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通用機槍第一次走上實戰戰場,日本第10師團的兵最早在中條山之戰中就已經領略過MG34通用機槍的威力,那一戰龍岩用一挺通用機槍把近千不信邪的日軍步兵全部擊殺在那個山坡上。
但死人沒法告訴他們的同僚,一挺藏在堅固工事裏的高射速機槍有多可怕。
這一次,采用波浪式進攻的日軍步兵們算是徹徹底底體會到了。
位于前線第三道戰壕内的采用兩腳架MG42班用機槍三人小組這一次都沒有采用靈活型射擊位。
因爲日軍給了足夠充裕的時間,三人小組在各班步兵的協助下,都挖掘了一種‘L’型工事,整個工事沉入地面達近1.8米,其上方再以橫木爲梁,覆蓋上雨布再堆上黃土,射擊孔周邊堆上三層沙包,整個輕機槍工事露出地面絕不會超過0.5米!
足夠抵擋重機槍攢射的輕機槍工事除非是被70毫米步兵炮正面轟中,否則隻有超級神射手能對其内的機槍手造成殺傷。
而這種低矮型的機槍工事,日軍步兵炮除非抵近至前線600米到700米,否則誰也不敢保證能一炮而中。
可中方在一線戰壕内還有射程高達1300米的60迫,這種小炮雖然單炮威力不大,但其射速驚人,一個娴熟的炮兵小組一分鍾内就可以轟出20發炮彈。
當兩門步兵炮因爲抵近前線被中方3門60迫以50發炮彈集火被炸上天後,日軍步兵炮最近也隻敢靠近到千米距離内。
發現步兵炮對其威脅大大削弱後,這種藏有MG42機槍的工事更是肆無忌憚的噴出火舌,但凡是抵近到距離中國人第一道戰壕前300米的日軍步兵都是其射殺的對象。
四行團再一次刷新了日軍步兵對中國軍隊通常都會等到步兵抵近100多米後再射擊的固有印象,他們要想抵近中國人戰壕,從300多米外就得爬地上匍伏前進。
等到好不容易在槍林彈雨中前進到距離中國人防線大約150米區域時,又進入了步兵的射程。
第10師團的步兵們算是首次見識到四行團步兵的精準射術,哪怕是已經盡量伏低身子,但依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匍匐前進的過程中被中方步兵一槍命中。
哪怕是有不少勇敢的老兵選擇趴在地上和中國人對射,想靠自己精準的射術對中國人步兵造成殺傷,但中國軍人一來射術本就不遜色于他們,二來更是有戰壕的保護,而且中方的戰壕裏還藏着不少的精準射手,一旦發現有對自己防線上産生威脅的目标,往往會有幾杆槍瞄準,那簡直是十死無生。
擁有足夠多坦克的筱冢義男當然不會讓自己麾下這樣白白送死,他在中午連續兩輪試探進攻完畢後,就浩浩蕩蕩派出18輛坦克做先鋒。
在這種平原中,擁有足夠厚實鋼闆的坦克是當之無愧的王者,MG42機槍火力再如何兇猛,60迫的射速再如何快,列于第一線的89式坦克根本無所畏懼。
除了坦克正前方30毫米裝甲提供足夠保護外,坦克裝備的短管57毫米火炮也可謂是無堅不摧,根本沒有什麽工事能擋住它的轟擊。
對戰場經過仔細觀察後的筱冢義男第一選擇就是中國之軍的正面陣地!
正面陣地上的戰壕縱橫交錯,還有不少肉眼可見的工事,遠強于其側後兩翼陣地。
筱冢義男經過深思熟慮後,沒有選擇避開鋒芒以兩翼做突破點,不過這次倒不是什麽驕傲,要打就打最強的,而是筱冢義男很懷疑這又是那位帝國心腹大患給他挖的一個坑。
正面陣地上的戰壕工事看起來很完善,但實際上卻把主要兵力放在兩翼,就等着他往套裏鑽。
‘我偏要打你個出其不意’,老聰明了的筱冢義男定下戰術,在正面陣地上投入了足足3個步兵大隊和6輛89坦克以及4輛94坦克。
所以,有些想當然的筱冢義男和他的3000步兵以及10輛坦克理所當然的一頭撞上了銅牆。
6輛89坦克的确威風,開足馬力的發動機轟鳴聲響徹整個戰場,距離坦克幾十米都能感覺到地面在狠狠顫抖。
57毫米短管坦克炮連開幾炮,轟得防線後那些突起于地面1米多的機關炮工事前硝煙陣陣。
6輛坦克一直帶着4個中隊超過700名日軍一直抵達至第一道戰壕前方150米!
