符。
他語氣輕松的說道:“師姐,我已經回到宗門,馬上過來找你。”
傳音符中立時響起厲獵月的聲音:“好。”
跟厲師姐傳音結束,裴淩立時收起符箓,他正要吩咐施南子駕馭法舟前往翠磊山,自己獨自前往朝那行宮,耳畔忽然響起一個帶着笑意的語聲:“裴淩,來天亘宮!”
天亘宮?
裴淩眉頭一皺,這是厲氏老祖給他傳音,叫他去天亘宮,多半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不過,他剛剛答應要去見厲師姐……
想到這裏,裴淩非常随意的回道:“好,我很快就到。”
說着,他傳音施南子等人,“我現在有事,爾等駕馭法舟,自去翠磊山洞府。”
“在我沒有回去之前,莫要擅自離開洞府,也莫要惹是生非。”
施南子等人立時應道:“是!”
裴淩微微點頭,一步踏出,已經出現在法舟之外,馮虛禦風。
在他身後,大型法舟很快便被施南子駕馭着,朝翠磊山飛遁而去。
裴淩獨立雲海之間,望了眼天亘宮的方向,旋即施展【五鬼天羅遁】,往朝那行宮的方向遁去。
雖然不知道老祖找他什麽事,但既然是等他回到重溟宗,才與他傳音,說明事情并不緊急。
否則的話,肯定是在他回來的半路上,便會收到厲氏的傳音,甚至,跟之前“冥血”祖師出關那等大事差不多的話,老祖會親自動身去找他……
而且,老祖剛才語氣非常輕松,似乎還很高興,估計是有什麽喜訊要跟他分享,既然如此,晚點也是無妨。
畢竟他跟厲師姐已經許久未見,現在肯定是先去見厲師姐更加重要。
片刻之後,裴淩已然出現在朝那行宮之前。
通體烏黑的巍峨宮阙匍匐深谷之中,陰寒之氣萦繞,凝聚若灰黑色的霧氣,氤氲在側,拂之不去。
行宮前面,廣場寬闊,一座座漆黑的雕像星羅棋布,每一座雕像的眼睛,都充滿了怨毒與惡意。
隻不過,眼下所有雕像的視線,全部望向地面,皆不敢觸及裴淩絲毫。
宮阙大門洞開,兩名煙裙袅娜的侍女垂手侍立門前,姿态恭敬的迎住裴淩。
這二名侍女,一則高髻宮裝,正是皎霓;一則藍蝶環繞,卻是霧柳。
“拜見聖子!”看到裴淩之後,皎霓與霧柳雙雙躬身行禮,無比溫順的說道,“主人等候已久,請聖子随婢子前來。”
裴淩微微點頭,道:“毋需多禮,走吧。”
侍女這才起身,帶着他朝内走去。
行宮之中,一如既往的陰暗、冰冷,隻不過,對于眼下的裴淩來說,從前那些惡意的窺視、嘈切的窸窣皆已蕩然無存不說,連帶着面前幽深的甬道,也是一目了然。
厲師姐的這座行宮,除卻充當飛遁法寶,以及日常居住外,還镂刻了許多蘊養魂體的符文與陣法。
而他此刻經過的長廊兩側,衆多充滿了禁制的房間裏,都是一些上等魂體,或者是魂道天材地寶……
這座行宮,對于魂道材料,以及魂道修士,都相當于一片福地。
難怪厲師姐長年待在行宮之中。
心念轉動之際,皎霓與霧柳已經帶着裴淩來到一座偏殿前,再次行禮道:“主人就在裏面。”
旋即不等裴淩吩咐,便悄然退去。
裴淩微微一笑,整理了下袍衫,這才伸手推開殿門。
偏殿之中,鲛珠高懸,灑落柔和清輝。
殿宇空闊廣大,僅在正中設一雲床,上有绡帳輕籠,大門打開時的微風卷入,帳幔搖晃如煙雲遊蕩。
厲獵月趺坐雲床之上,黑色紗衣輕軟若霧,愈顯膚光勝雪,眉心符文嬌豔欲滴,仙姿佚貌,豔色絕世。
察覺到動靜,她立時睜開眼,眸中黯紫色光華閃爍,清冷絕美的面龐,頓時多出幾許詭谲的魅惑。
裴淩一步踏出,瞬間出在其身側,旋即一摟纖細腰肢,笑着說道:“師姐,我想你了!”
厲獵月反手勾住他脖頸,毫不遲疑的回道:“我也是!”
說着,她雙手用力,一把将裴淩推倒在雲床上。
裴淩也不客氣,指間輕輕一動,一道纖細柔和的刀氣立時發出,刹那劃破了厲獵月的裙裳。
黑裙如同夜幕落下,仿佛月華初升,皎潔明媚,霜雪瑩然,霎時間展露裴淩面前。
厲獵月沒有理會落下的衣裙……
萬載玄鐵精與冰魄寒冥玉鑄造的雲床重逾千鈞,任憑風起雲湧,巋然不動,似鲸波萬仞之中屹立的礁石,沉穩堅實。
霾曀洶湧間,一件件黑色紗裙相繼委地,爾後是玄衫,钗環,儲物之具……
※※※
天亘宮。
正殿。
“伏窮”祖師靜坐寶座之上,閉目養神。
丹墀之下,一衆太上長老、當值老祖、宗主夫妻,都低頭垂手,恭敬侍立,全部在等着裴淩。
人群最前方,厲薪平靜的神色之中,也不禁流露些許欣慰與喜悅。
他剛才已經給聖子傳音,以聖子現在的修爲,最多三個呼吸,便能趕到此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