眼瞅着第一道戰壕就能唾手可得,位于防線後方的機關炮工事和12.7毫米重機槍工事突然噴出火舌。
500米的距離,已經徹底進入20毫米機關炮和12.7毫米重機槍的射程。
30毫米的裝甲的确夠厚夠結實,12.7毫米重機槍指頭粗的彈頭打在上面,火花隻冒,如果在黑夜中,絕對堪比燦爛的煙花。
但對于日軍裝甲兵來說,這種敲擊在自己耳旁的‘叮铛’聲無異于死神的獰笑。
現在打不透,不代表以後打不透!
“還擊!還擊!”89坦克的無線電中充斥着日本裝甲兵們略帶驚惶的怒吼。
隻是,坦克這種鐵皮烏龜都得靠位于坦克前方的觀察窗來确認目标,而他們距離中方的一線戰壕又實在是太近了些。
“砰!”躲在第二道戰壕内的楊必成射出了今天他在戰場的第一槍。
他打的不是人,是坦克!
這名已經跻身于一流神槍手的精準射手隻用一槍,就命中250米外一輛89坦克無比狹小的觀察窗,子彈精準的從觀察窗中射入,貫入一名正把臉貼在觀察窗上看向遠方倒黴蛋的眼睛。
沒有慘嚎沒有掙紮,高速旋轉的彈頭穿過脆弱的眼球和位于其後的腦組織,再把後腦勺炸開一個大洞後撞在坦克内部鋼闆上,一團血霧就在坦克狹小的内部爆開,噴了剩餘的三名日本裝甲兵一頭一臉。
因爲巨大的恐懼,日本坦克車手本能的刹車,停下的坦克頓時成爲最好的目标。
兩門20毫米機關炮調整好炮口,一口氣對着這輛89式坦克打空各自彈闆。
粗如雪茄的彈頭有超過百分之六十被鋼闆的弧角彈開,但依然有六七發彈頭洞穿鋼闆。
高速穿透鋼闆進入坦克内部的大号彈頭在坦克内部形成可怕的濺射,3名還沒從同伴被射殺的恐懼中清醒過來的日軍裝甲兵死狀更爲凄慘,幾乎被飛舞的巨大彈頭給撕碎!
如果說一輛89坦克的趴窩還不足以引起日軍的恐慌,那當位于陣地後方1000米遠的莫松子防空連陣地上的4門40毫米高射炮也在唐團座的命令下、将炮口放平,當平射炮來使用,那堪稱裝甲兵的噩夢。
防空炮當反坦克炮來使用,這在二戰戰場上随處可見,就比如日耳曼帝國制88毫米FLAK高射炮,還在戰後被譽爲最優秀的反坦克之一,足以在2公裏的射程上穿透840毫米裝甲。
博福斯40毫米高射炮雖然沒有它的老大哥88毫米高射炮那麽牛逼,但在實戰中換裝穿甲彈後,也有1000米距離上擊穿50毫米裝甲的實戰記錄。
果然,當4門40毫米博福斯高射炮被搖平參與反坦克作戰,89式坦克更是猶如土雞瓦狗,毫無抵抗之力。
不到一分鍾,一輛正在轉向的89式坦克的側後部就被命中,露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高速突進的彈頭和鋼闆的摩擦形成的高溫瞬間點燃了油料,不到10秒,整個坦克濃煙四起,火苗蹿出近兩米高。
一名日軍坦克手渾身火焰的從坦克頂部逃出,跳下坦克就哀嚎着在地面上翻滾,後方跟進的日軍步兵還企圖幫其撲滅身上的火焰,但顯然那是徒勞的。
不是火太大,而是戰場上不可能有什麽憐憫之心,日軍步兵一旦脫離坦克的保護,彈雨立刻傾瀉而至,至少有四名日軍步兵被掃倒,隻能眼睜睜看着渾身着火的坦克兵逐漸一動不動,一陣焦糊并帶着奇特香味兒的味道随着硝煙傳入他們的鼻端。
最終能逃回去的89坦克隻有兩輛,4輛89坦克就停留在陣地前方,不是被燃起的大火逐漸燒成鋼鐵架子,就是悄無聲息一動不動,就像是被掏空血肉的烏龜殼。
89坦克尚且如此,94式這種嚴格上連裝甲車标準都達不到的輕型坦克就不用說了。
4輛94式輕型坦克在12.7毫米重機槍和20毫米機關炮的瘋狂追擊下,基本都射得到處是窟窿眼,全部留在陣地上。
兩翼陣地上投入的4輛89式坦克和4輛94式情況要稍微好一丢丢,至少回來了一半。
“攻,再攻!”連續遭遇打擊的筱冢義男再難保持平和心态,他不信有什麽中國軍隊能擋住他不惜血本的進攻。
整個下午,鐵頭的筱冢義男和鐵頭的日軍對四行團正面陣地進行了多達4輪進攻。
以平均每輪進攻丢掉2個步兵中隊爲代價,一直等到血色黃昏才算結束。
四行團位于一線的7個步兵排所屬的28挺MG42機槍,總共消耗了近8萬發子彈,平均每挺機槍射出超過2800發子彈,光是槍管就更換多達7次。
如果再算上步兵的話,光是這個下午,7個步兵排官兵總的子彈消耗大緻在15萬發,而兩翼的3000餘八十集團軍官兵彈藥消耗量隻有他們的四分之一。
可以說,損失近2000步兵的日軍這一次是徹徹底底敗在瘋狂的子彈面前,除了空中優勢,無論輕火力還是重火力,中方都已經徹底不弱于第10師團了。
這一點,就算筱冢義男内心極度不想承認,但在事實面前也隻能接受這一現實。
可認清事實又能怎樣呢?
上來就損失近4000兵員的筱冢義男如今算是騎虎難下,現在撤離那是徹底承認這次的戰敗,而如果接受此戰戰敗的事實,後果或許更嚴重,受此激勵的中國人以後隻會越來越肆無忌憚盤踞鄉村,甚至還會由冀南蔓延至整個華北。
這種後果别說他這個中将師團長承受不起,多天駿司令官閣下都會受到牽連。
所以,收到筱冢義男損失報告的多天駿嚴令第10師團繼續保持對包圍圈中敵軍的包圍和消耗,保定和石門兩地的兩個混成旅團會在後日啓程對第10師團進行支援。
并且,會調一個重炮聯隊由平北城出發,最遲6天,就會抵達戰場。
這下算是給面色蒼老了七八歲的筱冢義男吃了顆定心丸!
兩個混成旅團就算還要留下兩城駐軍,也能有個一萬兵力,而重炮聯隊,則更是大殺器。
要知道,在戰争前期,整個日本陸軍都隻有6個重炮旅團,日本華北方面軍總共隻有兩個,其中第6重炮旅團還在淞滬會戰後期被中國人偷襲炸了個精光。
現如今華北方面軍就一個重炮旅團,被當寶貝一樣放在平北城,非重要戰役不會派出。
重炮旅團下轄兩個重炮聯隊,一個重炮聯隊共有2個大隊6個中隊,裝備24門150毫米榴彈炮。
隻要這24門重炮抵達趙家莊,中國人挖再多再深的戰壕,也會被轟成碎片的吧!
沒有被方面軍司令官斥責,反而獲此強援,18日這一天的陰霾盡去,筱冢義男中将閣下美滋滋的躺上行軍床。
隻可惜,都還沒美到1小時,筱冢義男中将閣下的好心情随着幾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盡去。
自己那位倒黴參謀長的急匆匆走入,已經憤怒的看向遠方天空的筱冢義男中将終于知道,中國人留在外圍戰場上的那些精銳小股部隊果然開始作妖。
他們在10分鍾前竟然對擁有一個步兵大隊防禦的炮兵聯隊陣地進行偷襲,并在500米距離上動用小口徑迫擊炮對炮兵們的炮彈儲存點進行炮擊。
那一定是他們白天就潛伏在附近偷窺到的,所以,在有預謀的卑鄙偷襲下,有兩處500發炮彈儲存點被引爆。
雖然陣地無憂,但炮彈殉爆引發的災難卻将足足5門山炮給損毀,并有140多名帝國炮兵殉職。
“根據師團長閣下您白天下達的命令,森田大隊已經有3個步兵中隊前往支援。”大佐參謀長剛剛說完。
兩人看向遠方夜空的瞳孔就被突然出現的絢麗曳光彈光芒給刺痛,接着就傳來隐隐約約熾烈的槍炮聲。
“不好,有埋伏!”兩名日軍将官的臉色此時是難看他媽給難看開門-——難看到家了。
‘圍點打援!’中國人在華北戰場上演繹了不知多少遍的戰術,竟然在這個晚間又出現了。
而且,還是用少量兵力打優勢兵力。
“中國人真是一群瘋子!”筱冢義男真的很難理解中國人是怎樣的想法。
“立即命令黑川大隊、河邊大隊前往支援,殺死所有膽敢來襲的中國人,我要把他們的屍骸全部吊在這片陣地前當風鈴!”筱冢義男憤怒的一拳錘在戰壕上。
然後,手指骨折的倒黴日本中将也上了受傷人員名單。
但顯然,中國人并沒打算玩什麽鏖戰,浪射狂轟了不到10分鍾,就利用夜色的掩護和地形的熟稔跑路了。
匆匆趕來的2個步兵大隊日軍撲了個空,不甘心的搜索了一圈後擡着死傷人員剛回陣地,炮兵陣地那邊中國人又像不死小強般地冒出來了。
日本步兵:還有完沒完?
日本炮兵:你們特麽倒是趕緊來啊!挨打的是老子好不好!
于是,學聰明了的日軍這次是兩個步兵大隊還有坦克的護衛,浩浩蕩蕩殺向3500米外的炮兵陣地。
中國人自然又溜了。
日軍步兵這次不回了,就近紮營,誰再敢來,絕壁一口氣合圍他丫的。
結果,吭哧吭哧挖了小半夜野戰戰壕,疲倦的欲仙欲死的日軍步兵們成了被攻擊對象。
中國人幾乎都是掐着點來的,淩晨4時,日軍步兵們剛進入夢鄉不到30分鍾,一排迫擊炮彈就砸過來,死了多少人不知道,但剛醞釀好的睡意蕩然無存是真的。
當然了,和小命相比,什麽都不重要,遠離主陣地的5000餘日軍瞪着小眼珠子一直熬到天亮。
但他們也不虧,他們那位自己作死,一拳自己錘斷手指疼得鑽心的筱冢義男中将師團長閣下那兩個黑眼圈,幾乎都可以去假扮未來中國國寶去了。
随着太陽升起,聽了一夜槍聲炮聲的筱冢義男的心情更糟糕了。
仿佛知道第10師團今日打算休戰等待援軍抵達,停留在8公裏外的數千中國軍隊竟然有所異動。
還好隻有三四千人,迅速派出兩個步兵大隊前去應對的筱冢義男臉色還算淡定。
“發現一支中國軍隊正在高速前進,兵力不會低于5000,距離趙家莊戰場,已不足30公裏!”
可随後不到9點,一架空中偵察機返回後發出的電文卻讓筱冢義男呆若木雞。
趙家莊這裏已經是中國人正規軍的所有主力,那裏還有什麽兵力達5000的正規軍?
如果有,那隻有一種可能,是前天剛出現在太行山東麓的那支。
但那,不是有大熊幸之助的步兵旅團去負責牽制阻擊嗎?
筱冢義男中将閣下那一刻的腦瓜子真的是嗡嗡的。(本章完)